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动听的故事,听得多了,也就失去味道了。尤其是“刘小官坟”这个对当地人来说耳熟能详的老段子。
柳向上事隔多年第一次再众目睽睽之下讲述故事,本就因为紧张难以做到绘声绘色,再加上这样无趣的选材,十几分钟的讲述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等到柳向上坐下之后,白琼率先鼓起了掌,接着是严静,然后是班主任王鸣伟。
黄维恒在心中狠狠地鄙夷了柳向上一番。随即也拍起了手,高三五班的其他学生这才像是接受到了某种讯号一般,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柳向上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不是傻子,故事是自己讲的,好与不好他最清楚。他听的出来,此刻这雷鸣般的掌声中并没有包含多少褒奖与鼓励,更多的是蔑视与嘲笑。
是白琼将自己至于此地的。但他却没有生气。相反,他觉得自己应该谢谢白琼,不然他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内心里还存留着这样的勇气。
白琼很高兴,虽然柳向上的故事讲的并不生动,但是她却听得津津有味。虽然这个故事她早已经听的烂熟于心,但却像是今天才第一次听到那样的惊喜。
白琼自然能够感受的出,这些掌声不怀好意。她也从柳向上沉默的表现里看的出来,柳向上同样明白这些掌声的意思。她很厌恶这群把柳向上当成一个笑话的烂人,却没有想要做一个老好人终止这场闹剧的念头,虽然这场闹剧是她引起的。
掌声骤停,那些如利箭般的嘲讽眼神终于也都从柳向上的身上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不管怎么样,你已经是第一了。”白琼见柳向上的情绪仍旧萎靡,轻声安慰道。
柳向上微微一愣,抬起头眼睛刚好跟白琼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
他知道,白琼所说的第一,是因为他第一个站起来表演了节目。
不过他也确实很久没有得到过“第一”这样的评价了,一句“谢谢。”脱口而出。
“谢我?”白琼一脸错愕,随后却又恍然大悟般轻声一笑:“谢我干嘛,你应该谢谢这五班的全体成员,他们都太“谦让”了!。”
柳向上的开场虽然不华丽,甚至可以说十分平淡,但最终换来的效果却让王鸣伟十分满意。
毕竟那些一开始就想要露脸的学生们都觉得自己哪怕站起来朗诵一篇课文都可以把柳向上秒杀!毕竟表现的再差也没关系,难道还能比柳向上更像一个小丑?
陆续又有几名同学站起来展示过才艺之后,已经临近放学时间了。黄继恒瞅准时机登台献上歌舞。毕竟已经错过了开场,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错过压轴这个机会的。
不得不说,这小子确实有些本事,一曲《死了都要爱》,居然没有被他唱破音!而且伴随着自己独创的舞步,把五班一群花痴迷的七荤八素。不过黄继恒真正想要取悦的那人,却始终到底没有那正要看过这节目一眼。只是一直不断的在台下跟柳向上交谈,时不时的笑个不停。
这让黄继恒很懊恼,难道自己的表演还没有一只“猴子”有趣?
没错,在他眼里柳向上只是一只猴子。而白琼之所以笑个不停也可能只是因为这只猴子太蠢罢了。
他不会觉得三班有哪个男生能够给他带来危机感。尤其是这个柳向上。对于追求白琼的这件事上,黄继恒还真有一种舍我其谁的自信。
“彪子居然对这样的美女都不动心,这小子该不会是个gay吧。”
不知为何,黄继恒又想起了下午时候在餐厅跟彪子提起白琼时候的情形。彪子这个摧花辣手居然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好像不愿意跟白琼扯上关系的样子。这还真是奇怪!
黄继恒一曲唱罢,台下掌声尖叫声不绝于耳。白琼下意识的拍了拍手,每个节目表演下来,出于礼貌她都会送上掌声。这本就是无心之举但落在黄继恒的眼里却就变了味道。
“好你个白琼,明明在乎我,却要装清高。还跟小爷我玩欲迎还拒?小爷我吃定你了!”
下课铃声响起,催促着学生们回宿舍就寝。柳向上跟白琼打了个招呼后,独自朝着男生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宿舍在下午的时候已经分布完毕。按照每个宿舍分配十个人的标准。五班的男生一共分有五个宿舍。柳向上所在的寝室编号是3321。也就是三号宿舍楼三楼21室。
当柳向上一路寻觅找到3321宿舍的时候,其他室友早就已经到了这里。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上前跟柳向上攀谈的意思,而是全都挤在阳台上遥望着二号女生寝室七嘴八舌的品头论足着。时不时的再感叹一番校领导的英明决策,能够让他们可以大饱眼福。
柳向上没有这种嗜好,见宿舍里只剩下一张空着的上铺,二话没说便走了过去。
当柳向上走近了才发现,这床铺的边角处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高三五班冯少华”。
很明显,这是冯少华的床铺,并不是他的。看来应该是这个冯少华嫌弃这个铺子不好,所以已经自作主张的跟自己调动了。
柳向上眉头一皱,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将床铺好后,便早早的睡下了。
柳向上睡得有些迷糊之际,忽然觉得有人在拍打着自己,力道不重,但足够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等他睁开眼睛,才发现拍打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在班上出尽风头的黄继恒。而他身边跟着两名他的忠实马仔,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柳向上同学,我打算换部新手机,不过钱不够。能不能借我20块钱?”黄继恒一脸人畜无害的说道。
柳向上没有说话,翻身从枕头下面拿出20块钱交到黄继恒手里。
黄继恒笑了笑接过钱,朝着下一个床铺走了过去。
“这位同学,能不能借我20块钱……”
柳向上知道所谓的“借钱”,不过是为“收保护费”打的一个幌子罢了。因为黄继恒已经不是第一次向他借钱了,但却从来没有说过要还钱的话。可是他明知道这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却从来没有想过反抗。因为他清楚,反抗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黄继恒很聪明。他只管每个男生收取20块钱。数额不多,基本上每个学生都能拿的起。也容易被接受。当然积少成多下,一个班近五十名男生下来,就有将近1000块钱的进账!这在XC县这个人均每月工资不到1800的小县城里可以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因为有了柳向上的带动,3321宿舍的人都表现的挺上道。全都乖乖的将钱交上后,黄继恒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哼,要不是柳向上,这钱我肯定不出!”待黄继恒走了半天之后,不知谁愤愤不平的说了一句。
“就是,就是。我说柳向上,你就不会说你没钱?”立马有人附和道。
“对呀,你要是说你没钱的话,我们就也这样说,不就能搪塞过去了?你可倒好!钱掏的那么利索,让我们还咋说?”又有人接了一句。
柳向上抬着头盯着天花板,微微皱眉,一言不发。他知道这些人心中不满,或是因为黄继恒的强势,又或是因为他们自己在被“借钱”的时候太过软弱。
总之,他们不会承认黄继恒的强势,也更加不会承认是他们自己的软弱。他们只能寻找一个蹩脚的理由维护自己本就可怜的颜面。那就是柳向上是第一个认怂服软的人,没有起到好的带头反抗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