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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盖尔私立中学

数小时后,罗德抱着箱子搭乘轨道列车从凯科达广场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与其说这是“家”,罗德更愿意称之为住所——这里实在没有值得他留念的地方。

这是一栋建立于四五十年前的一栋小型的公寓楼,设计者充分而完美的的利用了本就狭***仄的空间面积,将其分成了将近百个单人房间。一排排横列着的房门让人感觉如同鸽笼犬舍一般拥挤,幸好罗德独自一人便占据了三个房间,不然他日常的维修练习和魔法冥想根本无法进行下去。

卧室、客厅,维修间,冥想工房。三个房间,有三种用途。但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房间面积都太过狭小了。罗德摸黑趟过维修间中散落一地的零件泥沼,把手中的纸箱放在一处较为稳妥的工作台前。他随手将光线昏黄的煤油灯拧开,让这盏老旧的提灯的光芒布满房间。

简陋的工作台上,一张厚实的羊皮纸铺在上面。除了铅笔直尺等绘图工具之外,台面上开有一尊按比例缩小的单兵机甲模型,而羊皮纸上精密的图形和潦草的数据更是将机甲的“内容”分析的无比透彻。若是一名机甲设计师窥见了这张图纸,一定会惊讶于这大胆的构思还有不失巧妙的结构。

但是看罗德的表情,显然还对这幅完成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图纸不满意。他抓起橡皮再一次的开始修改:“若是将背部的齿轮链条式组合修改成活塞的话,重量会减轻百分之二十,但相应的强度和稳定性却会下降……”

他握着铅笔在一处空白的区域画上了新的构想,并不断补充、完善:“等等,要是活塞的材质采用托德合金,并在外部裹上一层凯夫拉纤维的话——强度和稳定性就全部解决了!接下来,胸甲和臂甲从立体八棱型改为圆弧的话不仅可以将受力面积扩大,臂甲中可以藏一些匕首手雷之类的小型武器,而胸甲更是能充当临时的弹药包!”

自说自话着,此时的罗德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冰冷机械的感觉。他双眼狂热如火,用来验算的草稿更是一张又一张的消耗着,煤油灯的燃料添了不止一次。直到幽暗寂寥的天际重新在边缘重新泛起了微弱苍白的光芒,他才终于丢下了用掉大半的铅笔。

而此时此刻的因为过度消耗脑力的罗德,面色比之前还要差劲,苍白病态的皮肤上隐约可以见到像蚯蚓一般的青蓝血管,活像一位病入膏肓的药罐子。

“现在只剩下把作为机甲的总引擎——蒸汽心脏搞到手,就可以百分之百地完成这套【虎式】装甲的计划了。还真是出人意料的艰难啊……”罗德的双手用力的揉着自己的脸颊,妄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过这种麻烦是完全值得的,不仅将动能提高了三倍,强度增加了五倍。重量和能源消耗量仅仅增加了百分之三十,这种代价却完全值得。”

看着图纸上已经全部完成,罗德不禁得意的勾起嘴角。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桌面上的图纸不但精确到了毫米级,并且没有再进行过一次涂改。这在前世的绘图作业中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挑战。

他敢肯定,这个原来木讷寡言的罗德其实是一位被精心训练过的机械学的大学霸。而训练他的人,却是罗德的酒鬼老爹——一个曾经被罗德认为是无关紧要的人物。

毕竟他穿越到罗德身上的机缘便是这位酒鬼突然暴毙,罗德小朋友因为遭受的打击过大而精神崩溃。这才让他这个即将消亡的灵魂有了可乘之机。并且罗德也发现,从那之后,记忆中监视自己的“眼睛”少了很多。大概是因为老爹病死的缘故让很多人都缓了一口气吧……

冥冥之中,罗德一直感觉——这个在记忆中经常一脸忧郁的酒鬼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还是先去上学吧,没有【蒸汽心脏】的图纸。改装豹式机甲完全就是一个幻想。”罗德简单的洗漱完毕后颇为随意地吃掉几块廉价粗糙的白面包作为早饭,就开始背着自己的帆布书包前往自己所就读的【盖尔私立中学】了。

麦考利清晨的阳光还是富有活力与热量的,就像是为了生计而疲于奔波的上班族还有罗德的脸色一样,阳光的活力也是如同回光返照一样短暂。可是这也足够让人们看到麦考利一天之中最为美好的景象了。

空气没有被污浊的浓烟所污染,工厂的管道里排出来的也只是炽热却干净的纯白蒸汽。零零星星的小型喷汽飞梭带着它们独有的引擎轰鸣声穿梭在城市的上空,呈流线型的它们的金属外壳在阳光中映射出一片五彩的光辉,连同着形态古拙的机械外壳也似乎刷上了一层温润的漆料。一栋栋高楼酒店开始重新释放出储藏在其中的人群,让这些沉溺于灯红酒绿的大人物们重新回到白昼之中。

