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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滢的生命已经几乎衰竭,随着图腾之力的抽离,她几乎已经在脑海里幻化出死神的样子。但是还仍存一丝理智。
“真是不知道栎老头跟我说的是真是假,真感觉不到你是毫无修为的人。”小蟹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悠悠回荡。
“感觉这几个魔族,都是你的小跟班一样,一会为你哭,一会为你拼了命的注入内力。”他继续说着。“你是谁?新世纪的王吗?”
元滢没说话。
背后单片羽翼上凝聚的力量几乎已经被抽空,她已经听不清小蟹在自己脑海里说的话了,也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感觉有几个模糊的影子在自己身前晃来晃去。脑海中,墨色的海开始涨潮,一寸寸的淹没了她的意识。
她瘫倒在地上,几乎要昏睡过去。
“好困啊。”她心里嘟囔着。“我这是,要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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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了救你而濒死!你却在这站着看?”将军紧握手里的琉璃长枪,恶狠狠的瞪着背后的人影。他手里的这一对法器,产自于琉璃城的高阶法器铸造师,高阶的法器铸造师如今几乎已经绝迹,现在大多数法器都是经过传承所用,当然将军手里的这把明显不是传承而来。
“她是魔族。”赫连羽冷冷的回答将军的问话,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被一个毫无修为的魔族女子所救,你光荣么?人族的败类?”将军嘲讽。
没等赫连羽气极的还口,将军继续道,“我不会跟你打,你现在经脉重塑,根本打不过我,但是我也不会乘人之危,但相比之下,你们人族更擅长这种毫无人性抛弃道义的勾当。”
“毫无人性?你们魔族的人就有人性了?我哥哥惨死在魔界,尸首都不曾找到过,这就是你们说的道义?”赫连羽冷笑。
“真是无知!”将军丢下这句话,便高吟咒语,手里的两把长枪微微泛起寒光。
“老老实实的坐在这,你参与进来对于你重塑的经脉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将军双手持枪,一黑一白,淡淡的金色纹路流转开来,“琉璃”如同活了过来,散发着冰冷刺骨的暗光。
“另外我不想让元滢白白经受这一番痛苦!她已经抛弃了所有。”将军对赫连羽冷冷地说完这些话,便起身发动咒语。
将军他没席侒那么仗义,不能为元滢注入大量内力,而且他需要留着内力确保他们所有人能离开,他能做的,只有战斗。
另外,他还想趁此机会收拾一下沈楠鸢那个鬼东西。
“沈楠鸢!记得我吗?去死吧!”将军冲着悬浮在空中的沈楠鸢吼道,他双眸通红,泛起血红色的光芒,杀意四射!
即便是过了这么久,他也从来没忘记过那一日自己内心的恐惧,摩雅被困在结界,濒临绝境,倘若晚一步,摩雅就命丧黄泉,灵魂堕入冥界。
此时他咒语已经吟唱完毕,双矛蓄势待发,他刚毅而锐利的脸,杀气腾腾。
暗处的摩雅心里一群猪猪侠在狂奔,妈的!私仇也不用这么报啊!
