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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苏情挥挥手让他们三个人退出去,见老总下了逐客令,三个人是识相的往门外走,苏情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你猜苏总会打给谁?池静故做神秘的问方乐文。

我怎么会知道,方乐文耸耸肩。

她一定是打给总裁,池静极有把握的断言。

何以见得?方乐文不以为然。

因为她用的是手机,如果是打给其他人她会用固定电话的,池静为自己对老总如此了解而自豪。

这个预言的准确性很快就得到了验证,一天之后立见分晓,集团总部以前所未见的速度与效率发出了文件,杨婷吐气扬眉的把那份文件放大了两倍贴在公司的布告栏里,文件上面总裁林天雨的亲笔批示如下:已阅,调回总部,原职任用,转人力资源部,速。

张世喜被调回总部仍就原职,苏情重新归位主政公司,张世喜以自己一个人的失意换来了公司上下所有人的狂欢,消息传来是一片欢腾,个个弹冠相庆,公司各部门员工到处打电话约人喝酒。

当张世喜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他的心情只能以黯然神伤四个字来形容,文件下达的如此仓促,事前他竟然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很明显是不想给他时间让他再有去游说高层的机会,他很快地就感受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句话的含义,文件下达的当天,行政部门便客气委婉而又态度坚决的表示,希望他能腾出那间总经理办公室先在其他地方委屈几天,作为下属部门竟然敢对老总提出这样的要求,若换做平常这样做简直是与自杀无异,下面的人当然没这胆子干这种欺君犯上的事儿,行政部门明确表示这是出于苏情的授意,她是一天也不想让张世喜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多呆,唯恐他又再搞出什么新破坏,于是才会出此下策。

这样的要求不禁让张世喜感到悲从中来,常言道人走茶凉,可如今却是人未走茶已凉,若是在两天前他一定会暴跳如雷的发火,可如今大势已去,他也没了往日的斗志,更不愿意在这些细节问题上纠缠太多,即使执意不搬又能如何?时间一到你还不是得离开这间让人称羡的办公室?这间屋子和这家公司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苏情,其他人都只不过是匆匆的过客而已,这几天的一系列挫败让他深深明了了这个事实。

池静这两天也不在家装病了,精神抖擞的蹦来上班,方乐文以为她是趁着现在张世喜正失意痛苦的时候来伤口上洒盐痛打落水狗,岂料她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对张世喜态度谦和细心照料,跑前跑后的为人家张罗找个新地方落脚,还因为那些势利小人的风言风语而为张世喜打抱不平,方乐文大惑不解,她不是一直都对此人恨之入骨巴不得人家越惨越好吗?

他拉住池静一问究竟,池静眨眨眼睛,拜托,他已经输了,别那么残忍好不好,我军一向的政策是优待俘虏,方乐文这才恍然大悟。

从来只见新人笑,有谁听见旧人哭?

送走张总,下一步自然是迎回苏总,张世喜刚离开物业公司的门口,所有的人就已经把他忘的是一干二净,他离开时除了一个帮他搬东西的池静竟再无其他人来送行,他不禁悲叹世态炎凉。

第二天苏情终于回来了,她那天早上破例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餐化好妆后便直奔公司,坐电梯直上欣美物业所在的楼层,电梯门打开时却被吓了一跳,几乎所有的员工都簇拥在门口翘首以盼,组织有序秩序分明,几个部门主管项目负责人打头阵,往后则是排列整齐的各部门员工,她脚还没迈出电梯一群人便开始声震屋瓦的大喝苏总好,整齐划一绝无杂音,好象事先已经排练过很多次似的,苏情向来不喜这些繁文琐节的排场,点点头挥挥手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可这都还不算完,两个男员工一人手捧一大束鲜花跑过来硬要送给她,搞的苏情是尴尬万分难以脱身,还有几个人是拿着无线麦克使劲往前凑非要让她给大家讲几句,她左冲右突都无法突围,顿时大为光火,苏情把花拿在手上厉声高喝,池静,方乐文!

听见她的呼喊,方乐文是跌跌撞撞地从人群里挤出来,池静则是蹦蹦跳跳地从人群里蹦出来,两个人刚走到老总面前,苏情便厉声发问,这欢迎仪式到底是谁安排的?

