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秘法兵器铺古朴典雅的前厅,丝丝清甜的耶香扑面而来。
跑在最前面的轻舞惊喜地看到,宽大的淡青色香樟木根雕茶桌上,摆放着几盘精美的点心,还有热气腾腾的香浓咖啡。他立刻跳到浅淡的自然色长木椅前,不管别人还没落座,自己先弯着腰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
见他的脸都要掉到盘子里了,善火坐下时,顺势将他按在了椅子上。
悉数坐定,众人心中也油然而生出了小小的惊喜。自从早上那顿奇葩早餐之后,直至此时日已西斜的午后时分,都没有再吃过任何东西,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正吃得欢时,花盖上仙最后端来了两杯咖啡放在茶桌上。一切都停当了,他才安心地坐下,似乎顾不得说话,拿起点心,也大口吃了起来。
很快,盘子几乎见了底,花盖上仙安然倚坐着长椅,端起白玉杯,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咖啡,带着隐痛向众人说起在杂物市场里的见闻。
两位上仙到了兵器摊后,一直精心看守。中午刚过,摊位前人群渐渐稀疏。左右观看,已经可以将市场全貌轻易尽收眼底。他们对戾巫妖之前经常光顾的商户,已有所掌握。便在几个摊位之间暗中扫视,机警留意。
没过多久,那个扰乱和谐的不安定因子,如闯入蚊帐的蚊子,自带音响效果飘进了杂物市场。所到之处都会瞬息进入静音模式,随着他远去,嘈杂声便又再度回复到先前的分贝。
引起两位上仙注意的是,戾巫妖每到一个商户面前,必在一番交流之后,从摊位老板的手里接过一样东西。
二人丝毫不敢放松,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商户似乎早有准备,又像商量好了一样,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个蓝色锦缎包裹,虽大小不等,但却也相差无几。
蓝色锦缎熠熠生辉,包裹得严严实实,仅凭形状和大小,根本看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两人顾不得交流,只聚精会神地随着戾巫妖的身影转移视线。
他又走到离二位上仙最近的一个摊位,只隔着三个货架的距离,倒是可以看得更加清晰。他从商户手里接过同样的包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其它的都形状古怪,唯独这个可以看得出是极其端正的球形。而当他向怀里揣时,那包裹的一角不慎被胸前的衣领刮到,瞬息露出了晶莹的蓝光。
看到他已准备转身离开,二位上仙正要松口气,竟看到了这一眼抓心伤肝的异像。立刻热血上涌,心绪翻腾。虽有万般挣扎,却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像刚上岸的渔夫,把深秘如海的杂物市场撇在身后,怀着满载而归的喜悦,扬长而去……
“那些摊主竟然为他作掩护,还将地命拱手敬献。”
九灵煞尽显出对民众的责备,从冥王的立场考虑,出于正统,任何人都应该将拾到的地命交公。令人遗憾的是,这些人却无视冥界权威,而更忠心于遵从戾巫妖的指使。这让九灵煞深感气愤与无奈,有心谴责惩戒,又不忍于民众之无辜。只好暗自咽下苦水,振作心情,继续认真思考眼前的形势。
“本体不在魔语人手里,那这个一定就是真正的地命。”
轻舞拿起最后一块椰蓉米糕,将玉盘放回桌上,语气有些激动。说完,他把手里的米糕又放回了盘里,当然不是没心情吃,而是太撑,实在吃不下了。
“也许是魔语人遗失在那里的复制品,被商户捡去了。”劫魂魔说道。
经过一番热烈讨论,对此,大家众说纷纭,没有定论。于是,善火提出再去防空洞,与魔语人好好谈谈。
无幻建议回秘法灵宫,先用感应器来观察,等魔语人出现在房间里时,再去找他。
瞬间来到了感应室,水晶板启动。画面很清晰,竟然又是弥焰狂家附近的那片林区。
这次有些不同,在魔语人的旁边竟然多出一个人来。画面拉近,由宽屏广角转为个人特写,那人的形象特征逐渐独立清晰。
看到他的样子,众人惊得脸色惨白,个个寒毛倒竖,鸡皮疙瘩骤起。
眼前那人身形佝偻,瘦小。左半边脸有严重的烧伤,似乎事出久远,如今已长好。薄薄的脸皮,疤痕纵横,萎缩衰死,紧贴面部骨骼,使骷髅轮廓十分清晰,嘴角向后拉扯,露出上面的两颗半牙齿。可谓是:
锯齿凶目冷失神,
贼形祟脚惧入心。
但见寒气凌厉狠,
阅鬼无数也惊魂。
画面中两人时有交流,魔语人似乎在向他指引丢失水晶球的方位。
劫魂魔立刻用灵魂法术对他感应,之后,紧张地说道。
“他是真正的人间生灵,所以,他很可能就是施放巫术的人。”
“我感应到他身上没有任何法力,又如何能施展巫术?”
