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有一行五人悄然的登上了北京去山东的火车。
这五个人就是李獒和王邈以及他们各自带的人手,倒斗自打被创造出来就一直是手艺活,倒斗的人最终要的质量而不是数量,李獒这边只带了老王管事,王邈那边也只带了两个绝对的亲信,其他随着王邈同来的人被王邈诓在了明月楼里,李獒的人正紧密的监视着他们。
“李哥,这位大叔我没见过,敢问这位大叔贵姓啊?”王邈的脸皮儿极厚,这两日与李獒混的熟了,称呼他也不用“爷”字儿了,改成了“哥”,用王邈的话来说是显得他和李獒亲切。
“可不敢可不敢,免贵姓王,王西安。”老王管家连连摆手,笑的促狭。
“王西安。”王邈摸着下巴,不断重复这个名字,突然间眼神一亮,“四九城道上曾经也有一个王西安啊,绰号是血手,可惜突然间就了无音讯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血手王西安就是王叔。”李獒一脸不耐烦的连连摆手,打断了王邈的喋喋不休,“这不正活生生的坐在你面前么,小崽子光胡咧。”
“啊,您就是血手王西安啊,哎王叔,我听说您当年在赵家武库问武的时候赤手空拳走上了四楼啊。”王邈饶有兴致的趴在桌上,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李獒身边这个毫不起眼的中年人。
这个人和王邈自己脑补的血手的形象根本不符,在王邈心里血手王西安应该是杀气腾腾的,而不是面前这个畏畏缩缩的老头儿。
血手王西安在十几年前的那个年代里是个传说,在十几年前用拳头讲道理的世道里,王西安是拳头最硬的几个人之一。
王西安曾经做过几年武僧,正儿八经的练家出身,抗日战争的时候还上过正面战场杀过小鬼子,每次下战场之后洗手,一铜盆的清水都被他手上的鲜血搅红,久而久之“血手”这名就在正面战场上传开了,还有小道消息说华北战区的一个大将筱冢一郎还想拿一千大洋悬赏过王西安的脑袋嘞。
抗日战争之后就是解放战争,王西安不愿意跟着去台湾就偷摸的脱离了部队,流落在四九城凭着一身的好武艺当了一个悍匪,那时候北方有个习武世家赵家,赵家人建了一座六楼高塔挑战天下习武之人,王西安代表四九城问武赵家,赤手空拳打上了四楼虽然最终失败却仍然赢得了道上兄弟的尊重,换做旁人有如此声誉当然是抓紧机会扶摇直上,而王西安在那一战之后就逐渐的悄然淡出人们的视线而且再没有出现过。
在今天之前王邈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王西安出了什么意外,没想到王西安不仅活着且更成了明月楼的大管事,李獒的保镖。
“是,是打上过四楼,不过是侥幸罢了,不算什么。”王西安哈哈笑了几声,定定的看着王邈,恭维道,“一直听我们少东家说王邈少爷您有一身壁虎游墙的好功夫,在斗里用一根竹竿就能辗转腾挪,您跟俺老王说说是不是真是这样?”
一大一小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这么一路也不是太过无聊,李獒大部分时间只是听着,偶尔也插句嘴。
也许是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王邈这一路上无论是笑还是惊讶表现的并不压抑,全无少当家的风范,王邈卸下王家继承人这面具之后李獒惊奇的发现这王邈可爱的简直像个孩子。
剪断截说,一行五人历尽颠簸终于是到了山东的地界,几个人提着行李箱刚刚出了火车站没走了几步就有不少孩子端着装满烟的小木盒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先生,抽烟么?”一群小孩儿里年龄看起来最大的男孩扬起小脸,毫不胆怯大大方方的冲着李獒说到。
“来盒白将。”李獒蹲下身子拿出了一盒白沙,在钱夹里抽出张二十的塞在小男孩儿的口袋又认真的了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不用找了,剩下的给弟弟妹妹们买几块糖吃。”
“谢谢先生。”小男孩儿大大的鞠了一躬。
“加油,你是个很棒的男人。”李獒再一次严肃的拍了拍男儿肩膀,站起来招呼着其他人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李哥的一颗心还很柔软啊。”王邈贴过来挤眉弄眼。
“生活不易。”李獒拆开烟盒,磕出一根叼在嘴上,摸出火机拢火点着烟卷缓缓吐出一口青烟,“而且刚刚的小子的确值得鼓励,不是么?”