其实这整个过程都是池静多少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心理一手策划的,方乐文正想要告诉苏情谁是始作俑者,岂料小魔头用手一指便开始栽赃嫁祸,是他安排的。

苏情鼻子一哼,你干的好事,她柳眉倒竖,一把抓住方乐文的衣领把他拽过来,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反正5分钟之内你必须想办法帮我脱身,不然呆会有你好看。

方乐文正欲为自己分辨两句,但看这情形只怕是多说亦无用,只好把满腔委屈转化为实际行动,他走到人群之前便开始发言,好了,好了,大家的关心苏总已经感受到了,我们还是早点让她回办公室吧,散了吧,都散了吧。

欢迎仪式刚到**,一群人正在兴头上哪里肯现在就此罢手,现场乱哄哄的象个火锅店,根本就没人听他的,任凭他奔走呼号就是不为所动。

苏情的脾气上来了,都给我回去工作,谁再不走我扣谁薪水!

见老总发飙,一群人这才嘻嘻哈哈的离去。

方乐文和池静自然是紧跟苏情的脚步,苏情转过身来发话,通知各部门主管和项目负责人到会议室来开会,两个人接此命令赶紧去分头传达。

10分钟之后,全部人马在会议室聚集。

这次会议召集与会人员的速度可以说是破了公司历史上的记录,短短10分钟各路人马全部齐聚,在平时方乐文和池静提前一天通知都还不一定会准时到齐呢,常常是有个别人士会迟到个三两分钟,这其实完全怪苏情,她经常性的开会迟到,往往是公司上下等她一个人,时间一长次数一多,下属们自然也就有样学样上梁不正下梁歪了,再加上欣美物业本来会就少,一周老总来公司不过三次,即使你想开会又能开多少?因此欣美物业没有其他公司里常见的那种文山会海,倒也人人落得轻松,不少人还将此作为本公司的一大优点到处炫耀呢。

但这次时间敏感日期特殊,涉及到老总更替这一重大事项,公司里的大小头目都想当然的认为苏情回来后必然会有所动作,果不其然,苏情一回来就召开会议,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因此所有人还未等方乐文和池静通知就来到了公司提前蹲点守候,既可以在第一时间让老总看见自己表示对她复出的欢迎,又可以打探一下公司里最近的动态,真是个个都是人精,算计得简直是无以复加了。

一众人等在会议室准时就座,苏情对于自己复出后的首次会议显然也是分外重视,还特地一反常态穿上了职业装以示郑重,这可把与会人等吓的不轻,要知道苏情从来都不喜职业装的束缚,若非有贵宾驾临绝不会轻易换装的,公司员工经常是看见她身着便装在公司里坦然出入,而以她在公司里的身份,自然也无人敢有所非议,今天没有集团或政府的贵宾光临会议现场,她却如此反常,莫不是要对那些她不在位的日子里投靠张世喜的两面派展开一次大清洗?

一时间会议现场的气氛是一片愁云惨雾,在座诸位是人人自危,那些在前段时间里和张世喜关系亲密走得较近没事就常在一起喝酒吃饭泡桑拿的几个家伙更是内心惴惴不安,只能是暗自祈祷真主保佑,深怕一会儿苏情突然拿出一份早就拟好的文件就把自己给就地免职了,这样的事情在公司并非没有先例,一年前就曾经发生过,被炒鱿鱼的那位还是某个物业项目的负责人,在公司里经营已久也算是位高权重的实权派,但这一切依然未能挽回他的命运,苏情一句话就将此人打回原形。

会议就在众人的惶惶不安和苏情的一脸严肃中鸣锣开场。

苏情做了简单的开场白,表示自己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望大家勿以为念,然后又对自己不在位的这段时间里张总代理主持工作表示了情真意切的感谢,至少大家看来是这样,最后是表示自己回来后公司一切照旧人事方面暂无变动,其实前面她说什么下面的这些家伙几乎都没怎么认真听,独独最后一句才真正是说到他们的心里去了,苏情此话一出,顿时阳光扫尽阴霾,个个喜笑颜开,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看的方乐文和池静都是大摇其头,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也未免太现实了吧。

剩下的事情便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各部门各项目的负责人都轮流发言汇报近段时间的工作,不少已经吓的是灵魂出窍的亲张派对苏情刚才刀下留人的做法心存感激,明明前段时间她躺在医院里休息,却言必称“在苏总的领导下,本部门/本项目近期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具体有......”云云,听得苏情是哭笑不得,不就吹牛拍马吗,至于如此露骨吗?

