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阿妩过逝以来,王蘅君第一次听上官菀君提及她。原以为,上官菀君惊吓之下,早已将曾有过这么个人给忘记了。
“阿妩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上官菀君抬头望着王蘅君,问道。
王蘅君看着她小鹿般的眼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要对一个六岁的孩子解释什么叫死亡,似乎太过困难了。所以,阿妩的死纵然引得昭帝一时大怒,却终究没有被他太过放在心上,他自然也不会希望上官菀君被阿妩的死讯所困扰,是以,上官菀君一直到现在也不知道阿妩的不回来到底意味着什么。
“阿妩啊,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王蘅君无奈地摇了摇头,终究只能如此敷衍道。
“那她到底去了哪里呢?”上官菀君追问道。
“这个啊,等娘娘长到……那个鸣鹤烛台那么高,就会知道阿妩的去向了。”王蘅君指着一旁的一个鹤型烛台,如此说道。
上官菀君小步跑到那个烛台旁边,仰着头一对比,发现自己的身高不及烛台一半,便耷拉着脑袋回来了。她嘟着嘴巴,说道:“那还要好久好久哦。”随后,她又拉着王蘅君的手,撒娇道:“阿蘅,你不要跟阿妩一样走掉哦。”
王蘅君伤感地抽出手,摸了摸上官菀君的头发,见她像小猫咪似的蹭着自己的手掌,舒服地眯起眼睛,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小的皇后娘娘啊,却是太小太小了。也不知她今后的路会走向何方。
王蘅君与上官菀君的独处没有持续太久,上官家精心筹备的宴席很快就开始了。
大堂上编钟奏乐,笙箫齐鸣,鱼贯而入的舞女们,广袖轻舒,柳腰款摆。宾客们则是杯来盏去,觥筹交错,一派欢乐景象。
刘弗陵的心情看起来也不错,他举樽对霍光、上官桀和桑弘羊,说道:“数年来,多亏三位卿家通力合作,才保得大汉江山稳固,让朕得以在未央宫中安然成长。此杯是向三位道谢。”
霍光三人自然是连声说不敢。刘弗陵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而今,离朕成年亲朕尚有六年时光。诸位卿家还请继续精诚合作才是。大将军一贯勤政爱民,为大汉鞠躬尽瘁,他的一片苦笑,还请桑卿多加体谅。”
桑弘羊知皇帝意有所指,是希望自己能顺应霍光的意思,改革先帝时留下的旧制度。霍光之所为本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而今见皇帝委婉劝自己配合,他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还有左将军。你与大将军是儿女亲家,两人更该相互扶持才是。”刘弗陵对桑弘羊的黑面视而不见,又转而对上官桀如此说道。
上官桀眸中闪过一丝不悦,面上却不显露,他强按下心中的担忧,笑道:“自然,自然。老臣与大将军相交二十余年,最是明白他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