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一道炙热的视线盯在任慕枫身上,那道视线从刚才开始就停在了他的身上,只不过并没有这么强烈的存在感。
不管这道视线多么强烈,任慕枫都没有要理会的意思,他头也不回一直走出了目光主人的视线……
楚释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他这辈子遇到的人要么对他百般讨好,只为求他给他们随手制作一个阵盘,或者给他们布一个护山大阵;要么就是对他无比憎恨,同时又无比畏惧,总之……他今天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从头到尾都无视他的人,这人非但不是什么绝世强者,反而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小屁孩。
从头到尾,从那小子出现,到他扮猪吃虎杀了灵族老头,再到后面收取战果,那小子都没有看过他一眼,最后更是潇洒离开。
楚释向来自信,甚至到了自负与自恋的程度,来自于这小屁孩的无视竟让他有些颓丧!
“那小子应该是太小不知道我的价值,这是他的损失,他的损失……”楚释不停在内心安慰着自己。
过了很久,久到楚释对那少年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从远处丛林中走出了一个小小少年,少年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很瘦弱,在他瘦小的肩膀上挂着一根看起来很结实的树藤,长长的树藤另一端是一个拖在地上的木筏,木筏看起来很结实,少年绑得很用心。
看着任慕枫从远处慢慢走近,楚释竟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在他闭上眼睛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本大爷的人格魅力果然没有降低!”
任慕枫倒是被吓了一跳:“啊?这是死了?要是死了我找谁要诊费去?”
任慕枫赶紧丢下手中腾条,快速跑到楚释身前,伸手探了探楚释的鼻息,见还有气又给他把了次脉,确定还死不了,任慕枫才放心下来。
三打门之人出来看诊从来没有收不到的诊费,哪怕那人快死了,他们也能把他从阎罗殿里面拉出来先把帐结清!
但任慕枫现在的状况有点儿特殊,作为三打门传人的他目前一没有三打内力,二没有可治疗的药物,要是楚释真的死了,他目前的能力还真不能将他从阎罗殿拉回来。
那他之前所做的真的就是一场空,同时还可能给自己结了一个大仇家,那可真是亏死了!
为了报复刚才让他受到的惊吓,任慕枫粗暴地将楚释的衣服扒了下来,然后再将老者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别想歪……
他将两人的衣服对换了之后,任慕枫抬起长剑在老者尸体上乱划了一通,将他划得他妈都不认识了才罢手。
任慕枫呼了口气,“希望这样可以蒙混过关!”
他将楚释抬上木筏,双手拉着长藤,看了看方向,然后向谷口方向缓步继续前进。
楚释从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秀气书生,但也有一米八几的个子,一百多斤是一定有的。
原主只有十一岁,虽然在身手上下过功夫,可现在却处于失血过多的状态,如果要用木筏拉动楚释,在这山谷中还算勉强,要是在灌木丛生的山林中那简直就是自我折磨!
不过任慕枫这木筏做得比较特殊,因为木筏底下还有六个比拳头略大的木轮子,再加上之前被动物们碾压出来的那条现成的路,这份不可能也就成为了现实。
渐渐地,他的身影消失在山谷中,来到了那条“大路”上。
这片地方其实很大,任慕枫刚醒来时还以为是一片树林,其实应该说是一片山脉才对,他之前站在谷顶仔细研究了一下,这片山脉应该到属于那种长条形状,就像一片芭蕉叶,长度很长,宽度和长度比起来那就要短很多。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还是靠近山脉边缘,从他一路过来所见的植物种类看来,任慕枫可以确定,山脉边缘应该有积雪,而他只需要顺着比较耐寒的植物生长的方向走,就可以走出这片山脉,到时候他在雪地里用这木筏拉楚释比在谷中的沙漠和林子中要方便很多。
不管任慕枫多么不愿意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面对黑夜,夕阳还是吝啬地收走了它最后的一丝余晖。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夜色,一轮圆月挂在了夜空,不知是照亮了这漆黑的世界,还是给黑夜覆上了一层白纱,纱下的世界朦胧得让人难以看清。
谷,山谷
黄沙漫天,此刻这里又迎来了一波来客,不无意外,他们看到了那个面目全非死得透透的老者,自然,也看到了那片夺目的黄沙,沙很细,很碎,伸手抓起一把,可以清晰感觉到细沙划过指尖的细腻触感。
如果是在一个美丽的海边,怀里搂着一个同样美丽的姑娘,那这样的感觉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种享受与浪漫,只不过这里并没有海,也没有姑娘,有的只是他们追杀的对象为他们留下的如此堪称触目惊心的场景。
“还好我实力不济,没有来得那么快!”这是他们很多人心中不由自主冒出来的想法。
只是他们的这种庆幸没有持续多久就消失殆尽,因为他们看到了一把斧头,一把锈迹斑斑,看起来饱经山间酷暑与风霜的斧头。
它看起来一点都不华丽,和名贵也沾不上边,普通得就像一个樵夫终年所用的斧子。可它却能让这些追杀者就此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所以,它有一个动听的名字——夕阳。
西山那边的夕阳早已离开了,黄沙里的夕阳也离开了。不变的还是那已经经历了巨变的山谷,谷中此刻多了些肥料,那是七七四十九具尸体,以及从他们脖颈处带起的七七四十九串血珠,血珠鲜红,就如同夕阳旁边的晚霞,美丽,却也肃杀。
“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早知道还不如先废点时间卜上一卦了。”一个青衣青年如一阵风飘到了这里,见到这遍地的尸体,他嘴里不住埋怨道,“刘叔这也真是,杀人就杀人,还要给别人留下把柄,真是可怜我还要来给你们擦屁股!”
边说着,他边在每具尸体上动了点手脚,等到了那被任慕枫划得稀巴烂的老者时,青年皱了皱眉,为难道:“这不会是那小家伙弄的吧?本是小心之意,却也是现成的把柄,得怎么处理呢?”
想了想,青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就这样不也挺好的,到时候就由顾铭那疑心病纠结去!”
只见他手一番,拿出了颗白玉雕成的骰子,玉质莹润,看起来就价值不凡。
只见青年手一捏,这白玉的骰子便碎成了十几块,每块都很薄很碎,他拿出一把笛子吹了起来,不一会便召来了数只灰仆仆的麻雀,他将碎片分给十几只麻雀吞下,温和对它们道:“就好好在这周围呆着,不要走远了!”
麻雀离去。
念道了一句:“我的依依姑娘还在醉红楼等我……”
青年也随夜风飘走,山谷中又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