一连串的废话说下来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小时,依照苏情的性格和欣美物业向来的惯例,即使再重要再紧迫的会议其长度也绝不会超过半个小时,主要原因就是苏情不喜欢把工作会议搞成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因此三十分钟时限一到,所有人包括池静与方乐文都下意识的开始看表,心里开始计划散会以后今天中午到哪里去联络感情庆祝胜利大吃大喝。

各部门各项目负责的大小头目们终于发言完毕,苏情清清嗓子开始做最后的总结性发言,提纲挈领言简意赅,池静给在座诸位的茶杯续了最后一次水把茶壶都收起来了,方乐文也准备关掉投影机和笔记本电脑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了,他甚至已经将鼠标箭头移到了电脑屏幕的开始菜单上准备关机,就在这个大家都以为**已经过去大戏已经落幕万众一心期待散会的时刻,苏情那若有似无极具穿透力的悦耳女中音就仿佛是从天边飘过来似的传入所有人的耳膜。

“有鉴于公司长久以来所形成的这些状况,我决定将于近期在公司内部进行一次全方位的改革,对公司沿袭已久的一些陋习来一次大扫除,破旧立新,提高工作效率......”

后面苏情还说了很多,但方乐文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就听见了“改革”这个词,他将求助的目光转向池静,小魔头看见他的眼神,夸张地把脑袋摇的象个波浪鼓,一脸无辜的表示自己也是毫不知情;他再把目光转向杨婷,发现她脸上的表情和他一样是写满了困惑,而下面的与会人等则更是不客气了,齐刷刷的目光如剑直指方乐文,怎么回事啊你?这么重要的议题也不事先提前给我们透个风,害我们全都被的打了个措手不及。

相信当时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约而同的产生了这样一种不好的想法,苏总你该不会是病体尚未痊愈脑袋又发烧或者是今天早上吃错药了吧,这几年来公司上下都是在你的亲自领导下开展工作的,大家每天的日子都是这么过的,难不成这样生活还有什么错?

已经有头脑灵活反应速度快的下属想到了另外的几种可能,该不会是老总准备以改革为名开始剪除那些曾经的亲张派,又或者是公司已经准备裁员今天只不过是一个提前告警的吹风会吧?

所有人都是一脑袋问号,大家都是满头雾水,这下可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扳倒了张总,本以为接下来能过几天清净日子,哪知道还真就很不幸的应验了任贤齐的那句歌词————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茫茫人海狂风暴雨,一波还来不及,一波早就过去,一生一世,如梦初醒,深深太平洋底深深伤心。

苏总回来也没有好日子,上这么个破班真痛苦啊,老天爷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面对所有下属的困惑,苏情却一点也没有为他们去掉脑袋里的问号答疑解惑的意思,或许老总要的就是这样一种风声鹤唳的效果吧,苏情简单的又说了两句,却全都是希望众人理解大家努力配合之类的套话,对那些大家最希望听到最关心的事情却只字未提,说完这些以后便果断的宣布散会,撇下呆若木鸡的这一群人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苏情走了足有5分钟大家才反应过来会议已经结束了,一帮人立即象决堤的潮水一样扑向池静和方乐文,七嘴八舌的开始提问,这次公司会不会裁员啊?要有这样的计划小方你可得提前给我透个风啊,你放心,我这人嘴巴特严,绝不会出卖同志的,你要现在不方便说呆会发个手机短信来,我的号码你知道吧?

苏总怎么会突然就想到要改革呢?这不公司里大家过的挺好的吗?是不是张世喜被赶走后高层对我们公司施加有什么压力?

池静啊,我的小姑奶奶,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就不给我们提前说一句呢,平时哪次你来我们不都是好好招待啊?刚才我们都傻了,什么?你不知道?你就别开玩笑了,公司里谁不知道你俩是苏总身边的哼哈二将啊,这么重要的决策怎么可能瞒过你们俩呢?

一群人一哄而上,十几张嘴犹如机关枪般同时发问,轰的他俩是不辨东西,池静和方乐文都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俩信誓旦旦的指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赌咒发誓,要是他俩知道了最新情况后不在第一时间通知到在座的每一个人就让他俩下雨时被雷劈死,众人这才满意的散去。

在方乐文的感觉里,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抵得上平日里一个月的总和,方乐文和池静一头扎进文件堆与电话薄里,终于在下班前处理完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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