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烟雨的江南,青草漫过河提的时节。江南的京口郊外,一个明丽的少女正挎着小篮子,采摘着路边的枸杞。枸杞红红艳艳的,这样的小道驿站旁,到处都是。少女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穿了件明黄的衣裳,神情欢快。这些时日,她已然是摘了不少了,拿去都放在家里,晒干了,可以给母亲泡茶煮粥喝。她的母亲,与开春之际,便就患上了眼疾,眼睛很是看不清东西,寻了好些名医,也是为见着好,是以她便用土方子,每日了给母亲喝茶煮粥用,但愿有奇迹出现罢!
时间已近中午,少女采摘了慢慢一篮枸杞,心满意足。她捧着篮子,走在这条驿道之上,慢慢往家里走。她的父亲已经在这里任职四年了,而她,也渐渐习惯了这江南的生活。京口郊外,彼时正是莺飞蝶舞的时节,处处是嫣红绿翠。少女看着远处山坡上的碧草青青,合着那远处平静如镜的江水,再看着江上小船点点,少女的嘴角不由微笑起来。这里不比汴京,这里虽没有汴京繁华,但却是另一番宁静雅致淡泊的江南之景。只要将这脚下的路走到尽头,便就会到京口街市了。她的父亲虽在这京口瓜州兼任父母官,不过她可是没有太守女儿的娇气和跋扈。现在的她,正提着枸杞篮子,意欲要在这路边歇上一歇儿,她便将篮子放下,自己在这路边寻到了一些野枣和果子,放在兜里吃了起来。对于这些零嘴,她总是很喜欢吃,因为这是绿色无害的食品。
她也知道,即便是到了晚上回去,她的母亲也是不会担心的,因为担心也是无用,况且这几年下来,自己的母亲也已经被她这样我行我素的个性儿,给弄的习惯了。她躺在路边,吃了些野果子,又睡了个好觉。不知不觉再睁眼看时,太阳已经下山了,而天色正黄昏。她精神抖擞地伸了个懒腰,重又将篮子挎在胳膊上,慢慢往前走去。
前方的小路上,此时正反向驶来一个骑着马儿的年轻人!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纪,肩上背着公文袋,穿着低级官吏所常穿的青色衣服,神情看起来有些焦急!年轻人看起来不太会骑马,似乎是刚学会,他这刚甩鞭子,马儿受了惊,他的缰绳也没勒好,马儿便大踏步地狂奔起来,年轻人急了,不停地在马上说道:“慢些,慢些……”可是这枣红马儿哪里听他的,前面是个缓冲的小山路,马儿是走得更快了,高萧萧只顾低头走路,哪里会料到前面有一匹受了惊的马,要撞到她身上呢?当下这马儿的蹄子,便将她手里的篮子给踢翻了,眼见着这马儿的身躯也要向她撞来,她赶紧转了个圈,灵巧地避过去,年轻人看见了,便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看了看地上七零八落的枸杞,他闷闷地向着弯下腰捡枸杞的高萧萧说道:“这位姑娘,方才我是多有得罪了!我从上坡走来,真的是看不见下坡的人影,也怪我这马儿走得太快了些,冲撞了姑娘了!是以我在此向姑娘你致歉!”年轻人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干净,彬彬有礼地朝着她说道。
彼时的高萧萧,只顾着捡着地上到枸杞,听了年轻人这样说,知道也是不能怪罪与他,便低着头说道:“既是这样的缘故,那你怎么不弯下腰帮着我拾捡呢!你看这宽阔的道儿且通蓝天,你却不好生小心驾着你的马儿,你瞧我的身上,可还是满身的泥点呢!”她便拾捡,便叹了口气看着身上新做的衣衫!
可是,她说完这话时,便觉得这个年轻人的声音,好生熟悉!她只顾捡枸杞,却也并未抬头!年轻人听了,便将马儿拴在了一个木桩上,对着她说道:“只要姑娘吩咐一声就是!这原是我的过错!姑娘没有伤着身子就好!“高萧萧听了这话,只觉得既酸又迂腐,她不禁皱了皱眉头,抬起眼儿,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已然低了头么,在认真地帮他识捡,高萧萧看着年轻人的身形和一头乌发,心中大为激动,她怔怔地对着他道:“这位公子,能否请你将头抬起来一下?我可还没有看清你的脸!”
