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窗外淅淅沥沥的,又下起了蒙蒙细雨,江南的初春的天气真是雨水殷殷,就像思念一样,绵绵不绝,断断续续,下雨的天气,总是容易让人愁肠百结。而雨后的晴天,豁然开朗总是姗姗来迟,就像那份不翼而飞的爱恋,总在难舍难分后的某个蓦然回首处,才能清晰可见。
我追出来,站在门外,看着他们追着香香的背影,我一时又茫然了起来。我喜欢香香?不会吧?不会的,我喜欢的是貂蝉!可是貂蝉不喜欢我,貂蝉喜欢吕布。不,我就是喜欢貂蝉,我一定要追到貂蝉。
一滴厚重的雨滴滑落屋檐,滴在泥土里,深埋在漆黑的地下的种子,经历过了厉冬的洗礼,卑微的生命,等待着重新的开始。
我走回屋,穿好衣服,倒了一杯茶,茶香顺着热腾的气,在屋里蔓延,很快就溢出了屋外。清香的茶味,让人提神很多,我睡意完全消去,这一大早的,呆在屋里,还不如出去走走。我拿起伞,无所谓地走出去。
哈,我呵气,茶的清香依旧停留在唇齿之间,每天喝一杯,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不漱口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找反贼找那么久了,根本就没有头绪吗!算了,在这里蹭吃蹭喝的也挺不错的,不过貂蝉在哪呢?算了,还是明后天启程去打听她的下落吧。
我的武将。。我打开背包,咦?背包里多了一张卡牌,侍女长!阵亡技:对地方单体造成防御力伤害。我怎么获得的?
我再仔细查看武将,发现武将等级和我的等级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上升了好多了也!张飞现在可以带两个副将了!不过那个空槽是放什么的?
“是放被动技能的哦!”神秘人挥着仙女棒,凌天而降!
“攻击、控场、被动、卖血,每个武将最终状态都是可以得到这四种力量的合体!那个空槽,目前只能装备技能,不能装备武将,而这种技能现在只有两类,攻击,就像你的燕语和才鉴,还有一类是被动,被动技能要通过抢夺来获得啊!”
“抢夺?”我问。
“对!你的等级已经可以解锁了!”
“那带我飞带我去!”我急切地说,我想变得更强,这样貂蝉才会像爱上吕布一样爱上我!
“不行。”神秘人说。
“为什么!”我厉声说。
“因为你还尘缘未了。”神秘人摆出一个贴吧里“滑稽”的表情。
“什么!”
“过一段时间我再来接你,拜拜!”
“什么鬼!”我怒了!
神秘人嗖地不见了。
他怎么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么厉害好召唤我来干嘛,直接自己去灭反贼首领就好了啊!难不成他自己就是反贼头子?
细雨在耳边合唱着莫名惆怅的歌,旋律的律动,渗透着D大调的忧伤。我又走过了这座桥,轻飘飘的雨滴似有灵魂一样飘扬在空中,桥下的流水有意地把雨滴的暧昧一点一滴认真地收藏,荷叶在流水中静止不动,但根底在暗流中其实早已难摆、身不由己。
这一次,我才发现,原来这弯弯曲曲的桥,还有一个出口,一边是通向皇宫大院,政治场所,还有一边,从右边不断继续延伸开,通往被雨幕打得明亮的竹林。
这次,我要往另一边走。
湿润的烟雨可以安抚枯涸的大地,而要怎样的言语才能安恤漂泊不定的人心?我沿着青翠的被雨水冲洗着的竹林漫无目的的走着,青青的竹叶,在风雨中上下晃动,水露滴落在上面,然后滑落,带着竹香,侵入土里。
这些竹子有多久了呢?透明清澈的零露使雨中人的心情得到了净化,那么纯粹的疑惑也许只在雨天才会不由自主地发问吧。。
“蓼彼萧斯,零露浓浓。”一个清新的声音穿过摇曳的翠竹,飘到我耳边。
是谁呢?我四下寻找,这抑扬顿挫的声音的来源,细雨沙沙在我身边回响,而这动听的声音却还在耳边清晰地回绕。
“既见君子,鞗革忡忡。和鸾雍雍,万福攸同。”
京京戚戚,千回百转。平平仄仄,韵律十足。尾韵悠悠,节奏朗朗。萦萦之辞,瑟瑟委婉,绵绵之音,慢慢消散。虽然我一句也听不懂,也只听得清最后一句,可没什么那么地吸引着我,是这份情?融进诗里的这份忧愁的情思?还是那份意?吟诗人心中那份通过吟咏排遣的心意?
