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儿子……哎哟，这挺翘的小屁股，真性感。”
许小灰迷糊中，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他习惯裸睡。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昨晚是我给你脱的衣服，哪一块皮肤我没摸过，脱完了你就开始折腾，可把我折腾的呀，大汗淋漓，今早快起不来床了，现在还腰酸背痛呢。”
“你丢不丢人，滚。”
“是是，这种事情外人听到了不好。”
“滚。”
“这小脾气，心都快被你融化了。”
许小灰脑子快要炸了，从柔软的大床上弹起来，蓬松凌乱的头发，雪白俊俏的脸颊上有几道酣睡留下的血色痕迹，揉着眼睛骂道：“死胖子，昨晚你整我整得够呛的，一大早还让人不能安心睡觉，你是不是有毛病？”
三百斤上下体重的胖子许福，把床边叠放整齐的丝绸衣物双手托过来，笑眯眯的说：“你十八岁大寿，成年人了，从今天起就是男子汉，你爹替你高兴。”
许小灰没伸手接住衣服，斜靠在雕龙大床上，被子半遮体，努力回忆道：“我记得一开始你是一杯一杯给我敬酒，喝到最后，你是提起酒罐子就往我嘴里灌，一边灌还一边骂‘兔崽子平时嚣张的劲儿，今儿整不死你’，我有记错吗？”
“额，有……有那么一丁点偏差……”
“你怀疑我的话？”
“怎么可能，说的完全正确啊，儿子这海量，酒场不倒翁，你爹佩服。”
“你真灌了？死胖子，死去！”
许小灰从床上蹦起来，如一条过江白龙，飞起一脚踢在许福肥大的肚皮上，自己反弹摔在床上。
许福纹丝不动，把衣服送到眼前，“光着身子打架多不雅，穿上再打。”
“你行啊，学会反抗了。”
“嘿嘿，这肚皮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许福拍了拍圆鼓鼓的肚皮。
趁着许小灰穿衣服的功夫，许福又说道：“打扰你美梦，主要是有一件大喜事，不说不痛快呀。”
“有屁快放。”
“咱家三十万大军坚壁清野围困雪城三个月，以你卓尔不群的智慧，一定猜得出来你爹的打算。”
“人家雪城没招你惹你，你莫名其妙派三十万大军把人家围了三个月，也不攻城，也不跟人家喊个话说说为什么围城。城里百万百姓，吃一顿没下顿，老鼠逮光了，都快人吃人。你说你，要不是疯子，就是脑子有毛病。”
“高见！”许福竖起大拇指。
“高屁啊见。”
“不管咱喊不喊话，对方心里还是明白的。今天雪城那边派来使者了，要求谈判。”
“雪城真有千叶莲？”
“你看看，儿子这智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猜就准。”
“你娘咧，千叶莲就是乞丐街边糊弄人的话，你真信呀。”
许福站久了腿脚有些酸麻，小心翼翼坐到床沿，解释道：“千叶莲，一年一叶，每千年出世一次，出世必改变天下格局。一千年啊，多少代人化成尘土，多么璀璨的光辉也终将成为一缕传说……”
“能别废话吗，我很忙。”
“千叶莲孕育千年，凝聚天下冰寒元气，服用的人，修为迅猛增长，能够凭一个人的力量抗衡天下。可以这么说，再过两三年，你可以把龙虎山、云霄派当做自己的后花园，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咦——”许小灰露出惊讶的表情，“听这话，千叶莲是给我准备？”
许福用力点头。
“我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兴奋激动？”
“额……可以稍微表示表示。”
许小灰盘膝坐在床上，拍了拍许福的肩膀，表情严肃道：“你坦白交代，是不是赌博把咱家业败光了，还欠一屁股债？”
许福蹭的一下弹起来，举起三根手指，“我对天发四，绝对没有。不吹牛皮，天下四十八城，咱们锦绣城富甲天下，没谁的。”
“那我就放心了。”许小灰吁了一口气，“你说你，咱有钱，有钱什么买不到？土地、兵马、女人，应有尽有，舒坦日子不过，非得瞎折腾。”
