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冤家聚头
九疑山有群峰七十二，其中六大主峰相连，分别为九英峰、照水峰、绿萼峰、美人峰、龙游峰、洒金峰，九英峰为掌门人梅九疑所掌管，其余五峰分别为掌门座下六个徒子徒孙所掌管。
此时，在九英峰的一处殿堂内，传出一个姑娘家的哭泣声。
凌莞是个金大小姐，而且是个脾气极好、性情开朗的千金大小姐，这几日，极少听到她嘴上的叫苦，但凌莞一见到疼爱自己的曾外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立即感性起来，联想到近日所经受的颠沛，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
梅九疑安抚道：“好了好了，都大姑娘了，都有本事抗婚了，怎么还哭了呢？”
凌莞抓起梅九疑绣有老梅的玄衣擦着眼泪和鼻涕，抽噎道：“爷爷他……”
梅九疑：“别怪你爷爷奶奶，这都是我的主意。既然你都偷溜到我这里了，我总得找个恰当的理由把你留下吧？如果你玩几天就回岩都，还不一样被你爷爷张罗着说婆家。不想那么早嫁人，就学点本事嘛，技多不压身！”
凌莞道：“您真的要我练功啊？我肯定学不会的。”
梅九疑笑道：“我的莞儿聪明绝顶，还有什么学不会的，曾外祖又不需你去打打杀杀，强身健体就好。放心，我已经为你找到了一个极好的掌教师兄。”
凌莞破涕为笑，道：“嗯，能学多少我就不管了，能留在曾外祖身边照顾您老人家就好。”说着站起来，替梅九疑捏肩捶背。凌莞抬头看到仍候在一旁的郁小迟，便招手让她过来。凌莞对梅九疑解释说：“这次陪我来的还有忘机仙人的弟子，就是她了。”
方才郁小迟见到凌莞与梅九疑的相处，倍感温馨，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师父忘机仙人，自己与师父，虽说是师徒关系，但更像是祖孙关系。于是，心里对梅九疑分外敬重起来，走到梅九疑面前，恭恭敬敬一揖到底，道：“忘机派郁小迟拜见梅掌门。”
梅九疑见了郁小迟，不由得想起五年前在忘机寿宴上见到的那个又脏又乱的小鬼头，欣慰道：“哈哈，你就是郁小迟？没想到长怎么大了。你就把九疑当成自己家里一样，随处逛逛，短了什么缺了什么，尽管开口。”
曹冠贤在一旁答应着，心里却想，平日里掌门在弟子面前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而今日，活似邻家爷爷，由此，对这两位来头不小的小姑娘更不敢怠慢了。
郁小迟见梅九疑那么好说话，亦轻松笑道：“多谢梅掌门，小迟只求在九疑山落脚几日，等我家师父到来便与他一同下山，别的，怎好意思叨扰？”
“诶，无妨。”梅九疑笑道，转而又吩咐曹冠贤说：“冠贤，你去把欧阳叫过来。”
曹冠贤答应着，一会儿，一个英气的男子大踏步走入殿堂，对梅九疑作揖道：“拜见掌门。”
这男子一抬头，凌莞顿时就傻眼了，叫到：“欧阳少廷，你怎么会在这里？”
梅九疑笑道“你们认识啊？那就更好办了！莞儿，这是我亲自为你挑的掌教师兄。欧阳，日后你来教凌莞武功，切记，要一视同仁，千万别怕了他这凌霄山庄大小姐的身份。”
欧阳少廷答应道：“是！”
凌莞如临大敌般：“我不要他！”
此言一出，欧阳少廷脸色微微错愕，而梅九疑微微皱眉道：“莞儿不得任性！欧阳是年轻后辈中最机敏，最有悟性的，让他来教你，肯定学得快。你不是想早点下山吗？跟他学准没错。而且，他本是九英峰弟子，这样，你离曾外祖也近一些，方便你尽孝。”
“可是……”凌莞正想说什么。
梅九疑挥挥袖子：“不容辩解，今天你们刚上山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明天再开始练功。”……
除了殿堂门口后，深感气氛不对的郁小迟和曹冠贤一直未开口说话，最终在分叉路口时，凌莞“哼”了一声狠狠瞪了欧阳少廷一眼，而欧阳少廷则“嗤”地一声把脸撇开，然后二人头也不回地各走各路。
最终，她二人落脚在一个种有两株腊梅的院落。院落虽然简朴，却小而精致，很合小迟的心意。等曹冠贤回去照水峰后，郁小迟才忍不住开口问：“莞儿，那欧阳少廷是谁？”
凌莞立即摆出一副忧郁的模样，说：“冤家路窄！”然后又开始了絮絮叨叨模式。