我快步穿过身旁的这片高大的竹林,雨滴似乎小了一点。
转过竹林,清脆的颜色映着明亮的雨滴,细雨氤氲里,一名女子映入了我的眼帘。江东子弟多才俊,一点都不假,俊男靓女真的很多啊!那名女子孤独地坐在竹林的亭子里,雨滴不停地敲打着亭子,惹得竹林好不安静。
我远远地看着,竟然不敢靠过去,怕,似乎我只要动作声响大一点,她就会化作一阵青烟,消散了,不见了,逝去在这迷蒙的烟雨中。
她手里拿着一本书,一会儿专心地看着,一会儿抬头把视线放到远方,似乎在背书,背着书里的文字,背着书里的心情。
她斜对着我,我却看到了她大半个脸。脸不大,标准的瓜子脸,一袭长长的青衣,肩上飘逸的红带,头上戴着漂亮的装饰,对了!她不就是昨天见到的那个吗!那个站在桥上看风景,自己却成了别人的风景装饰了别人的梦的女子吗?
一阵微寒的风吹过,整个竹林在雨中带有韵律地摇摆起来,露珠一颗一颗地不断滑落,从竹子、竹叶上,不断滴落下来,大珠小珠落玉盘,滴入湿漉的泥土里,依旧留着竹香,清新澄澈。
“交交桑扈,有莺其羽。君子乐胥,受天之祜。”
我撑着伞,站在雨中,静静地听着她的吟诵。
整片竹林都裹在清新的清风里,整个人身在其中,沐浴着大自然的超脱尘外,享受着大自然的与世无争,所有杂念,似乎都被洗净一空。
我鼓起勇气,撑着伞走过去,长得那么漂亮的女子,一定很难接近吧,一定很内向吧,一定很不平易近人,甚至脾气一定很坏吧,也许她会大喊大叫说我图谋不轨,尽管心里顾虑重重,我还是试着走了过去。
雨声沙沙,竹叶飒飒。
“交交桑扈,有莺其领,君子乐胥,万邦之屏。”
她一直专注地背诵着,完全没注意到我。
该怎么开口呢?“没带伞吗?”我说,好俗的搭讪。
她听到了我的声音,停下背诵,缓缓转过身来,似乎没有一点被吓到或是惊讶的样子。
哇!太美了,时光静美岁月静好一样的面容,慈眉善目,眼神里带着笑意,眼角的一抹浅浅的忧伤,随着这风轻雨亮散入烟雨。
“您好,甄将军。”她微微颔首低眉,向我问候。
“您好。”我赶紧说,突然有点措手不及。
她合上书,手里依旧拿着。
是《小雅》!
她静静地坐在石凳上,看着亭子外得雨。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我问。
“我听仲谋说的,”她说着,眼里带着笑意,被这雨幕给打亮,明媚美好,“你救过香香。”
香香。。我低下头。
“听说大家都很高兴,想要把香香许配给你。”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香香很喜欢你呢。”她说着,语气里带着温柔的笑。
“可是,可是我不喜欢她。”我说,“她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太像男孩子了,一点也不温柔。”我说,觉得自己好可怜。
“是这样啊。”她说,语气里带着感伤。
“我该怎么称呼你啊?”我问。
“我姓步,你叫我步氏就好了。”
原来是步练师啊!我打开图鉴,查了查,三国杀传奇没有这个武将啊,难道还没上线?我回顾了一下三国杀,步练师,对,是她,孙权的妻子,后来因为什么原因没能成为皇后,死后追忆,生有孙鲁班和孙鲁育。孙鲁班。。“你可别不识抬举”、“你也休想置身事外!”看看这配音,为什么那么好的孙权,那么贤惠的步练师,会生下这么恶毒的女儿?如果告诉她,她跟孙权在一起后,会生下一个残害同胞、直接导致东吴灭亡的女儿,她绝对伤心死了,还是不说了。
“在想什么?”
