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年没来得及等到刘病已的回答,就被张贺出声打断了。张贺扑上前,把刘病已抱住,上上下下的打量,最终确认他虽然脏了点却没事时,长吁了一口气。
张延年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淡褐色曲裾裙的中年妇人带着一个小宫女,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先前给自己送过膳食的掖庭令张贺。他立刻换上和蔼的笑容,对着张贺说道:“张令,你来找病已的吗?”可惜,他的表现却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张贺根本没抬头看他,全副心神都在刘病已身上了。
王蘅君跟着余长御身后,稀罕地盯着眼前这位假太子,心中不停地惊呼,原来卫太子就长这样啊。汉宣帝果然隔代遗传得不错,太像了。难怪他自己都看呆掉了。
张延年见张贺不理会自己,顿时有些不自在,他瞥过头去看余长御,眼中闪过一丝陌生。但那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就掩去了那陌生,立刻做出惆怅状,说道:“好久不见了。你也是来找病已的吗?”
余长御微微皱着眉头,她没来得及说话,立刻有一位宦官冲上前来,向她作了一揖,说道:“余长御。”随即,余长御发现那位太子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对待自己的态度也立刻自然了起来。
“听说,你如今在照顾上官皇后?算起来,这也是你的晚辈,子孟让你照顾她,真是再妥当不过了。”张延年捋着胡子,感慨道,姿态高而雅,同时还释放着淡淡的亲近之意,可以说得体得很。
王蘅君感觉到余长御的手紧了紧,害得她右手亦有些疼。她模糊地感觉到,余长御此时的心情似乎起伏得厉害。莫非卫太子与她有什么关系吗?毕竟,她在这宫里的身份挺奇怪的。说是普通的宫女长,但是偏偏霍光和汉昭帝待她都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敬重。对了,刚才那个假太子还说什么长辈晚辈的……
余长御盯着假太子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得张延年心里发毛,她却忽然转头对冲上来的那个宦官说道:“董丞,我是来找王曾孙的。他贸贸然闯入中央官署,确是不妥。不过念在还年幼,就不予追究吧?”
那董丞眼珠子转了转,为难道:“长御明鉴,这事只怕翰一个人作不了主。还得禀报大将军才行。”
“大将军若有什么怪罪,我一律担待了。”余长御从身上解下一枚玉佩,递给董翰,说道,“你把这枚玉佩拿给他,就说是我留的。王曾孙,我带走了。”
“长御,这,你这不是让我难做吗?”董翰搓着手,一副无措的样子。
“就这样吧。”余长御断然道,她给张贺、许广汉使了一个眼神,令两人带着刘病已赶紧离开。张贺得了她的暗示,立刻动手试图把刘病已拽离,刘病已这才如梦初醒,他推拒道:“张叔叔,不要。我不走。我想跟他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