许福表情突然变得很郑重，“不说那最神秘的烟雨蜃楼，就说天下最大的两个门派龙虎山和云霄派，随便一个人站在眼前，你爹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修为高，能力强，才是真正的大爷。万一有一天他们缺钱花了，锦绣城说拿走就拿走，讲真的，你爹根本不敢反抗。”
“孬种。”许小灰翻身下床。
七八位丫鬟垫着轻步子陆续进来，端着盛水的金盆、毛巾等洗漱用品，伺候少爷。
一位修为不低的护卫飞奔而来，到得门口步子放缓，弯下腰，缓了缓急喘的气，禀报道：“云霄派清虚长老声称来拜访城主，但不顾劝阻，还打翻了不少人，已经闯入大厅。”
“乌鸦嘴。”许小灰撇了撇嘴。
许福眉头上的肉已经凝在一起，思索了片刻，大步朝外走去。许小灰挥手让丫鬟下去，也跟在许福后面出去。
宽阔大气的大厅内，只有三个人。一个穿着朴素悠然喝茶的清瘦老头，一个相貌普通正襟危坐的中年人，一个背着书娄到处溜达的小年轻。
许福小跑进来，笑道：“清虚长老来拜访，没能及时迎接，实在抱歉。”
许小灰躲在大厅的后堂，隔着一道屏风，观望大厅的情况。
清瘦老头坐在大厅的主座，端起茶杯，吹着气，杯盖和杯子敲打发出叮当声，摆谱了好一会儿，悠悠道：“雪城据天下至寒之地围而建城，每千年便可孕育一朵千叶莲，千年之期要到了。”
“飘渺传说，不太可信。”许福小心道。
“昨天我前往雪城探访，在城外被军队拦截，而且这些军人都是修炼者，整体实力不俗。许城主啊，三十万大军围困雪城，背后的意图让人不得不深思。”清虚长老凝视着许福。
“私人恩怨而已。”许福低下头。
“没那么简单啊。”
“长老此次到访，不知有什么指教？”
清虚长老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不如这样，明天，你和我一起进入雪城，我拿了千叶莲就走，你与雪城的私人恩怨，怎么斗我不管。”
“这时候进入雪城，时机不对。长老，能不能宽限几天，恩怨一了，随您怎么办。”许福商讨道。
砰！雕刻精美的紫檀木桌碎了一地，坐在清虚长老下首的中年男子怒道：“一介凡夫俗子，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如若我们将此事禀报到门派，区区三十万大军，连同锦绣城，从此消失！”
“是是……”
“是什么是，见到我们长老，你还不下跪！”
许福那三百斤的庞大身躯，扑通一声，跪伏在地，身体似有瑟瑟发抖。
躲在屏风后面的许小灰，此时已经气的如同炸毛的猫，一气云霄派欺人太甚，二气死胖子软骨头。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话的，陈庆，你坐下。”清虚长老一副和气的表情，“许城主起来吧。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劣徒陈庆，那位是书童小高。”
许福如小山般匍匐的身躯一动不动，没起来。
清虚长老又说道：“此事门派并未知晓，绝不会怪罪于锦绣城对云霄派的无礼，如若许城主能够帮助老夫取得千叶莲，锦绣城和云霄派打上了关联，从此以后益处肯定不少的。”
“全凭长老吩咐。”许福趴在地上，头也不抬的说。
“明天天亮之时，咱们启程前往雪城。”清虚长老笑眯眯的说道。
“好。”许福不假思索的答应。
“不送。”
清虚长老飘然离去，身后跟着面目凶恶的陈庆和趾高气昂满心虚荣的书童。
早已经在大厅外等候的大护法魏伍进入大厅，“城主，人走远了。”
许福抬起头，双腿跪得有些麻，在魏伍的搀扶下，双手撑地艰难的爬起来，抖了抖衣裤，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拿起茶壶对着嘴巴就是一通猛灌，也不知那茶水是不是滚烫。
许小灰冲出来，沿路抄起一把椅子甩到大厅中间，声音哐当作响，面对许福坐下，一副气炸了的样子。
“嘿嘿，给你丢脸了。”许福挤出笑脸，不等许小灰开骂，朝魏伍问道：“魏护法，雪城那边情况如何？”
“非常顺利。”魏伍说道。
“很好。”许福颌首。
然后大厅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冰冷，三个人都沉默下来，心思在飞速运转。
过了许久，许福问道：“他们所说，云霄派还没知道这事，是真是假？”
