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破屋里,一个光着屁股的少年站在墙角,墙角有着一顶绿的刺眼的帽子,现在的场面就是这样。
或许再等片刻,那顶帽子就会湿透,可有人不想这事发生,哪个人会喜欢别人在自己家撒尿的?撒完后搞不好还会拉个屎。于是乎,一个声音传入少年的耳朵,“寒小子啊,你敢尿出来,我就把你的家伙剪掉!信不信由你。”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苍老,但中气十足。
无夜的身体整个都僵住了,刚酝酿出的一点尿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片刻后,少年才慢慢地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原本空空的蒲团上,现在正坐着一个老者,老者很高,坐着的高度都和此时的小无夜相差无几,他的头顶随意的挽了个道暨,身着一件紫色长袍,白色的胡须长近1尺,乍一看,倒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样子。可这老家伙的眼睛正盯着小无夜的下半身看着,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那2只眼睛带着笑意,都快眯成2道弯月了。
无夜这才发觉刚才太紧张裤子都没穿上就转过身去了,也管不上这老头是谁,弯下腰就去提裤子,在这一刻无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要死,小爷我也不能裸死啊,而且只裸了个下半身!”刚提好裤子,老道的声音再次传来,而且带着浓浓的调笑意味:“哎哟,寒小子,年纪不大,东西可不小啊。”
“真是作孽啊,竟然临死前还碰到个老色鬼,小爷也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啊!”小无夜听到这声音后想道。刚想张嘴喷这个老色鬼两句,背后又传来一个声音。
“是不小,你看,这屁股也挺翘,可惜啊。。。”
这下无夜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此时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传出声音的正是那顶绿帽子,虽然在镇上常听说在大城市里是有着会飞的仙人的,可他从来都是当成故事来听的,总觉得那些人正经事不干成天在那吹牛,心里不知道暗暗地鄙视过几回。
然而今天,那老家伙是人是鬼他不知道,可会说话的绿帽子他确实见到了。现在的他真的不知道该咋办了,一会儿看看那个老色鬼,一回儿回头看看那顶绿帽子,每看一眼,他总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一遍。
“这位道友,你终于肯说话了,我还以为你要被这小子尿一身才罢休呢。”这时老道的声音幽幽响起。
“老家伙,这事怎么说吧,我们把道划出来。”
听到这话,原本笑眯眯的老头也严肃起来,他的眼神在帽子和少年之间来回徘徊了几次,片刻后才出声:“还请道友现身一见,关于这位少年的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着来,如何?”
“可以。”话毕,无夜就看到那绿帽闪了一下,再之后就是一个估摸着20多岁一身白衣的青年站在他的身前了,青年的头发很长,直到腰际。他的眼睛眯着,似乎是穿过小破屋的阳光太刺眼了,可他也没用双手去挡太阳,反而把双手负在身后,更是抬起头看向太阳的方向,而且这青年长得十分的好看,怎么说呢,如果这青年在别的地方出现,如果那地方有些小娘子,或许她们都已经把手绢扔向他了,而且手绢上基本会绣着2只野鸭。。。
可惜的是在这小破屋里只有一个老头和一个半大小孩。无夜在那青年出现后先是偷偷回头看了眼,果然帽子已经不见了。再把头回过来时,正好对上了那青年的眼睛,好熟悉的感觉,这是无夜看到这眼睛的第一感觉。
那青年收回看向太阳的目光后也没去看他老头,而是静静地看着身前的少年,此时小无夜的身高刚到青年的胸口,他们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就这样的对视着,而蒲团上的老道打量着突然出现的青年,眼中带着一丝疑惑,还有一缕不易察觉的震惊!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很久,那青年终于抬起了头看向老者,微不可见了点了个头。