五个人再往前走了几百米,对脸零零散散的走过来的几个人,王邈带来的护卫即刻不动声色的超前两步把少爷护在了身后,老江湖王西安也不由得对言八、谌九这两个人刮目相看了。
迎面走过来的那几个人的确是练家子,王邈的两个护卫能够一眼看穿功夫应该不低,不过那几个人却不是敌人,是李家手下的伙计。
“几位先生,恁去哪里,坐车不坐?”走在前面儿的光头男拦住了李獒攀谈。
“坐车是坐的,不过路途远些,怕你们送不到。”李獒吸了一口烟,翻腕弹了弹烟灰。
“不可能的事,恁说恁去那里波。”光头微微躬身。
“天王山。”李獒凑到光头耳边儿说了一句。
这一套是李獒初上任的时候整合手底下人的时候创出来的,远离了四九城之后,伙计们的素质都有所下降,大半的人在白天都有正当的工作,而这些切口就是在他们日常工作对话里摘出来的,别人听了觉得好笑,但一旦说错了一个字儿就是必死的下场。
这套切口对上之后,光头的神色明显的谦卑起来了。
“李爷。”光头伸手接过李獒手里的箱子,望向李獒身后,“想必几位就是王叔、王邈少爷和言八谌九两位兄弟吧。”
“正是在下,敢问兄弟你怎么称呼?”王邈拱了拱手,伸指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
“鄙人孙守财。”光头礼貌性的向王邈点了点头,又向着李獒极恭敬的说到,“李爷,展二哥已经恭候多时了,我这就带您过去。”
李獒答应着,光头孙守财走到前面带路,其他的那几个伙计有意无意的散开阵型,几步路的功夫就把李獒护在了他们的中间,老王管事也是缓慢的放慢步调落在李獒的身后观察着四周。
“王叔,不用紧张。”李獒丢了烟头在地上,伸脚碾灭。
“这里人生,我不放心。”老王管事抄着袖子依旧谨慎的观望着四周情况。
知道王西安底细的言八谌九两个人见老前辈如此的谨慎,自然也不敢怠慢,不知不觉间脊背绷的紧紧的,整个身体就调到了最敏感的状态。
“孙守财,跟展成说,我们就先不过去了,你带我们找家宾馆住下,我要的东西送到我住的宾馆就是了,等过几天安顿下来我们再过去。”李獒转着手里头烟盒,漫不经心的开口。
“好来。”孙守财答应着,开过车来把这些人接上,直奔着李家旗下的宾馆开去。
孙守财找的宾馆是李家旗下宾馆比较“干净”的,店里大部分的人都老实本分,这家店里的伙计不接触地下的生意只是打探打探地面上的情报,相较其他的店铺要不起眼许多。
李獒一行人开了三间房,李獒和王西安一间,王邈单独一间,言八和谌九一间。
长时间的赶路让李獒五人都倍感疲劳,都匆匆回房冲了一个澡,洗下一身的风尘,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洗完澡之后几个人溜溜达达的走出宾馆上街看济南的街景,然后找了家餐馆吃饭,王西安点了一瓶小瓶装的二锅头,这是他的老习惯,每天都要来上两口才能安稳。
李獒和王邈各点了两瓶啤酒,言八和谌九则坚持喝白水,待等菜上来之后,王邈夹起一片猪肝送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对李獒说:“李哥,我们什么时候干活去。”
“等展成把我要的东西送过来之后就出发。”李獒喝了一口酒,“送来装备的当天夜里就走。”
得到答复后的王邈也不再说话,只是饿死鬼投胎一般的下筷如飞,言八和谌九这两个人只是盯着面前的菜下筷子对于自家少爷的行为无动于衷,想来也是习以为常了。
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王邈深不可测呢?李獒想起自己曾经的推测,懊悔的只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李獒和王邈又商量了不少的细节,干了最后一杯酒之后众人又溜溜达达的回到宾馆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一夜无话,一天的舟车劳顿,众人睡的不知道多香甜。
待等第二天众人起床的时候都是日上三竿的时辰了,李獒洗完脸刷完牙听见房门轻轻叩响。
“进。”李獒倒了一杯温水,坐在房间椅子上盯着房门。
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是提着两大包东西的光头孙守财。
“都置办全了?”李獒喝光一杯温水,抽出一根烟点着,“辛苦了。”
“不敢不敢,爷您要的东西基本是全了。”光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难为情的说:“不过您要的枪是真的搞不到,政府掐的紧……”
“不碍事,你去吧。”李獒挥挥手。
光头孙守财倒退着出去,拱着腰把门带好,李獒拉开旅行包的拉链把里面的东西都捡出来扔在了床上。
“狼眼”手电,冷烟火,尼龙绳,考古探铲之类的东西一应俱全,在现在这年头老式的洛阳铲已经被淘汰了,目前流行的是这种能拧钢管的考古铲子,要多少节就能拧上多少节的构造确实比木头把的洛阳铲子先进了很多。
“王叔,你去二手车市场盘两辆车下来。”李獒摸出手机拨给了在外面买饭的王西安,“对,现在就要,我们今晚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