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上官桀盯着儿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总想着贫贱时的过去,如何能有今日的富贵。”
“富贵。”上官安嘲讽地笑了笑,说道,“我早该知道,父亲你为了权势,为了富贵,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安儿,你是我的独子,为父决不会害你的。”上官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上官安神情扭曲,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杀了荇君,杀了我的妻子。亏得你还有脸说,你绝不会害我。”
“那是她逼我的。”上官桀重重地拍打着竹案,说道,“她想去和霍光通风报信。我是不得已才那么做的。你以为我真想杀她吗?杀了她,往后和霍家之间连个缓和的余地都没有,对我们上官家有什么好处!你若能劝得住她,她根本就不用死。”
“逼?”上官安愤然指着上官桀的鼻子,说道,“那你派假太子去北门,也是被逼的吗?”
“是!”上官桀剑眉横竖,冷哼了一声,说道,“如果陛下像先帝那般贤明,不偏重霍光,对四大臣一视同仁。我又何必用此曲折迂回之法进谏。”
“哈。你这还是被逼的,还是进谏。”上官安仰起头大笑,随后他转而拾起酒壶,重新开始自斟自酌。
上官桀见他如此,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安儿,待为父百年之后,上官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为父的苦心。”说罢,他起身出了房门。上官安一动不动地留在原地,冷眼看着上官桀的背影远去,消失。
……
虽然上官桀自信许多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没留下任何证据。但霍光不动声色地追寻与查找却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上官桀知道,霍光在怀疑他。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霍光在怀疑他。霍光的怀疑成了悬在上官桀心头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令他时时不得安寝。他总梦见,霍光使用了什么手段,骗得昭帝下令将他斩首。
连上官桀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入宫的频率变高了,他需要时常看到皇后孙女,才能够从霍光给与他的巨大压力下稍稍解放出来。每每看着菀君天真可爱的容颜时,他就会想,也许这个兼具了上官家和霍家血缘的孩子,才是霍光没有单凭怀疑就下手的原因,才是他最后的护身符。
上官桀与霍光交恶的事情,虽然隐而不发,但终究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
一日,上官桀从椒房殿出来,正想出宫,却被人在宫门口拦了下来。
“左将军,长公主请您到增成殿一叙。”丁外人笑容满面地上官桀如此说道。
血红的夕阳下,上官桀长长的影子慢慢与增成殿的影子融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