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一闻言一笑,然后不甚认同地摇摇头,说道:“冉茜,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说我聪明的人很多,不过你后面应该有个‘但是’。”冉茜耸耸肩,“有什么你就直说,我情商低,不喜欢拐着弯地说话。”
齐一的笑容更深,眼睛里的侵略性也更强:“我觉得,我好像更喜欢你了。”冉茜不胜其烦的表情他看得清楚,便正色道,“聪明的人总是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你觉得你和你那个小男朋友能在一起多久?充其量不过熬到毕业,然后劳燕分飞吧。就算你们毕业也不分手,但以后的变数有多大,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就为了这么一段不靠谱的恋爱,你拒绝我,是不是有些不划算?”
“为什么不划算?你能给我什么?”冉茜笑看着齐一,目光坦荡,反而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就像齐一说的,他不是一个喜欢仗势欺人的人,但现在冉茜居然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法掌控的感觉,所以他也不免落入俗套,心想着人都是为利益驱走奔忙的,开口说道:“至少,我能帮你拿到你们学校那个唯一的保送W大的名额,或者,其它你想要的什么东西。”
跟人谈条件,最怕遇到的就是无欲无求的人。
冉茜自认没达到“无欲无求”那么高尚,但听到这话也确实不屑。她模仿着齐一的语气:“齐一,我也一直觉得你是个很聪明的人。”
齐一的心里一紧,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但从小耳濡目染权谋之术的他比同龄人的城府要深许多,这也让他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只平静地看着冉茜说他“聪明”后的那个“但是”。
“我们学校人才是很多,不过我有凭借自己的本事拿到名额的信心,就算拿不到,我也会努力通过高考去W大。至于其他的什么东西……”冉茜顿了顿,又笑道,“虽然我不比你家大业大,但我吃得饱穿得暖,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也就不指望从你那里得到什么东西。毕竟锦上添花没什么稀罕,但我男朋友对我做的是雪中送炭。你之前也说了,成才先成人,而我,是个人才。”
齐一知道这时候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没什么意义,对于冉茜,他的确是喜欢的,不过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冉茜都这样明着说了,他也犯不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但气过一时,感情这事毕竟难为人力所控制。
也不知道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条警示名言的效应,还是男性的征服欲作祟,齐一觉得自己越来越有魔怔的态势。
表面上两个人还是照常相处,冉茜是觉得说清楚了就没事,齐一则是在琢磨有什么迂回路线。
所以说闫含对于冉茜沾花惹草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冉茜这人光芒太盛,总能惹来不少的狂蜂浪蝶,虽然她那坦诚率真的脾气时常把人气得吐血,不过又偏偏有种能让人当时吐血事后还是放不下的能力。
集训结束的那天,冉茜寻思着齐一好歹也帮过自己,于是就送了一套英语资料给齐一,算是偿还了人情,反正以后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她也不怕齐一多想。
齐一把沉沉的一摞书收下,之前本来只是在脑子里晃了个影儿的想法再次浮现出来。他看着冉茜,嘴角挂着惯常的邪笑:“我们还会再见的。”
冉茜对他报以一笑,也没放在心上。
冉茜前天晚上跟林雨沫说是想在培训的地方转转,隔天再坐高铁回去。但忙着上课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一闲下来,她心里就一直惦记着闫含。
虽然每天都有视频通话,但隔着屏幕的感觉就是没法跟面对面相比。冉茜不禁觉得好笑,她每天义正言辞地说闫含恋爱脑、少女病,自己却也没好到哪儿去。真要说起来,闫含在感情上反而是比她坦诚。
冉茜想到《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的一句话:如果打算爱一个人,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为了他,放弃如上帝般自由的心,从此心甘情愿有了羁绊。
以前每次出游,她的心思全在周围的风景上,如今心里住了人,却觉得世界之大,也不如待在那人身边舒坦。
想通之后,冉茜立马就在手机上订了票。
坐在返程的高铁上,冉茜本来是想给林雨沫他们打个电话的。结果一看时间,发现还是上课的点儿,就关了手机屏幕,靠坐在椅子上小憩。
短短半个小时的车程之后,冉茜就踏在了她熟悉的土地上。
时值初夏,虽然还不是太热,但从车站人挤人地走出来,冉茜身上还是布了一层细汗。加上手上还有一个行李箱,她便放弃了立刻去学校的想法,转向了回出租屋的方向。
一打开门,迎面而来的一股热气差点把冉茜给掀了出去。
冉茜无奈地看着紧闭的窗户,心想这屋子该不会在她出门的这一个星期都没通风了吧。再想想林雨沫的习惯,她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把猜测转变为肯定。
林雨沫虽然有些犯懒,但也是有些小洁癖的。所以屋子里并不脏,只是有些乱。按照林雨沫的话说,东西归置地太有条理会显得冷冰冰,反倒是把东西堆在一起会显得很温馨。
为了“懒”地有道理,林雨沫找了诸如此类的无数借口。冉茜无力吐槽,又拿她没办法,只好自己经常动手拾掇。
得,看来今天是去不了学校了。就等闫含放学再和他出去逛逛吧。
这样想着,冉茜便先冲了个澡,再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放到衣柜里码放整齐,就开始着手收拾屋子了。
收拾到卧室时,冉茜看到床头有一个银色的盒子。她记得那是她之前给林雨沫买的饼干的包装盒,因为做工精致很受林雨沫喜欢,林雨沫也就把它留了下来。
冉茜还想着林雨沫是不是这么多天没见自己,拿着盒子睹物思人,就走到了床头柜前。
盒子是敞开的,里面放了厚厚的一叠写了字的彩纸。铝制的盖子紧贴在盒子旁边,阳光照在上面泛起光芒,刺痛了冉茜的眼睛。
但冉茜还是死死盯着那个方向,直盯得眼眶泛红。
彩纸上的字迹太熟悉,上边的内容虽然有些变动,但她还是一眼便知其意:
用“林雨沫”拼成的“LYM”,上方还悬着大大的“528 0 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