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火将感应传给众人,却看到,灵鹊心中有一只美丽的蓝锦鹊。虽暗感吃惊,但唯恐给他带来麻烦,众人对他的身世未敢多问。
小伙计鞠躬告退,拎起托盘,伶俐地走开了。
“事态的确很严重,县长和官员们一定是受到了威胁,并且被囚禁在了什么地方。”善火变得谨慎小心,不想让周围吃饭的人听见他们接下来的谈话。
“那青石道路果然不是这里原有的建造,我想,它应该就是形成这个区域的关键。”九灵煞很自然地拿着筷子,看着眼前那盘菜,迟迟不敢下筷。
“这路应该是为军队而设,”劫魂魔挟了一根绿菜梗放在自己的碗里,但看上去并没打算开吃,“魔界的士兵征战时非常英勇,他们平时也不会停止练兵。我们看到的那些士兵,应该是由那几个将军带领,在进行常规操练。”
“在青石路上出现的骑马的将军和大队的士兵,他们全部都是梦水界的属性,却能轻松穿过屏障。”善火吃了一块紫色的豆腐一样的东西,脸色并不难看,若无其事地接着说,“说明他们就是魔界生灵转化的。不然,他们可以通过,梦水界的民众怎么会出不去。”
“有那么多原氏家族的成员被这样残忍利用,这些傀儡已经无法正常生活,等这片江山到手,凌迟就会将他们毁掉。”作为原氏家族曾经的一员,劫魂魔心痛不已。
“改变生灵属性的确很危险,”轻舞吃了一口菜,感觉味道很好,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可他却在说着一件悲惨的事,“戾巫妖虽然高阶,能承受偶尔的转变,但最终还是会发生恶化,到时将无法挽回。”
“对了,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感应到戾巫妖的信息,他是不是没有来到这里。”九灵煞终于从面前的那盘菜里挟了一个绿菜叶,放在嘴里品尝起来。
“是啊,他有没有可能留在了灵戊灯里。”轻舞心里也没底,开始胡乱猜测。
“那现在他会不会已经把秘法灵宫占领了。”弥焰狂相信了轻舞的话,把筷子拍在桌上,抓狂地说。
“好了,别乱猜了。”善火安抚众人道,“就算是没被空间旋涡带到这里,他也不可能把无幻大师怎么样的。而且,灵宫的灵性那么高,绝不会被他破坏。”
“就是就是,胡思乱想的心都慌了。”小兵反省道,“我们还是快想想眼前的事吧,就算解决不了这里的困境,也得等找到鱼缸再离开。”
“嗯,戾巫妖不在更好,没有他捣乱,所有事情都能顺利进行。”善风豁然地说道。
“嘿嘿,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公子少爷不会亏待自己,这还没到中午,就在这吃上了。”
听到这声音略觉耳熟,众人甩头观看。
只见张三悠闲地走进酒馆,像老熟人一样,大声和他们搭讪。
他径直走到柜台前,其实是来向灵鹊要碗水喝。
一饮而尽之后,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叹出一声清凉。又匆忙放下碗,低头弓背揪着衣襟,拍打着拂去滴在上面的水渍。
“怎么样,这些粗茶淡饭还合你们的胃口吗?”张三走到他们旁边,询问的语气不像是在打趣,倒有几分心疼。
这本来就是一个八人桌,正好在最外边有一个空椅子,张三也不等他们邀请谦让,拉过来就坐。
“张大哥,你也一起吃点吧。”
善火坐在他对面,是背对着那没有遮挡的窗户,有几缕亮光照在他的身上。从这个角度,张三竟看出了几分王者气概。他不再荒唐调侃,渐渐多了几分恭敬。
他略抬身把椅子摆正,还稍稍向后错了点位,依旧和颜悦色与众人聊天。
“我真有那个福分,和各位一同用膳?”张三已经接过了灵鹊在众人吩咐下拿来的一双碗筷,却还在假客气,其实是真被这些人的神秘身份吓到。
“张大哥不必见外,我们初来乍到还得仰仗你多照顾。”善火还是坐得那么直,正气凛然,一身威严,错觉中,张三差点从椅子上滑落,想要趴地跪拜。
“张大哥,镇里的那条青石大道是怎么回事?刚刚听伙计说,不是镇里修筑的。”九灵煞问道。
“看来,对于这里的情况,想必你们也知道个大概了。”张三收敛笑容,放下筷子,严肃起来,“我告诉你们,这条青石路原本是没有的,就在发生变故之时,它才延伸进来。”
“你怎么知道,当时你看到了什么?”劫魂魔问道。
张三眼中浸着泪,和众人说起这段经历。
“当时那光太亮,根本不敢睁眼,不过正赶上我的菜地就在青石路出现的位置。那天,我铲了一整天地。快到午夜时,还剩最后一垄,我便决定铲完再回去。谁知,周遭光芒大现,地面突然变硬,再加上我用力过猛,锄头把咔嚓断掉,震得两手生疼。于是我趴着摸索,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感到土壤逐渐变成了石头,速度不是很快,我循着那方向爬出几步就找到了尽头。虽然看不见,但用手摸得很清楚,石头地面在慢慢向前沿伸。我跟踪了一段路,就停下不敢再去。根本不知道它会延伸多远又通向哪里,怕迷失方向,找不到我自己的田地,便按照记忆爬回到了原处。知道农田被毁,却束手无措,只能提心吊胆闭着眼睛傻坐着。”
“张大哥原来是农夫,难怪做起卖野菜的生意那样有派头。”善风由衷地佩服。
“什么派头,我也就能干点大力粗活,比不了那些创造奇珍异宝,研发法器灵物的大师们。”张三憨憨地说道。
“光芒掩盖是为了铺设这条青石路,”轻舞继续问道,“我看你们都不在这青石路上走动,好像有意躲避着,这是为何?难道,走在青石路上会有危险?”