从凌莞明显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说辞中，郁小迟大概总结出来了，这欧阳少廷与凌莞是青梅竹马，两小“有”猜！
凌霄山庄时天下第一山庄，江湖庙堂两手抓，而欧阳镖局则是天下第一镖局，在官、商、贼三道游刃有余。凌家与欧阳家是世交，小时候凌莞与欧阳少廷少不得要见面。只是不知怎么地，这个两个小孩似乎八字不合，一见面就要掐架，即使欧阳少廷大凌莞好几岁也不因她是小妹妹而怜香惜玉。于是每年春天，凌霄花开时，凌莞料定欧阳家族的人会来赏花，都会事先布好陷进，请君入瓮。可这三四年来，并未见到欧阳少廷，陷阱一次次白设，打听后，才知道这欧阳少廷出门学艺去了。只是未曾想，他竟然来了九疑山，而且还是自己的掌教师兄。
听后，郁小迟笑着安慰道：“这都是小时候的事啦，他未必记仇，再说，我听说要当掌教的师兄师姐，一般都是在年轻后辈中的佼佼者，多数练功十年以上，而这位欧阳师兄，入门才不过四年，想必真如你曾外祖所言，是极其聪颖的。莞儿，你捡到宝了。”
莞儿没好气地白了郁小迟一眼，鼓气道：“我也不怕他，他要是敢欺负我，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郁小迟掩嘴而笑，小声嘀咕道：“方才听你所说，似乎每次都是你欺负他在先，而且都玩不过他”
“小迟你说什么？”
“嘿嘿，没什么。”
莞儿望着郁小迟头上的青白玉梅花钗说：“你收了我哥的定情信物，可不许再喜欢别人！”
小迟吓得立即把珠钗拆下来，说：“你可别胡说，你哥说这是替你报答我的护送之恩的。”然后把珠钗搁在抽屉里。
莞儿坏坏笑道：“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哥的心意？”
“你再说，我绝不饶你。”说着郁小迟要去挠凌莞。
“哎呀，嫂子是要欺负小姑子吗……啊哈哈哈……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啊哈哈……”两个小姑娘就这样在床上打闹起来。
次日清晨，习惯早起的郁小迟才推开房门，便见欧阳少廷执剑站在院中。
虽然昨晚听了凌莞说了这男子一堆坏话，但小迟还是对他颇有好感。正想开口说话，欧阳少廷便开口道：“姑娘早，在下来带凌莞去练功。”虽不苟言笑，语气间已然颇为谦逊。
不知如何接话的郁小迟，只好讪讪而笑，道：“你更早，稍等、稍等。”说完立马关门去叫凌莞起床。昨日走了半天山路的凌莞腿脚酸软，本打算睡到日上三竿，却因为这么一个讨厌鬼要早起，撒了一通起床气后，仍然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这才是大小姐脾气啊，彻底没辙的郁小迟只好出来对久候门外的欧阳少廷摊开双手，讪讪而笑。方才，欧阳少廷早已将凌莞的话听了去，对郁小迟没有任何回应，而是二话不说冲进屋内，一剑掀开凌莞的被子。很快，屋内传来凌莞杀猪一般的叫声……
最后，站在院中目送着欧阳少廷与凌莞远去的身影，郁小迟想到了《南楼秋水长》的一句，觉得甚是在理，摇了摇头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郁小迟捡起一根枯枝，以枯枝作剑，在小院中练起剑来。五年来，她坚持每日早起练功，如今荒废了几日，甚是不自在。与九疑派一样，忘机派武功以各式剑法为主，其中最基本的剑法九疑剑法共有九九八十一招。招式虽然摆在那里，可要将这八十一招学透，可不是依样画葫芦，一朝一夕便可完成。就拿海秋的最得意弟子傅元来说，学习前面六十四招只花了两年，而后面十七招却学了三年。其他弟子要学，就更难了。而郁小迟，将这八十一招学了三年。亲自教她剑法的洛白深知，以小迟的聪颖，只需一年便可将忘机剑法吃透，但他不让小迟知道自己天赋太过，所以在教习武功方面，对小迟几近严苛，非要她把每一招都吃透后，再教另一招。期间再教别的剑法。所以，这就是天赋过人的郁小迟花了三年才学完忘机剑法八十一招的原因。不知道自己天赋过人的郁小迟从不怀疑师父的做法，即使最后她只花了三年便将忘机剑法学全，仍然相信这是师父教导有方，天道酬勤。所以，一直以来，她仍旧坚持每日勤学苦练，以勤补拙。
待把忘机剑法九九八十一招过完后，恰好有弟子来唤她去吃早餐。吃过早餐后，小迟心情大好，向着其余五大峰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