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若是五年后能出来,在宫中的日子里自是会有新的积蓄。若是五年后出不来,在霍家攒的这点钱财留在宫里也只会便宜别人,倒不如带回家来算是孝敬了今生的父母了。王舜的婚事却是刚才进门时忽然想到的,王舜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了,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也该寻亲了。
“爹,娘,女儿被大将军指给了上官家的大姬为婢,马上就要随她入宫去。宫中不比霍府,轻易出不得,所以这些就当是女儿的一点心意,你们留着吧。”王蘅君又把布包推到了姜氏的怀中。
“什么!”姜氏一听,急得眼泪就要下来了,“前阵子不是才说可以常回家看看吗?怎么忽然就要入宫去了。宫里,宫里,没到二三十岁是不放人出来的啊。”
便是王奉光一贯糊涂,听到这事也是身子一震,紧张地凑近,询问道:“怎么回事,阿蘅,你快说。”
王蘅君看到二老忧心忡忡的神色,心中感动,便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这么说,往后你就要去那小皇后娘娘身边做宫女了?”王奉光有些呆呆地看着老成持重的女儿。他恍然想起那年自己外出归来时,被告知女儿已被隔壁的郑衍带走卖与了霍家,当时他表面上浑若无事,但事实上也是心疼如绞。王家终究是曾封过侯的,断没有混到要卖儿卖女的道理。
他随即也振作过,想赚钱去赎回女儿,谁想过得几个月,却听说那博陆侯深蒙圣恩,摇身一竟变成了大司马大将军,还是皇帝遗命辅政的大臣。这般尊贵的人家,又岂是他一介贫民说进就进,说出就出。如此,方才绝了赎女儿回家的心思,无限沮丧之下,又恢复了浪荡行径。
卖入霍府虽说是侯门深似海,但父女二人总有相见之日。这进宫却……王奉光还清楚记得武帝年间选入宫中的良家子,再放出宫时,可都已经年老色衰了。那可得多少年啊?有生之日真还能相见吗?
王奉光颓然坐到地上,哭道:“浑浑噩噩过了几十年,到头来却让女儿受苦。”话即出口,这五年来的心病也便出了口,他老泪纵横地说着自己这些年来的懊悔,“前些日子,病已教了为父这斗鸡的法子,虽也知道该收敛,却又想着多赚钱钱财,好留与你们兄妹,才惹出这番揪斗。”
王蘅君听着王奉光的倾诉,倒是不料这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父亲,竟有这般心思,心中对父亲的感观顿时好了许多。
王奉光落泪了,姜氏更是忍不住,抱着王蘅君“我的儿,我苦命的儿啊”一阵叫嚷,声音哽咽,便是那在一旁玩耍的王骏见着满室的愁云惨雾,也跟着嚎啕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