“哎呀,可不能到这条街道上走,那会被传送到别的地方去,而且,再也回不来了。”张三惊慌地提醒大家。
“有人被传送走了吗?”
“这半年来,在青石路上消失的人,将近有几百个了。”张三伤感地说道。
“只要站上就会消失吗?”
“那倒不是,反正也说不准,有时站上一天也没事,有时不小心失足踏上就不见了。”
“除了青石路,其它地方会有人消失吗?”
“青石路之外的地方,从来没有过。”
“那些士兵是哪里来的?”
“不知道,凡是留在这里的人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生活的地方,外面的事情我们根本不了解。”
“青石路上经常会有士兵出现吗?”
“十天半个月的,也不算经常。”
“张大哥,你每天在街边做生意,应该遇到过几次练兵。你有没有发现,那些士兵中是否有已经从这里消失的人,或者,你认识的人。”善火问道。
“这倒没发现,每次我都盯着他们从眼前过,全是没见过的人,而且,好像不是梦水界的人,但又是……”张三歪着头,皱眉咧嘴地琢磨着,显得纠结,有点理不清头绪。
众人听他这样一说已知详情,为了不扰乱人心,便不再探讨此事。
转移话题后,大口吃喝,大声说笑了一番。
张三回去看摊了,众人却坐在这里发呆。
“要不,我们分成两队,有一些人到青石路上去试探,若真的被传送走了,也能知道那些人都去了哪里。”九灵煞说道。
“青石路肯定是要去的,不过,先别着急。”善火冷静地说道,“刚才张大哥说,这片区域原来都是田地,真正的商业区在远一点的地方。小镇里的人大部分都没离开自己的家,而且也几乎还从事着先前所经营的行业,我们去找一找花鸟鱼市之类的地方,兴许会有线索。”
“嗯,走。”
付了账,灵鹊热情送到门外,听众人说要留宿此地,他便指引了几家客栈的方位。
离开仙露酒馆,沿着或宽或窄,曲曲折折的小道,穿过了一片房屋区。
路上并没有任何发现,再往前走,房屋之间距离更加稀疏。而且屋外都有篱笆,好像划分了地盘。但篱笆的门都是敞开的,院子里也有不少人走来走去。
站在篱笆外观看,这才发现,并不是划分地盘,而是在院子里做生意。
看了一会,众人来到最近的那家,走了进去。
沿着篱笆一圈,摆放着商品。这家是卖石器灵物的,样式奇特精美,法力灵气饱满。为了节省木材,没有货台,都放在了地上那些用干草围成的大小不一的草窝里。
把所有地方都看遍,未发现和鱼缸沾边的东西。
走出这家,进入对面的院子。这里是卖字画和工艺品的。眼前之物,令众人心中感慨,那些字画都呈现在扇面形的绿叶和木片上。在篱笆靠近房屋的一角还有些泥雕塑,都是古玩样式,做工非常精细,估计添上颜色应该和真品不相上下了。
老板和老板娘十分热情,口才了得,说得那些看过商品的人都纷纷购买。一见这么多人来光顾她的篱笆院,那个头发梳得光滑,布衣整洁利落的老板娘主动迎上来,带着善火他们到里边选购。
尽管这大娘喋喋不休地介绍,但所见之物都和鱼缸毫不相干,众人实在无心鉴赏,客气了几句就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大娘竟在身后向众人大喊道。
“孩子们,你们的东西掉在这了。”
众人猛然回身,却被大娘手里的那个小物件惊得头皮发乍。只见大娘右手拿着一个约一寸高的小金葫芦,匆忙地追上来。
“哎呀,东西掉了都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孩子,就是粗心,这么不管不顾的。”大娘把金葫芦往善火手里一塞,笑呵呵地唠叨着。
“谢谢大娘,”善火礼貌道谢,见周围人少,他又多问了一句,“大娘怎知这是我们的物件?”
“你看,我刚才给你们介绍那些字画时还没有,说明不是之前的人掉的,而你们一转身,就冒出一片金光落在了那堆叶子上,这肯定是从你们身上掉下来的宝物。”大娘故意狡黠地说,“别把你大娘看扁了,虽然我们这里很穷,但也绝不会昧心贪财。毛孩子,还考验我。”
“大娘,你误会了,”善火急忙施礼解释,“只是事出突然,一时不知原委,请大娘解惑而已。”
“啊,原来是这样。”大娘欢笑着热心叮嘱,“所以,你是太担心了。那你们就认真看管好自己的物品,别再弄丢了。你们太年轻,没经历过事,还不知道失去的滋味。就像我们家,原来是多么富有,一夜之间就烟消云散了,那种痛可比你们丢个金块要难受多了。”
这大娘似乎进入了某种状态,竟和众人说了很多,“还有更痛苦的呢,就是我那可怜又可恨的孩子,竟然不听我的话,到底被那青石路给抓去了。现在啊,都不知在哪里呢,是死是活……”大娘虽在强忍,但还是哭着说完了这几句。
“大娘,你的孩子是在青石路上失踪的?”善火走到她跟前,小心地问道。
“嗯,他和你们一样年纪,就是淘气,好奇心重。”大娘缓了口气,依旧愁眉苦脸地说,“那青石路本来谁都不敢去,他偏想知道是怎么消失的,之后会去哪里。还说,不想呆在这里过这种苦日子。上个月初的一天,他又跳到了那条路上,还没站稳,就不见了。”
“你亲眼看到他消失的样子了吗?”
“看到了,我想跑过去把他抓回来,没赶趟。他站的地方冒出一片红光,之后……我的孩子……”大娘又伤心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