“贫道紫衣,不知。。。”这时的老者早把刚才的情绪隐去,起身问到。这里不得不说老者真的很高,在小无夜的角度看去,站直身体后老道士的头离屋顶都差不离了。
“紫衣这名有点娘了,我记不得自己名字了,你觉得怎么称呼方便就怎么来好了。我们也别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吧。”青年直接打断了老者的问话,并且笑着说了一段看似无礼至极的话,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对他人的姓名做点评的,虽然这肯定不是老道的真名,可在修道界中,很多人早已舍弃本名,而道号就是他们唯一的称呼了。而且青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肯透露,谁会信一个20来岁的人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听到青年回话的老道士也不禁楞了一下,他修道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位对他道号进行点评的人,而且这点评还如此的独特。不过老道倒也不介意青年看似无理的话语,慢慢说道:“这位道友,寒无夜这小子老道5年前就注意到了,可当时一来他年纪太小,二来,这几年你发生的事你也该知道,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要不是今天道友突然出现在这,或许老道还要多观察一段时间。”
“老家伙,你也不用试探我,你不就是看中了这小子的天赋,啧啧,太阳道体啊,谁见了不动心。”说着还饶有兴趣的看着小无夜。
老道士仿佛没听到青年前半句话似的,仍然慢悠悠的说道:“道友可不能这么说,这少年天赋是好,可我道门更看重心性,而且老夫观察这少年5年,觉得这小子是适合道门的。”说这话时的老道士一脸的正经,双眼看向天外,长长的胡须似乎还摇摆了几下,活脱脱的一个活神仙的模样,和刚才调笑小无夜的老不正经样子截然不同。
“老家伙啊,收徒可不是看谁来得早的,不然天下哪还有道门的事情。”
老道听到这话似想到了什么,片刻后才回到:“有理,那不知道友如何说?”
青年也不直接回答老道的话,而是说道:“刚才你说这小子心性符合你们道门,我就好奇问一句,难道你们道门也喜欢偷鸡?还是几个月不间断的来?难道你们道门也喜欢偷窥大闺女洗澡的?还把看到的画成画去卖钱?”说完,这青年看向少年的目光更是带着浓浓的调笑意味。
小无夜原本在旁听着,从这2者的对话中他也品出了一些意味,似乎他有些什么特殊的地方,所以那老家想收自己进什么道门,而这个青年光听他的话似乎也有这意思,可无夜却不这么认为,从刚才和青年的对视中,无夜总感觉青年的意图不是这个。这时突然又听到那青年如此一段话,他当场就吓了一个哆嗦,是的,这是小无夜的为数不多的几个秘密,除了他应该只有她妹妹知道。可无夜又转念一想,人都能变成帽子了,知道些我的秘密应该也不难吧,想到这他不禁回想起了3年前。。
事情其实还是挺简单的,当时10岁的无夜着了魔似的连续3个月去镇上偷鸡,风雨无阻,害的全镇所有的养鸡人家半夜都开始守夜,那几个月街上随处可见打着哈欠的人,人们见面的第一句话往往是“昨晚你家鸡可安好?”,然后11岁那年学作画后就开始去偷看隔壁李妞儿洗澡,然后画下来去卖钱,小无夜画的人脸上都带着薄纱让你看不清是谁,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他本意是不想让人知道画的是谁的,不然搞不好出什么事,然而却发现这样的画生意特别的好,比露脸的生意只有好,虽然不明白原因,可他依旧画的勤快,那段时间的街头,总有一些人脚步特别的虚浮,中药店生意都好了许多,最终这事以李妞儿出嫁,无夜没了素材为终止。。。