沈楠鸢肯定听到将军的恶吼了,但她却无动于衷,随后转头向将军撇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奇异的晶石,晶石上散发着紫红色的柔光,她轻吟咒语,晶石附带的效果被触发,越来越多的图腾之力涌向沈楠鸢。
晶石的效果是,吞嗤,空间。
吸食力极强,配带空间储存属性,但它如同是元滢的末日。
而一旁的品樂抽了抽嘴角,冷笑着,这些人族为了那点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这都是计划好了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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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侒轻吟咒语,布下结界,元滢瘫软在席侒的怀里,已经失去大半部分意识,她身体四周冥冥亮亮的充斥着纯黑的气息,是图腾残留的最后部分。
高泯荼也在她旁边,为她小心翼翼的注入内力。尽管结界阻挡不了外面的人吸食图腾之力,图腾之力仍然可以穿透结界,被吸食带去,但是元滢的身体是在结界之内的,如果想动元滢,怕是要费点功夫。
“席侒,我知道你是魔皇之子,我不求你能护她一生,只求你能平安带她离开,代价你尽管提,只要老朽能做到。”高泯荼悠悠开口说道。
“我会护她周全,只是此时不太好脱身。”席侒低声说。
“这是圣塗阁法术全本,我已经抄录好了,她醒来之后让她修炼,必有所成。”高泯荼不知从哪掏出一本不厚不薄的手抄笔录,塞进元滢的袍子里,他布满纹路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知道圣塗阁今日必将大变,有可能他此生再无法与自己心爱的徒儿相见,他紧握手里的长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元滢的脸。
“你们尽管走,我会保证你们安全离开。”他又说。
席侒点头,他现在也是心慌不已,因为他不知道元滢此时的身体状况如何,看样子越来越不理想。
隐天楼没有顶层,从这里直接可以看到漆黑一片的夜空,此时夜色凝重,无限高旷的黑暗中飘移着淡淡的金色星光,这点点金色源于元滢后背残破的羽翼,最外层羽翼的薄膜已经破碎,化作金色粉尘,弥漫到夜空里。
也许这片金色的星辰,原本是属于元滢的王冠,此时却零落成泥,碾作尘土,随风而去。
而将军此时却被李秋水挡住去路,被迫一战。晶石是李秋水给沈楠鸢的,也就是说,沈楠鸢偷吃蛋糕的话至少要再偷两份出来,一份给自己,一份给她的师父李秋水。
将军什么也没说,跟李秋水默契的直接开打,根本不需要沟通。
沟通?不存在的。
这里的地理面积不是很大,所以对于将军来说作战并不是很有利,琉璃长枪此时已经化为两柄暗金色的长刀,刀身上刻着古语文字,阴暗和深邃的美融入其中,散发着古奥庄严的气息。
暗处的摩雅微微一惊,琉璃还能变成这个样子?简直比两根直溜溜的棍子帅多了好嘛?!
将军吟唱咒语,唤出元素之力,他根本不需要猜测,就知道李秋水的元素属性。
听水阁的执掌人,元素属性再好猜不过了。但是李秋水却不知道将军的,在显然对将军来说是个优势。
他身上附带了一层淡淡的银光,暗光盾,保护照明技能,他手掌牢牢的抓住刀柄,借力旋转,快如风,轻如影。
将军没学过刀法,席侒倒是对刀法登峰造极,但想教他的时候被将军严词拒绝了,理由很简答,太弱智了。能简单粗暴的一棍子打死为什么要耍着娘娘的绣花刀术?电视剧里不都是一贯的套路么,坏蛋死于话多,有时候你穿好锃亮坚硬的铠甲,骑上高头大马,手中紧握上好精铁打造的长枪,威风凛凛士气高涨的冲向对面手里只有一把短刀、身穿破烂布衣的对手,你觉得你可以完胜。但是结果总是出乎意料,对手把短刀投掷命中了马的脑子,你摔倒在地,然后在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对手一刀砍死。可能砍得是脖子,因为脖子以下都是盔甲。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将军近了李秋水的身,长刀在空气中留下暗金色的痕迹,完美的弧度停留在空气中的一刹,明月寂寂,如同时间骤停,空气像豆腐块一般被切割开,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席侒看了肯定会说他是练刀法的天才,但是席侒现在却没有什么心思欣赏他的如行云流水。
刀刃的的确确切入了李秋水的肌肤,但是下一秒,眼前的李秋水便开始恍惚起来,蓦然间,便消散殆尽,化作一潭死水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将军不由的惊愕,这个替身真他么的逼真。他再度冲刺,逼近,刺入,可结果依然一样。这种感觉…像是…抽刀断水,水更流。
像是无休无止的轮回。
将军一次又一次席卷着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但逼真的身体最后都是化为一潭死水,唯一真实的,是被水浸湿的刀身。当他再次对空一挥,替身再度瞬间溃散。
居然有这种技能!将军骇然,她简直是把水的特性发挥到极致!每一次的替身都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让他信以为真的认为它就是李秋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军突然发现四周已经空空如也,席侒,品樂,元滢,还有那个可恨的沈楠鸢,顾峰,九焱,通通都不见了。周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疯狂地扭曲在一起,如同梵高的抽象画,不同的油墨开始搅拌,撕咬,崩坏。
糟了!将军暗叫不好,这他妈的是结界!
