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们去哪里啊?”
“带你去你妈那里”
“哦”
十一岁那年,我上五年级,看着爸爸把家里的粮食还有牲口都卖了,准备带我去城里打工,妈妈跟哥哥姐姐早就出去了,那时候心里期待着大城市的样子。
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大巴车,终于到了。我们住在了亲戚家,很小的房子,里面有很多老鼠。大扫除的时候我看着哥哥搬开床垫,下面有个洞,里面有好多刚出生的小老鼠,好可爱,可是三爷却用脚踩死了,他说“农村那么多老鼠,你还没看够啊”,我不说话,就看着,小孩子是没有发言的资格的。
我还小,出来的时候对不上外面上学的时间,所以玩了一个学期。期间我表妹也出来了,两家决定下学期送我们去读书,还要降级,因为外面三年级就开始学英语了。
开学了,我跟表妹不在同一个班级里,这也算是我人生的一个改变,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在老家没人说我胖,有很多朋友,可是这里几乎都是瘦得跟竹竿似的人,我也算个异类了。没人跟我玩,跟我说话,基本上一下课我就会趴在自己课桌上,看着她们打闹。我很羡慕我们班上的校花,她家里很有钱,是校长的亲戚,校草整天在她面前晃。我很荣幸,她是我的同桌,却不像别的同桌那样亲密。坐在她旁边我很自卑,几乎没话讲。
六年级很快就要完了,每天的学习都是那么枯燥,也没交到什么朋友。三年,我变得内向,跟男生说话都会脸红,怕老师,我在班级里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拍完毕业照,代表着小学生活终于完了。因为户口问题,初中决定回老家读了。
离开之前,我看见妈妈哭了,可是那时候我虽然不舍,更多的是兴奋。从小我就想有一个自己的房间,有点自己的小秘密,可是家里条件不好,我都是跟爸妈睡一张床。想着回到老家我肯定就是一个人住了,自然很兴奋。
一起回去的还有表哥表弟表妹,一行人四五个小孩子,回到老家都跟着外婆住了。那时候我才知道梦想果然是梦想,有张床给我睡就很好了。在外婆那里没有我的家,我都是睡在表妹家里,我的家在爷爷那里,可是住爷爷那里上学很不方便,太远。
外公带着我们几个去街上看了学校,顺便把名报了。在外面看惯了高楼大厦,看着这落后的教学楼,长满草的操场是别有一番风味。
初中开学没几天有个考试,按成绩来分班级,最好的在尖子班,一般的在平行班。这时候在外面学习过英语的我们就占优势了,英语成绩在全年级最前面。我的综合成绩比表妹好一点,所以我进了尖子班,遇到了人生里最重要的朋友。
跟我一起去的还有班级里另一个女生,黄黄的头发,一点儿也不柔顺,跟干枯的稻草一样蓬松,瘦瘦的。我没有过多的关注她,我们一起搬着书下楼,进了新的教室,因为是一个班级里出来的,所以我们也坐在一起了。
“你叫什么什么名字?”
“我叫游三三,你呢”
“我叫李燕萍,以后我们一起玩吧,都是一个班下来的,比较亲切”
“好啊”看着她这么热情,我还是腼腆的回答她。那之后她带着我跟其他人一起打闹,跟老师开玩笑,她一天都闲不下来,没多久就跟班里的人搞熟了。
我们每次考试都会换位置,按成绩好坏来,第一名先挑,后面依次。所以我们很少有固定的同桌。
班上有个帅气的男生,痞气得很,不自觉就能吸引异性的目光。有一天我跟瓶子躺在她家的大床上,聊着,自然就聊到他身上了。
“三三,你觉得我们班上谁最帅啊?”
“恩。。。。我觉得牦牛不错啊,咱们兄弟也挺帅的”我一脸的坏笑“你是不是喜欢兄弟啊”
“嘻嘻,是有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坐我后面,我回头的时候阳光正好洒到他身上,帅呆了”
“好了,别一脸花痴样了,他又不喜欢你,可喜欢隔壁搬那个女的呢”我白了她一眼。
“三三,最开始我还不敢跟你说呢,我怕你也喜欢他”看着旁边瓶子看我的眼神,在心里鄙视了她一下,“怎么会,我觉得做我同桌的我都挺喜欢的”
“哈哈,一看就知道你喜欢那个牦牛啦,隔那么远都要给人家丢纸条呢”
“哎呀,哪有”听着她调笑的话,我不自觉红了脸。
夜晚就这样打闹中过了,其实我没有告诉她,那时候我也挺喜欢那个他的,我的感情很敏感,知道瓶子喜欢他,我就不会再表露出来。
初二的时候瓶子走了,出去打工了,另一个好兄弟李东也走了,他们说成绩不好,看不上高中,就不浪费钱了,这个学校里还有我,还有兄弟陈兵。他们走了之后就剩我跟他打闹,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对自己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有次我表妹问我“你跟那个陈兵是不是在谈恋爱啊?”我一脸茫然,不知道她那里看出来的,“你怎么这么说啊”,“我每次从你们教室路过都看见你们在打闹,好像情侣”
“翻个白眼给你,什么眼神啊”
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初中就三年,马上就要到填自愿的时候了,老师给每个人评估可以填哪所高中。我的评估并不高,普通高中,可是我非不听话第一志愿就填了县里最好的两所学校,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不行就算了。
中考其实并不严格,那一年我们班级的升学率很高,几乎都考上了,而我也很意外的考上县里的二中,第二好的高中,陈兵也考上了。
那一年真好,那通知书那天下雪了,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雪。早上我正睡得香,外婆就在我耳边轻轻说“三三,外面下雪了”,声音不大,我却一下子就爬起来了,鞋子不穿就跑出去了,外面真的白茫茫的,天上还在飘着,真好看。抓起堆在桅杆上的积雪放进嘴里,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我跟表弟一起出门去学校,拿通知书,我们都没打伞,第一次看雪的兴奋劲还没过,再远也要走路去学校,慢慢欣赏。到学校一会就被丢了一把雪,我们兴奋着,为我们考上好的高中,为这第一场雪,为我们即将分别的友谊,我们闹着,胆子大的还往老师手上提着的火篓子里丢雪,好不热闹。
对我们来说,离别也没有什么伤感的,拿好通知书就各回各家了,准备在高中开学之前好好玩玩,毕竟开学后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到处玩了。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的,眨眼间身边的人都换了好几批,可留在记忆里的终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