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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7.离家出走

诗记: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转眼到了腊月,经历了几个月的消沉,如今郁小迟开朗了许多。见此,忘机仙人长舒了一口气,交代好事情后,又到天然洞里去闭关修炼了。随着年岁的增长,忘机仙人闭关修炼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频繁,派务也渐渐转交给大弟子遥真主理。打小,郁小迟就习惯了师父闭关后,自己一个人住在微茫殿的生活。本来,洛白打算让郁小迟暂住在弟子们所在的六大殿,但这半年来,她都不愿意过去。洛白拗不过她,只得安排了弟子每日给她送饭、打扫。偶尔,她也会跑到师兄、师姐那里蹭吃蹭喝。

冬天的清晨,忘机山上,风烟俱净,一片冷清。寒冬,弟子们除了晨练,大都躲在殿内烤火呢。

微茫殿内,郁小迟的卧室里炉火初红,一只小猴子坐在棉被上吃着冻梨。小猴子被“请”到微茫殿后,被赐名为小金,一直被好吃好喝伺候着,再无逃匿之心,果然为微茫殿带来了不少生气。可如今,却成了郁小迟的一桩烦恼。

在卧室的一隅,郁小迟正在东挑西拣,打包东西。最后,她照了一下镜子,见自己戴着兔皮帽子,穿着兔皮小袄,穿着小皮靴,这一身都是秦心姐姐送给她过冬的,很是精致可爱,可她腰间又别着一把短刀,挂着一串麻绳,背着一个包袱,俨然一副小猎人的模样。郁小迟安慰自己,本就是猎人的女儿,扮成这样,没什么的。

郁小迟看着小猴子,皱了一下眉头,往炉火里添了不少柴,再提来一篮子冻梨、一篮子馒头,打来一盆水,放置在小金身边。尔后,又取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长吁一口气,出了大殿,走到天然洞前,对着紧闭的石门,拜了一拜,便头也不回地往后山走去了。

石门内,忘机仙人正在潜心修炼,不知门外风霜雨雪。

醉了那么久,有一天,郁小迟突然醒来,发觉自己的所有悲愤都是因为不确定。自己不知道一直在身边的大叔,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不见。离别是什么?是看不见那个人吗?可是,师父闭关时,弟子们下山历练时,自己都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大概是后者总会回到身边,而前者却缥缈无踪。既然不确定,那就去问清楚吧!从小到大,郁小迟对待问题的方式总是很直接。一想通了,小迟就变得开朗如常,大家都当她是小孩子,晴雨不定。可只有小迟自己,早就不当自己是小孩了。

计划了好久,郁小迟终于等到了师父再次闭关。

按照计划,她来到忘机山北面的悬崖上,峭壁之下,碧海潮生。忘机山坐落在东海之滨,其中东、南、西四面被布下碧海迷云阵,既阻挡了外人来侵,又斩断了门中弟子的凡心。破解迷云阵的方法,只有几位长老及个别弟子才知道。权衡之下,只有从这北面的悬崖下山才是最稳妥的。

练了半年的醉玉步,加之有内功相助,郁小迟现在的轻功已小有成就。悬崖峭壁,惊涛拍岸,看来触目惊心,年少师叔郁小迟顿了一下,还是决心下去。崖壁时陡时峭,时而嶙峋,时而光滑,而郁小迟身形尚小,常常有够不着的地方,好在她身姿灵巧,借助内功,见缝掐缝,见草抓草,一路上虽是磕磕碰碰,但却有惊无险。另外,她竟然在悬崖上发现一株人参,见它的个头,大概有百年,但郁小迟自身难保,就没去打它的主意。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郁小迟终于到达悬崖底部的礁石上。此时,她四肢发软,抬眼望见自己下来的路,不由得心凉了半截,只见那悬崖高不见顶,陡峭万分,方才若是一个不留神,摔下来来肯定粉身碎骨,更遑论再从这里悄悄回去。

郁小迟见自己双手伤痕累累,布满血迹,见脚下皆是涌动的海水,便伸手去洗,顿时痛得龇牙咧嘴,赶紧把手缩回来。郁小迟这才想起,先前听人说过,海水又咸又苦,不由得舔了舔手上的水,果然是苦的。但为了干净,她还是皱着眉头把双手洗净。

背立悬崖,面临沧海,风景很美,郁小迟却突然觉得天地茫茫,举步维艰。于是,她干脆坐下来吃些干粮,欣赏一会海景。悬崖上看到的海,跟悬崖下看到的海,很是不同呢。

吃饱了,整好自己心态,郁小迟按照以往遇到岔路就右转的习惯,顺着礁石和沙滩,一直往右走,竟走出了沙滩,到了一片树林。又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晚,寒气俞浓,郁小迟冷得只打啰嗦。

就在郁小迟纠结着是该用树叶盖着睡,还是树枝盖着睡的时候,她见到远处若有火光。一路狂奔过去,果然看到了一座林间木屋,透过门缝,郁小迟看到了熊熊的火光,心想里面一定很暖和。郁小迟又在纠结了,该怎么开口向人借宿呢?毕竟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但转念一想,听弟子们说,忘机派在东海这一带很受敬重。如果报出自己是忘机弟子,主人家应该愿意收留吧。

正纠结间,木门豁然从里面被打开,一个独眼大汉站了出来,瞪着自己。郁小迟吓了一跳,向里望去,屋内正坐着四五个大汉,围炉烤火,都在瞪着自己。郁小迟第一次见这般面容凶狠的人,吓得只会讪讪而笑,不知说什么好。

独眼大汉先开口,怒道:“哪里的小鬼,快滚!”

被这么一喝,郁小迟倒镇静起来,心想,树林里又黑又冷,好不容易遇到人家,死皮赖脸都要住下来,于是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笑道:“大叔,您好,我是忘机派弟子,天黑迷路了,能否在您这借宿一宿?”

那独眼大汉先是震惊,回头看了一下屋内众人,又转过头来,对郁小迟笑道:“请进!”

次日清晨,忘机山里,一个湖蓝色的身影走在长长的云阶上。秦心起了个大早。昨晚,西风吹了一夜,她睡得并不安宁。想着小迟一个人住在微茫殿里,便前去探望。想必昨夜落了霜,微茫殿旁的兰花圃挂着霜,早开的花儿被冻得奄奄一息。看到这里,秦心叹了一口气,待会那小丫头看到肯定要伤心的。

推开紧闭的大门,一股寒风迅速灌入,秦心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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