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碎的大门后面,是一个足有好几百平方米大小的阶梯地下室,层层楼梯往下叠去,每一层阶梯都足有一个人高。
在这些阶梯上面,各自都有一根粗大的铁棍横穿而过,无数铁链从铁棍上分支下来,就像是菜市场肉铺前悬挂猪肉羊肉和狗肉的铁钩子。
密不透风的空间里,在这些坚固的铁钩子下面悬挂的并不是一般牲畜的肉,而是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血红色的微光里,这些尸体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看上去足足有上千人,他们一丝不挂地被捆绑在铁棍上,一眼就能认出性别来。有的缺胳膊断腿,有的内脏破碎,从肚子里流出的血液已经风干了,有的甚至被剥了皮,肉体被风干,连死之前的表情都看不出来了……可以想象这些人在生前都是受尽了折磨而死。
而在阶梯的最底层是一个如同床一般大小的平台,平台的一侧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刀具刑具和白手套,上面沾满了已经发黑的血渍。
“诶?好恐怖,这一家人都很喜欢解剖人体呢。”索菲悬浮在半空,双手叉腰,说出一句让人感觉惊心动魄的话来,可是俏丽的小脸上却跟个没事人似的毫无动容,像是早已经知晓了一切的样子。“你看,还有一个老熟人在呢。”
在平台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具等待解剖的尸体,尸体头发散乱,胸口正中央有一道明显的淤青,他的喉咙已经被一刀切断,平台上的血液还没有完全变干,所以推测他死去没有多久。
虽然索菲说的云淡风轻,可是齐飞已经忍不住弯腰呕吐了起来。他一眼就认出了躺在平台中央那具尸体胸口上的印记,正是昨天晚上被他的‘泡沫’能力硬化了手臂之后造成的伤害,而那具尸体,正是昨天偷走他钱袋的青年小偷。
齐飞清楚地记得,青年小偷被城里的军队带走了,不关上几天是不可能被放出来的,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别人家里?而且仅仅才过去多久,青年小偷就被人切断了喉咙,他又是怎么死的?又是因为什么而死?而且他的尸体被放在了这家人的地下室里,除了他之外,在这整座地下室里成百上千具尸体又是从哪里来的?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死去的古吉尔先生又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除此之外,杀死古吉尔先生的人又是什么身份?
无数个奇怪的疑问如同惊雷一般在齐飞的脑子里炸响,一个个喷涌而出的真相如同海啸一般把他淹没了。一个特殊的念头在齐飞的心里萌生的同时,他忽然感觉胸口沉闷,一时间喘不过气,脑袋里‘嗡’一声,齐飞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靠着墙壁倒了下去。
散乱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了过来,朦胧中,齐飞最后一眼只看见十余个握着长枪的士兵朝他冲了过来。
眼前像是有东西晃动,齐飞睁开眼只看见一团模糊的红色,脸上逐渐传来疼痛感,耳边朦胧的呓语变得越来越清晰:
“喂喂喂,齐飞……快醒醒……别睡了……快醒醒……”
索菲的巴掌不断地扇在齐飞的脸上,终于起了作用,齐飞一个激灵,立即清醒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回事?”齐飞的思绪还停留在不省人事之前,因为精神上受到了太大的打击而昏了过去。
“你自己看看呗。”
齐飞环视一圈,在他附近有十几个胸前佩戴着徽章的士兵,齐飞认得他们就是昨天在街道上见到的那些在城里巡逻的卫兵,哪里有案件发生这些卫兵就会在哪里出现。古吉尔先生的尸体已经被他们带走了,而齐飞却被人用绳子五花大绑在了墙壁边,根本无法动弹。
齐飞正想向一旁询问自己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的时候,索菲悬浮在齐飞的面前,忽然提醒道:“你现在最好什么话都别说。”“为什么?”
“真正的凶手跑了,你又正好出现在古吉尔的死亡现场,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他们不会把我当成了凶手吧?”齐飞忽然反应过来,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在你昏迷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女仆走过来十分肯定地指认你就是杀人凶手,所以就算你开口的话,也没有人会相信你。”索菲无奈地摊摊手,随即继续说道:“比起相信一个外人,他们更愿意相信一个下人,甚至如果说话的是一条狗,他们也会选择相信它。”
“可是他们根本就不是我杀的,她凭什么冤枉我?”齐飞的心中感到莫大的冤屈,低下头愤怒地咬牙,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被冤枉成杀人凶手。
“你倒不如想一想他们为什么会冤枉你,”索菲凝重地解释道:“换一个角度说,他们并不是在冤枉你,谁让真正的凶手跑了,他们无法向上头交代,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必须寻找一个替罪羔羊,而你只不过正好当上了冤大头。”
索菲环视了一眼,最后望着破碎大门后面的地下室,一幕幕恐怖的场景映在她的眼里,可她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只看到了这家人的表面,却不知道他们在背地里把别人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家人打通了城里上下的关系,从城里的监牢里运来囚犯,或者从大街上收留各种各样的流浪汉,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把他们折磨致死,来满足他们的恶趣味,正是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些人的命就像蝼蚁一样,就算死了也没有人在意。”
即便不愿相信现实,可是巨大的落差感还是把齐飞狠狠地摔回了地面。古吉尔先生一家人善良的形象在齐飞的心里荡然无存,更多的是对于他们一家人的痛恨。
红裙小女孩莉娜只不过是演了一场戏就轻松地把他骗回来了,他还傻瓜似的以为遇到了善心人。或许在他们一家上下的眼里,他只不过是下一具被挂在地下室里的尸体。想到这里,齐飞就感到莫名的后怕。
“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接下来会有事情发生……总而言之,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耳边仿佛有悲情的音乐响起。索菲手里升腾起了一团火红色的魂力,轻轻一划,绑在齐飞身上的绳子就被自动切断了。齐飞左右望了望,这时候一声爆炸从楼上的一个房间里响起,齐飞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从先前苏黎开出的口子里一跃而出,落地翻滚了两圈,在所有人的惊讶声中,消失在了狂风大作的夜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