司马光听了,心中诧异,他也觉得,这个姑娘清脆悦耳的声音,似乎和数年之前的那个童稚之音,生生儿地出自与一个人!当下,二人是不约而同地都抬起了脸!眼睛对着眼睛看了好久,司马光十八岁那年,离开了汴京,如今四年过去,已然是二十二岁有余,早就成年,模样儿自是不会改变!是以,高萧萧一眼儿就认出来了!她丢下篮子,对着面前的司马光大叫和大笑道:“司马光,你是司马大哥!啊,几年不见,你果然是变得又高又帅!非常不错啊!”
高萧萧见着了他,心中且惊且喜,童年时候的情丝,不知不觉间,又是蔓延了整个心胸,她将司马光的手握住,开心地看着他。司马光眼波流转,看着面前的少女,抿了抿嘴,似乎知道了她是谁!虽然她个子已然张高了,已然出落成一个绝色可人的少女,但是那乌黑璀璨的眼睛,和似笑非笑的眼角,不是她还能是谁?见司马光也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她忽然害羞起来,因为她知道,自己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了,她幼时和司马光说过的那些荤话,她心中可是还一直记着呢!
司马光任由她拉着,微笑着朝她说道:“萧萧,果然是你!想不到我因事匆匆经过这京口,竟然遇上了你!看来,你在这里,过的很好!我……要是能早点得知你的消息,早点看到你就好了!”高萧萧听了,便叹了口气,说道:“司马大哥,没有我的消息,你不会写信给我么?”司马光听了,便道:“不是我不想写给你,只是,我看你倒是和介甫时常通信,因此我就觉得是不是他写了,也是一样的,我就不需在写了!因为我和介甫,都是在一处做官,平日里的生活起居,也大概是一样,他既然都写了,我就没有重复的必要了!反正每天都是匆忙度过,在包拯大人手下做事,怎能不尽心尽力?”
高萧萧听了,心中黯然,她道:“你认为这是一样的?好罢!”她将篮子重又挎在自己的胳膊上,越过他,却是往前走去。司马光便呆呆地看着她,并不说话。高萧萧见他始终不开口,不禁又回了头,问道:“司马大哥,你我已是四年不见,好不容易这在半路上见着了,你怎么不想多和我说会话儿?”司马光心中波澜起伏,见着大姑娘一样的萧萧,他的心中涌起一阵奇异的情感,在他心中,那个精致的如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娃儿,已是不见了,时光荏苒,现在立在他面前的,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心中当然不会忘记自己对她的承诺,他说过要等着她长大了,可是她真的款款立在他面前,一时之间,他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可是他的心里很开心,莫非异常的开心。他的萧萧,终于是长大了!千言万语,最终只是哽在喉里,化作一句话:“我每天都很想你!”他终于如是说出。高萧萧听了,便笑了起来,他歪着头看她,脸色露出羞涩之情,他眨着眼睛说道:“萧萧,我……难道这话不妥吗?我从来不会欺人,我只是对你说了我的本心!你小时候是如此,现在也自是一样!不过,这冷一眼的,见你成了个大姑娘,这心底可是转不过来弯弯呢!你……总需容我消化一下!”他这样对着高萧萧笑着。高萧萧见了,便问道:“怎么,你这大老远地行公差,可否打算去我家里喝上一口茶,吃顿便饭?四年不见,我的爹娘倒是时常念叨你们!”
司马光听了这话,便笑道:“萧萧,我当然愿意和你回去,见见高大人和高夫人,还有你弟弟!”高萧萧便道:“那你还磨蹭什么?你不是说对我甚是想念的吗?”司马光便笑道:“萧萧,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没有一点时间啊!我从瓜州到开封,已经是马不停蹄的了!介甫可还在开封等着我带来的东西呢!”高萧萧听了,便道:“看来你和王大哥,在包大人手下做这判官,可是做的津津有味啊,这四年时光,一定没有弄出什么冤假错案罢!”
岂料司马光听了,眉头却是蹙了起来,他道:“这个……萧萧,我需要实话实说,我也是不敢肯定!想来还是有些错案在里头,一时没有发现罢!”说完,他的神情便变得严肃起来了。高萧萧听了,便叹道:“司马大哥,你和王大哥经历了一番历练,说不定,很快就会另有重用了!”
司马光听了,便意味深长地对高萧萧道:“萧萧,很快得到重用的,会是你的父亲!我想,过些时日,咱们便可都会在汴京或开封重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