此时这午夜内心不禁想道:“完了,万一传出去,那些人不得弄死我?”想着,他那眼睛偷偷瞟了眼青年,然后又瞟向了老道士,只见青年仍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而那个老道士也是笑嘻嘻的,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此时的无夜其实根本不知道这个老道士要收他代表着什么,可从刚才的话中,他也感到老道士应该是不会害他的,现在当年那些事被这白衣青年直接说了出来,虽然他没指名道姓的说,可有点脑子的人总不会判断错的。其实无夜那时做那些事也是有点理由的。比如决定偷鸡刚开始还是因为当年他妹妹身体实在是差,自从娘去世后,他爹赚的钱又不多,因此个把星期才会碰一次肉食,于是他就想着给妹妹补补身子,而在那时的小无夜心里,鸡当然就是最补的了,于是他开始了三个月的偷鸡生涯,之后他妹妹的气色确实好了许多,而他自己呢,也胖了好几斤,毕竟一只鸡她妹妹一个人是吃不完的。。。至于偷窥画画,最后赚的钱也是给她妹妹拿去买衣服啥的了,至于为何画的是隔壁的李妞儿,谁让她当年骂他和她妹妹是没娘亲的杂种的。这里不得不插一句,无夜画画的天分真的是不错,毕竟买画的人也不傻。。。这些事无夜其实也知道不论是因为什么理由,总归是错的,他爹教他的圣贤书上可没有一条教他这么干。因此,少年低下了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开始研究脚底的蚂蚁了,而他发红的脸袋却很好的说出了他此时的心情。
然而接下来午夜听到了一段话,一段可能改变他一生的话,那话是老道士说的。
“正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所以鸡多的贡献几只出来也是符合天道的嘛,而且这少年还不是为了她妹妹吗,老道认为这少年可是一个重情之人,至于画画吗,老道认为画画本身就是一件体悟天地大道的过程,至于画的什么,有那么重要吗,而且这少年那些画应该也帮了不少年轻人吧,能把自己好的给大家分享出来,这不是很好嘛,我们修道界就缺这样的人啊,总之就是不错,很不错!”说着,还绕有兴致开始扶摸着自己的胡须,眼睛又眯的像弯月了,一脸得意的表情,是啊,老道士观察了都5年了,能有什么破事不了解。
无夜和青年都没有说话,青年是因为他确实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修道者,能把无耻的事说的那么高尚的人,本身的境界他已经不能触摸了,他不禁喃喃自语:“我还毕竟年轻啊!可惜啊。”这时他今天说的第二句可惜,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而此时的小无夜已经完全呆住了,在他眼里,这个老道的形象都比得上他的身高了,他第一次见到有人那么的夸奖自己,而且他觉得老道士说的非常的有道理,他终于可用再为当年的事感到羞愧了,果然是高人啊高人,他看老人的眼睛都快有崇拜了。
“寒小子啊,你可愿意拜我为师?”这时,老道恰到时机的问向无夜,也不去管那青年。
“老色。。老神仙你要教我啥啊,难道是教我当神仙?”差点脱口而出老色鬼的小无夜幸亏改口得快,在他眼里这老道士应该就是神仙了。
“当神仙啊?”原本以为会一口应承的老道,此却时抬头看了看天,过了半饷才继续说道:“天下又有几人能当神仙啊,老道我只会教你当真人。”
那白衣青年在听到老道的话后,又不禁打量了这个的老道士一眼,这是他第二次好好打量这个老道士。第一次是因为那段无耻的话。。。
当小无夜正准备问老道啥是真人时,青年的声音却突兀的响了起来:“那孩子就给你了。”
老道听到这句话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他看来,以这孩子的天赋,要想收他为徒少不了一番斗智斗勇。在第一眼看到那顶帽子进入小屋的时候,老道就已做好了准备,可天不与人愿,别说斗勇了,连嘴都斗都不成了。所以老道忍不住问了句:“为何?”其实这问的没啥道理,别人都直接给你了,你还要刨根问底,万一别人有啥难言之隐呢。问了后,老道都觉得以这青年的性子基本不会回答他。
“因为你够无耻,也够正经。”这是青年给他回答。
老道很开心,因为这是一个让他开心的答案,紧接着他又听到青年的声音:“但我有一个要求,我要教他一门法术。”说完这句,青年变得十分的严肃,眼神直接射向老道,似乎只要这老道士一反对,他也会收回刚才的话。
不过老道士也给了青年一个让他开心的回答,“嘿,我的徒弟多会一门法术是好事啊。”
青年朝老道点了下头,然后便拖着小无夜的手往小破屋外走去了。他和老道2人好像谁也没有考虑无夜的感受,毕竟这少年应该才是这场谈判的主角吧,而且他连是不是要拜师都没想好呢,而这老家伙也已经以师傅自居了。
在青年拉着小无夜消失在屋门口后,老道也坐回了蒲团之上,一手撑头,身体开始一摇一摆的,似乎开始打起了瞌睡,嘴里轻轻地念叨了句:“一个没有因果的‘人’啊。”也不知他说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