罗德所在的公寓楼距离盖尔私立高中足足有三十公里的路程,他需要搭乘地下轨道列车从五号线转乘八号线到达,耗资十六分。

不过因为昨日里刚刚收到一笔堪称巨款的“封口费”,一向对金钱没有多少概念的罗德决定搭乘“六足式特快客车”前往学院。特快计程车的费用足足比轨道列车高出三倍以上,不过“暴发户”罗德显然没有把区区两三镑看在眼中。

这种看上去像是甲虫的民用运输工具并没有想像中的颠簸感,相反的,六足的行动方式还不容易让那些患有晕车病的乘客感到不适感。并且客车的移动速度足足高出列车几倍,毕竟它不需要停靠在特定的站点上。六足式的设计也不会出现抛锚或者是堵车等恶性情况。

“先生,您要去哪里?”穿着绯红色制服的司机主动拉开车门,殷勤地将罗德送上乘客位后便坐在了驾驶席上。重新拉下操作杆,让这台重达两吨的机械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快速转起。六条金属关节足灵巧优雅的迈开步子,平稳而不失迅捷。

高速客车的内部简直可以说是一间小型的会客室,两张座椅都是雕工华美褐色皮沙发。虽然它的材质是约克斯同盟中出产的合成皮革与合成木材,却依旧在空气中发着一股淡淡的皮革香味。沙发的前的茶几上摆放着最新版的杂志和花边小报。当下流行的小说和诗集罗德也发现了不少,而且在茶几中央还有一台保养良好的复古款唱片机。

“这还是C级的客车啊,A级或者是X级的……真是万恶的有钱人。”罗德无聊地翻看着花边小报,景象如线一般从车窗之外抽走。行人与树木,建筑与浓烟,合上报纸的罗德冷眼看着繁华却冷酷的世界,嘴角扯出不屑的笑容。

大批大批穿着重型动力装甲的都市武装警察从车窗外面经过,从装甲的排气管道中喷出的浓烟几乎要渗进车窗之内,不过与六足客车前进方向相反的街区前进。估计是接到了上级的命令,去剿灭一些潜伏在暗处的反抗组织吧。

借助不停的胡思乱想使自己的昏沉的大脑被迫地保持活跃,这是长期进行高强度脑力活动的罗德在平常放松神经时一种常用方法。当然,无聊的碎片时间也可以快速的打发掉……

“先生,盖尔私立高中已经到了。”在车顶的喇叭中传来了司机模式化的温和语气,罗德也被迫停止了一路上的胡思乱想。在钱箱之中扔进三镑,剩下的零钱权当司机的小费了。

无视站在门口的一些检查风纪的学生会成员咄咄逼人的目光,他慢悠悠的通过了即将关闭的校门。就算是到了即将上课的时间,就算是他校服衬衫上的风纪扣完全没有扣上,罗德也是一样的从容不迫。毕竟盖尔私立高中在取得了二级机械师证书的人完全可以担任机械动力学方面的讲师了。而罗德这种穷鬼能来到这种学费高昂的私立院校,完全就是凭借自己获得的机械师证书。

此时已经进入了每年一度的高考季之中,校门前的一台大型计数仪显示屏上也适时的显示着与之相应的大字:“距离高考,还有98天18小时25分04秒!”

每过一秒,计数仪上的数字都会跳动变化。时间缩短的同时,也给这些即将进入升学大考的高三生极大的心理压力。而两边的一些激励人心的大型标语横幅更是能够起到爆血管的作用:

“成为机甲师,为国尽忠!”

“提高一分,越过万人!”

校园里不断的播放着激昂的交响曲,高三学年近一千五百人如同潮水一般涌过,看上一眼就会让人感到压力倍增的醒目标语,径直向着大门敞开的教学楼中走去。沉寂,压抑,似乎周围的景色如同头顶变得晦暗的苍空一般,没有一丝这个年龄段应该拥有的活力。

或者,在他们的眼中——与其说大门敞开教学楼是一栋如同堡垒般庞大的六层建筑,倒不如把它形容成一头择人而噬的凶悍猛兽,无论投放多少饵料都不会有丝毫满足感的猛兽。

主教学楼前的旗杆上分别悬挂着象征着歌利亚协约的“钢铁之拳”旗帜、弗拉德克联邦的“雄鹰与天平”国旗,盖尔私立高中的“高塔与仙女”校旗。可惜今天没有风,三面大旗也只得如同被绞刑的死囚般吊在旗杆上,毫无生气。

“高考必胜!弗拉德克联邦万岁!!歌利亚协约联盟万岁!!!”

看着大红色的华丽横幅上用漂亮的字迹所书写的标语,罗德不屑的撇撇嘴——洗脑式教育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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