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奔驰，一路开到了二中附近的车站。车子刚刚停稳，苏暮便已经背着书包稳当地从刚开的车门里走了出来。
“六点五十五了……”
初日的曙光照在脸上，苏暮微微眯了眯眼。
“苏暮，苏暮！”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喊声。苏暮挑了挑了眉，有些愕然地回头——恰好看见一个身穿天蓝色羽绒服，眉目如水般清澈的女孩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苏暮看着她逐渐走来的身影，恰到好处地伪装出一缕浅浅的熟悉地微笑：“你……嗯，你是……王伊瑶？”终于从记忆深处根据挑拣出这个女孩儿的名字，苏暮立刻伪装出一副笑脸掩饰着。
不过还是有一点破绽，毕竟是不太熟悉。
“怎么口气这么怪，睡了一觉就不认得我了？”王伊瑶笑靥如桃，露出了两个小虎牙。
“怎么会呢……要上课了，先进去吧。”苏暮自然地掩盖了自己的陌生感，熟稔地向校门走去。女孩儿追在他身后，一路畅快地说东说西，却不惹人厌，只令人怜。只是快要走到班级门前时，王伊瑶忽然扭捏了一下，然后朝苏暮小声问道：
“喂……苏暮，我问你个事呗？”
苏暮洽然微笑着转过头，“什么？”
“就是……”王伊瑶瘪了瘪嘴，轻声说：“……那个，你以后能不能在放学后辅导一下我的数学，还有就是——我可以帮你辅导其他比较差的功课哦。”
苏暮微笑着，注视着女孩儿，王伊瑶不自然地转过了头，双颊飞霞。
心中产生了一股淡淡的明悟，苏暮淡淡想着：
“有意思。”
确实有意思，他竟未想到这具身体还会有女生喜欢。
不过身为曾经的阳神强者，所谓相貌之类的东西向来不是他所在意的，然而此时想到这一点，苏暮才有些愕然地发现原来这具身体的相貌却也不错，虽然算不上顶尖，却也能说清秀。
然而他却并不怎么在意这种事，苏暮立刻回过了神，对王伊瑶微笑道：“抱歉啊，我这几天有事——这样，最迟十天，我就给你答复。”
说完，也不去管女孩儿脸上似遗憾似喜悦的神情，苏暮推开门步入教室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不过在走进去之前，苏暮耸了耸肩，他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一道凛冽的目光从楼梯拐角处传来。
然后刚好七点钟十分到了，早读开始，满教室哈欠连天有气无力的读书声中，苏暮一个人坐在位子上，仿佛眯缝着眼，看着脸红的少女走进来，看着一脸冷漠的班主任盯着他走进来。心中无喜无悲，神魂自生光明，纯然无念。
……
其实中学有些类似于社会上的食物链，不过在社会上用以衡量一个人地位的各种复杂的名声，金钱，权力体系在中学被简单量化成了成绩这一唯一杠杆。
所以随便走到哪个中学哪个教室里，只需要看一眼屋中的座次分布，便大致能判断出各个学生的成绩好坏。坐在中央前排，又不是第一排，不会遭受到粉笔灰之苦和近视眼之困的位置无疑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的专座，而两边的同学成绩从这一排往两边呈等差分布。
至于角落里的位置，当然是成绩最差的几个学生的位子了。
如果放在澜城二中高（三）十七班来看，这种理论无疑是相当正确的。
比如作为班长，身为各类竞赛常客，经常是学校红榜前几名的张咸宁同学便是好学生专座的拥有着，而作为成绩一般过得去，虽不算太好却也能位列年级前百名的王伊瑶便是坐在最左一列第三个位置上。至于苏暮呢——
最后一排最后一列，与扫帚为邻，以苍蝇为客，这种向来被称为“垃圾座”的位子便成了他的宿地。
这种其他学生避之不及的座位，也给原来的苏暮带来过一些困扰，不过对于现在的苏暮而言——仅仅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罢了。
呼吸如一，身子似直非直。神魂自在，识念自绽华彩。这个角落里的位置恰好给苏暮减少了许多麻烦，因为谁也不会怀疑一个坐在角落里眼睛似眯非眯的中学生不是在犯困，而是在修行道法。
除此之外，更何况——绝大多数同学或老师，根本不会关心一个最差的学生的身体或心理状态，所以此时的苏暮倒也自在。
“从这里我们可以推导得出……x^2+x……然后……”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面无表情地照本宣科着，不时转身在黑板上写着些什么。苏暮一面以眼耳诸感不断记忆着此时的讲课，但更大的经历却放在了神魂之内。
“见我心者，如法如明……开辟真天，自生光明……以一化为万里之地，三齐于往来之心……”
“无我无见，坐观诸般法相……大道以省身，省身以自照……”
“全皆是无，无便是有……道见自身，而非众生，众生俯首，自为真人……”
……
《琉璃通明经》中的功法文字一遍遍在心中流淌而过，仿佛清泉一样不断地滋润着神魂。而原本虽已凝实清澈的神魂也在功法的帮助下，变得愈发晶莹剔透。
一刹那，一弹指，一瞬息，一秒，一分，一刻。神魂之中逐渐生出了一点点晶亮如水的东西，看似柔和，却隐含着惊人的力量。就在这种力量生成的那一刻，苏暮刹那间睁开眼，悄然自笑：“神魂之中，自生法力……总算是踏入坐忘境了！”
所谓坐忘境，是修行路上的第二重境界。
一般而言，对于修行者来说，前三重境界都是奠基之境：一境定念，讲究的是除去心中杂念，算不上什么神异境界，哪怕是常人，常年精读佛卷只怕也能够做到这一境界。
而只有从第二境开始，修行者才算是与世俗之人区分开来。因为只有踏入了坐忘境，修行者才可以练出神魂法力，从此以后才能开始修行法术玄功。
虽然坐忘境只能算是一重筑基境界，但它至少代表了一个正式的修行者的身份。
要知道，诸天万界之中，无论哪门哪派，只有踏入了坐忘境才能被那些宗门承认为正式弟子。
——而一日不入坐忘，便一日只是凡人。
所以，虽然苏暮如今只是踏入第二重境界，却也能算是进入了浅薄的修行领域了。
也正是从现在开始，那些真灵中记忆留存的绝世功法，惊天道术，无上神通……他也真正有了使用的机会，有了……让整个地球都为之颤抖，让无边星河都为之战栗的潜能！
哪怕此刻修为尚浅……
哪怕依旧无比平凡……
但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从根本上与地球上绝大部分人在生命的层次等级中拉开了差距。
——
一入仙门，再非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