“真假不知道，有一点可以肯定，清虚长老进入雪城被我们的人拦下之后，直奔这里，沿途都有眼线紧盯，确定没有向外界传输任何信息。”魏伍回答。
“说说这个清虚长老。”
“因为清虚长老突然来访，情况紧急，咱们安插在云霄派的眼线发来情报，情报不多。这个清虚长老，在云霄派主管天文地理这一块，满腹经纶，诸多长老中实力却是不算强，估计有宗师一等的实力。至于他的徒弟和书童，也就是玄级和凡级的水平。”魏伍说道。
天下修为，依次分为凡级、玄级、宗师级和主宰，前三级又各分九等。
“宗师……”许福揉着太阳穴。
魏伍大概能猜到许福在想什么，一起合作这么多年，太了解他的行事风格了。
“宗师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云霄派。天下符箓十之八九出自云霄派，尤其擅长空间位移，如果他要走，恐怕我们很难留住。”魏伍分析道。
“是啊。”许福长叹一口气，“咱们这边还剩多少能用的人？”
“能抽掉出来的人几乎没有了，所有能用的兵力都调往雪城，只留下一部分维持城池治安的普通军队，还有为数不多维持护城大阵的护法。主持雪城事物的吴应启大将军发来警示，万兽城的探子非常活跃，时常在雪城周边出现，也在打探咱们锦绣城的信息。他表示，非常担心锦绣城的安全。”
“万兽城？”
“对。”
“护城大阵的护法还有多少人？”
“三千人，这是咱们锦绣城内仅剩的可靠力量。锦绣城已经非常空虚，如果调走最后这点力量，一旦被人偷袭，锦绣城撑不住一个时辰。”魏伍担忧的说道。
“我们已经赌上了一切身家，绝不可能就这么放弃。”许福下定了决心，“抽调护城大阵的护法三百好手，在清虚长老下榻之处外围一公里埋伏，明天咱俩去会会清虚长老，身边不要带人，免得对方起疑。”
“其实我们可以想想其他两全的办法。”魏伍提醒道。
“不，这是最有效的方法，永绝后患。”许福坚定道。
“这是条绝路，如果事情泄露，我们一个都活不成。”魏伍提醒。
“你怕死？”
魏伍没有回答，说真的，世上不怕死的正常人真不多。
“去安排吧。”
魏伍点头，快步向外走去。就算内心有不同的意见，但城主的命令必须执行。
“你的道德底线低得让我怀疑人生。”许小灰终于开口说话。
“嘿嘿，不敢当不敢当。”许福笑呵呵的说。
“我是在骂你。”
“是吗？不好意思我领会错了，但是骂得很到位，一针见血。”许福马屁道。
许小灰压下快要爆体的怒火，“千叶莲有那么重要吗？反正我无所谓，就算你拿来给我，没准我就拿去卖钱，或者送给哪位姑娘。”
“千叶莲，非夺不可。”许福肃然道。
“不惜赔上所有人的命？”
“对！”许福努力睁开眯缝眼，直视许小灰，“云霄派这些年的小动作很多，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不安好心。如果让他们得到了千叶莲，天下必然大乱，咱们锦绣城不可能独自安生。”
“就算没有千叶莲，云霄派要天下大乱，天下不得不乱。”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我目光短浅，反正也看不出好赖，随你怎么折腾，大不了一死。”许小灰坦然道，话锋一转，“但是下次你能不能硬骨头点，对方稍微吓唬，你就软下去了。”
“刚刚跪下去那一刻，我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们对我的戒备完全消失了。如果条件允许，此刻，地上会躺着三具尸体。”许福又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归根到底我只是个生意人，这类没有成本收益却非常高的买卖，为什么不做？”
许小灰竟然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反驳，“明天记得喊我一起行动，老的我打不过，那小子在咱家这么嚣张，不踹他两脚心里憋得慌。”
“这种体力活怎能劳烦您大驾，只需在家恭候佳音。”许福嬉皮笑脸道。
“嫌我是累赘吗？”
“岂敢。”
“别给我打马虎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