“哦,没有,”我说,“你觉得孙权怎么样啊?”哈哈,我好八卦。
“仲谋。。”她想了想,整个人都幸福的样子,“宅心仁厚。。”只说了一个形容词,她就缄默了。
我看着她,她的面容里有喜悦有幸福,也有忧伤与感叹。
哎呀,对了,他们之间的爱情好像一直不太被人看好,步练师生前一直谦让不妒,孙权想要立她为后却一直遭到群臣的反对。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微妙,有时候,你爱的人不一定爱你,爱你的人你又不喜欢,”她静静地说着,亭外的雨也静静地听着,连风也轻柔了许多,“当你们两个相爱时,有时又得不到别人的祝福,得到别人祝福的,两人又不相爱。”
对啊!我不就是这样吗?我喜欢貂蝉,貂蝉却喜欢吕布,香香喜欢我,我却又不喜欢她。
“南边有高大的乔木,由于太远太偏,树下少有休憩的人。汉江有个漫游的女子,却只可远观不可追求。”她看着亭子外滴答滴答的雨滴,面有哀伤地说着。
雨滴像是安静的伴奏,幽幽地缠绕着这绵绵的哀愁。
“浩浩汉江辽阔宽广,不能泅渡徒留惆怅,滚滚汉江悠悠漫长,不能摆渡唯剩忧伤。”
水珠滑落,在青翠的竹叶上映出碧绿鲜活。生命的无涯,每一滴的回忆,其实谁都不愿留下遗憾。
“这世上最美好的感情,就是他喜欢你时,你也刚好喜欢他,无论别人怎么议论怎么反对,只要你们还在一起,只要山还有棱,天地依旧,就足够了。”
是这样吗?
“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心心相印,此生足矣。”她说,我感受得到她的宽容大度,可是我却为她感到悲伤,爱情,真的不能两情相悦的同时,又得到别人的祝福吗?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生离死别?
苍穹的泪滴依旧不断,涟涟落下,化作雨滴,挨在叶片,亲吻竹林,溅在落叶,渗入泥里。多愁善感的天空,柔情似水的江南,微风里别有暗香浮动,光线里有疏影横窗,落花丁零处有兰舟轻发。
雨滴下啊,下啊,一直下到旁晚,整个江南都沐浴在烟雨里,远处的万家灯火,在微凉的夜色里随着飘摆的烟雨彷徨,浩荡烟波处,有渔舟唱晚,彼岸灯火里,有寤寐思服的心之所向。雨声滴落在清净的寺院里,那里,也许还有着看破红尘,午夜梦回时的红尘飞扬,谁的那年的朱楼玉颜,谁的那年红楼笙箫,谁的那年的锦瑟韶光,变成了后来的幽谷长居,后来的断雁叫西风,后来的枕琴听雨卧禅房?
烛已过半,窗外的雨滴点点滴滴,也许直到天明。
在迷迷糊糊中,我被敲门声吵醒。我起身,点灯。
“谁啊?”我挠挠头。
打开门,是陆延和陆绩,他俩慌张地说:“香香公主生病了!”
“啊?”不会吧,她那么健康强壮。。
“可能是今天淋了雨着了凉。染上了风寒啊。”
“最重要的是心寒啊。”陆绩补充道。
“那来找我干嘛?”我问。
“你去的话也许她会好一些,至少高兴点。”
“不要,我要睡觉。”我睡眼惺忪地说。
“你就去一下嘛!”
“不去,你们自己去找医生不就行了。”我转过身,往温暖的被子走去。
“我们先去找大夫吧。”陆延说,“听说不久前来了一个名医,建安有神定生死,一针一丸足杀人。青囊终归乱世现,无常铁索不缠身。”
“你背诗句干什么?”陆绩问。
“不知道,好奇怪,这诗是哪里来的?总之我们去找他吧。”
“走。”俩人着急的离开。
“把门关上,喂。。”唉,我又不得不起身去关门,夜雨中,看到他们两人打着灯笼的背影,还有他们的话语:
“公主从小到大都没有生病过,宫里的大夫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所以还是去请那个,建安有神定生死,一针一丸。。”
我合上门,继续睡觉。
雨滴淅淅沥沥地,一点也不累的一样,就这样,下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