善风用能量源进行了测试之后,不解地问道。
“巫术虽起源不详,但却广泛流传于人间,不需要法力支撑。”小兵说。
“他为什么要帮魔语人,难道他们之间也有什么交易。”善火边说着,边施展法术感应着什么。他用手在周围换了几个场景,想看看是不是又有水晶球遗落在这里。
光影交错,竟又转到了那堆灌木丛后,看到弥焰狂正蹲在那里,表情恐惧,瞠目结舌地盯着两人。眼睛和嘴越张越大,此时若和他说话,恐怕他真的会惊得跳起来。
突然,他像三九天穿着背心蹲在雪窝里,不停地打着激灵,抱着膀一个劲地用手搓着胳膊,还直晃脑袋。虽然孤魂野鬼见得多了,但此时,他却深切地感悟到,作为孤魂野鬼的发源地,人阴冷的内心才更可怕。
见他已缓过神来,善火用传音术提醒他。
“快到秘法灵宫来,别被那人发现了。”
弥焰狂得知感应器已获取了信息,便放心地离开了。
来到感应室,众人都急切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午吃过饭,我就在灌木丛后面守着,一直没有动静。谁知就在刚才,竟看见他带着那个可怕的东西进入了这片林区。”弥焰狂好像在讲恐怖电影一样,语无伦次得差点结巴了。
“有没有听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轻舞从后面挤过来,走上前问道。
“谈话的内容很难分辨,但有一次,我清楚地听到魔语人叫那个人巫师。”
“没错了,就是他。”
“终于知道他的真面目了。”
“可是,知道有什么用,难道他会答应破除隐形空间的巫术吗?”
“他当然不会答应,但可以根据他做法时的习惯和风格,找到其中的原理。”
“那我们得用感应器一直监视他。”
“这个做不到,感应器只能收到法术有关的感应,对于没有法力的人,是感应不到的,这也是感应器的一个弊端。我正想法改进,但一时还不能实现。”
“啊,那我们要亲自去跟踪,岂不是劳民伤财。”
“没办法,想要一举夺回那些地命的复制品,只有用这个笨招了。”
“好吧,无语。”
为了不让魔语人察觉,只能让弥焰狂打头阵。正好,人间他最熟,倒也方便行事。
经过缜密的商讨后,弥焰狂回到林区,开始全方位关注和跟踪巫师。
众人再看水晶板时,魔语人已在防空洞里。趁着他还没进入隐形空间,善火三人瞬间赶到。
“等等,魔语人,我有话和你说。”善火及时发出了声音。
“怎么又是你们,”魔语人笨拙地转回身,又坐到了那个摇椅上,很不高兴地说,“到底有什么事一次说清楚吧。”
“我们只想知道,地命到底在哪。”善火也不想绕弯子,凛然地问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在创造复制品时,出现了很严重的错误,它真的消失了。”
“那你最近有没有在杂物市场里丢失过复制品?”
“这你们也知道,哎,我中午的时候去那里寻找,水晶球被人撞飞了,感应很快就被切断,我根本没法召唤。”
“感应被切断,难道,那蓝色锦缎里另有玄机。”轻舞小声与善火议论。
“我知道,你们要找的是樊仙园的地命,它真的不在我这。”魔语人突然失去了耐性,他艰难地站起走到书架前,又回身说道,“这些复制品是我的宝贝,但我知道,它们时刻威胁着地命的安危,不与地命归为一体,空间就无法复活。所以,如果你们找到了真正的地命,我会把这些复制品都给你们。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樊仙园复活后,能让我在其中有一席安生之地。”说完,不等任何答复,就走进了书架里。
知道他不会再出来了,三人只好离开。
回到感应室,再找弥焰狂,发现他在一家咖啡厅里,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面前已经点好了一杯咖啡,还冒着热气。
见此情形,善火三人决定也去打探一下。
咖啡厅离秘法书店并不远,没多久,就来到了门外。抬眼观看,门脸上的招牌是卡通风格的设计,名字是胖娃体的中文,上面有一行英文像皇冠一样绽放在空中,十分精美可爱。只是这名字有点怪,叫无心咖啡。那串英文却是havenothing,意为一无所有。
进入咖啡厅,远远看见三人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弥焰狂没有任何反应,他一直保持端着杯子挡在脸前的姿势。
三人坐定后,再看他,才发现,他是在用杯子做掩护,观察周围的情况。
点好咖啡,聊了一会,轻舞觉得不对劲。他发现弥焰狂正盯着一个身影,只顾专注地看,根本不和他们说话。
他提醒善火和劫魂魔,三人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到那人身上。
原来是一个穿着考究,气质清雅的年轻女子。
棕色的秀发自然卷曲,脸庞白皙娇丽。身穿一件土米色风衣,素雅灵秀,身形纤弱绰约,柔美玉立。
此时,她正在与前台的人说着什么。天真无邪的活泼中,隐隐透露出冰冷的忧郁和深重的苦楚。
“能不能有点正事,跑这来看……哎,你不会是想给自己找个王后吧。”轻舞大咧咧地讽刺他。
“别吵,”弥焰狂依然没有收回视线,但却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小声说道,“那个人认识巫师,我在了解情况,看看用什么办法能结识她。”
“如此出水芙蓉一样清新的生灵,怎么会与那么污浊黑暗的怪物有瓜葛,这太不可能了,你是不是看错了。”
“绝对不会看错,刚才,就在门口,这女子与巫师说话,还用手挽着他的胳膊,帮他按下帽子遮住有伤的半边脸。之后,巫师匆匆离开了,我就跟着这女子进来了。”
“有什么发现吗,她好像和这里的人都很熟。”
“没错,我已经听了一会了,虽然都是只言片语,但可以初步判断她也是在这里工作的。”
“哎哎,她怎么出去了,要不要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