他立刻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眼前不远处逼真的李秋水,他已经停止攻击,因为他知道一切都是毫无用处,这里安静的出奇,空气里像是被抽离了所有的声音。只能听见刀刃上的水珠,不断地滴落在地上。
随后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这个房间的边缘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银色的轻丝,轻丝在月色的笼罩下闪着银光,它们越来越多,如同蛛母的巢穴。
这些,将军再熟悉不过了,那日救下摩雅的场景历历在目,这些黑丝,曾经让摩雅几乎丧命!这种夺命的东西他怎么能不记得?
他握紧手中的长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双刀已经化为原来的样子,琉璃枪的原貌,一黑一白的长矛,赤金的纹路熠熠闪光,即便是变换了形态,古奥森严的气息却仍然挥之不去。
将军双眸如同燃起了熊熊火焰,他寒冷的声音如冰冻三尺的流冰,就连洋洋洒洒的雪花都被冰冻了进去,“什么时候人族也下贱的学着修炼鬼灵血术了?是弱的无药可救了么。”
“哈哈哈哈,跪下来向我求饶的话,我可能会放你走哦。”空气中传来李秋水阴冷的声音,只见她身体悬浮在空中,黑色的长发四散开来,水蓝色的袍子将此时的她映衬地更加诡异,眼睛里布满了灵异的黑,还闪着青红色的冥光,她嘶声尖叫起来,像个地狱里囚禁了上千年的厉鬼,此时此刻终于挣脱了禁锢,飞往人间。
“你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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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带她走。”品樂转过头,面无表情的对席侒说着。
品樂一直站在原地没动,他吟唱咒语发动了一个简单的结界之后便不再有动作,他知道此时打断人族的长老吸取图腾之力是不明智的,他不是席侒,没有喜欢的姑娘。他要确保自己的实力,没有一丝一毫的流失。
“可是我必须带她走。”席侒嘶哑着声音,微微皱眉。
“她现在的身体,脆弱的结了冰的冰片一样,一碰就会碎的一地都是,更别说带她传送回魔界。”
“可是在这里她更危险!”
“你没感觉出来么,从那个李秋水进来之后,这里压抑的气息就更加明显了么?”品樂警惕地说着。
“我感觉到了,这里存在着强大的东西,但我不确定是什么。”席侒说。
“还记得当年的鬼王女么?曾经大闹人魔两界,来到四重山被打成重伤,她遗落下一枚神器,名为:绝命锁。后来成为听水阁的镇山神器,这么多年四重山的屹立不倒,跟那枚神器有着很大的关系。只可惜人界四重山后来除了赫连家族的赫连榈,再无骄子,而如今今年魔族人才辈出,你觉得人族有可能放过我们么?”
“你是说他们为了不让我们离开,甚至把坐镇神器都拿出来了?”席侒一愣。
“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么?你的理智呢?”品樂质问道,“我现在在你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愤怒和爱慕。”
席侒没说话,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品樂也没说错,他现在一心想着为元滢报仇。
“总之我们不能带她走,现在人也救完了,必须回去了,你应该知道,有绝命锁这种神器在,十张金色灵符也逃不出去!”
“还有,你有没有发现,将军不见了!”品樂静静地说着,越是安静,证明他心里越是咆哮。
“糟了。”席侒从极度愤怒中猛然恢复理智,“恐怕这次,我是要辜负对高泯荼的承诺了。”他转过头注视着高泯荼沧桑的脸,轻声说着。
高泯荼仍在为元滢注入内力,他跟品樂的对话高泯荼是听不到的,毕竟魔族的人,对暗中传音这个技能领悟的都很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