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摇摇头说:“不晓得嘞。”
大脑袋突然惊恐的说:“鬼砌墙。”
天九自我安慰着说:“开什么玩笑,鬼砌墙你能撞开啊。”
大脑袋说:“刚才那二三十口子就是砌墙的鬼吧,他们是不是就是这墓中冤死的亡魂,想把咱们留在这里。”
天九站起来活动活动撞的有些疼痛的肩膀说:“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个人一起凑到墙边上,仔细的研究着这堵可能是鬼砌出来的墙。这是那种古老的青砖,经过时间的摧残早就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坚固。
天九指着墙底下的缝隙说:“这里就是破绽了,什么鬼砌墙,就是盲老太太给母鸡接生,瞎扯淡吗。”
大脑袋也乐了,对天九说:“这他娘的又是一个机关。”
小六子捏起一块砖说:“那二三十口子人的脚步声是怎么回事喽?”
大脑袋拍了一下小六子的脑袋说:“管他呢,按照小九的路子,咱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天九坐下说:“吃点干粮再走吧,我这空城计早就唱了老半天了。”
小六子说:“对头,我也饿的发慌喽。”
大脑袋把包袱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干粮和肉干说:“起个火,咱们烤着吃。”
三个人一齐动手找了一些干树根堆在一起生了个火堆,然后把干粮和肉干放在火上反复的烘烤了几遍。肉干是用盐腌过的生肉干,在火上一烤兹兹的直往外冒油。
馋的三个人口水直流三千尺,恨不得半生不熟就给吃了。人在饿的时候闻见饭的香味会更饿,就好像人在想上厕所的时候走到厕所门口会觉得憋得难受是一样的。
三个人早就饿,这会看见烤肉上的那一层油,闻到往鼻子里钻的那个香味。肚子叫的就跟逢年过节的时候耍龙的敲的那个大鼓一样,小六子张口想说话,谁知刚一张口,口水就流了出来,惹的两个人哈哈大笑。
肉终于是烤熟了,三个人狼吞虎咽的吃的肚子溜圆。大脑袋干脆直接躺在地上说:“我们家老爷子说了,躺着养身,闭着养神。饭前木劲,饭后瓤。饭后一支烟,快乐似神仙。”
说完抽出一根烟点上开始吞云吐雾,天九对小六子说:“你睡一会吧,我盯着。”
小六子卷缩在地上说:“那我眯瞪一会喽,你困了叫我噻。”
大脑袋才抽了半根烟的功夫就躺在地上睡着了,天九把烟从他嘴里拿出来掐死。省的一会把他的嘴给烫秃噜皮了。
那个时候的烟卷没有过滤烟嘴,烧到最后肯定会烧到嘴。
为了不让自己打瞌睡天九干脆站起来,到处活动一下。可是听见两个跟交响乐一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眼睛就跟灌了铅一样,闭上想睁就再也睁不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九被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给吵醒了。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地上有两个小人在吵架。就在他耳朵边上,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小人大约么也就跟一个大拇手指头那么大,一个身穿白衣头戴尖顶高帽,上面写着“一见生财”。另一个身穿黑衣有顶也带着尖顶的高帽,上面写着“天下太平”。
身穿白衣着浑身皆白,须发眉口皆为白色,眼珠子都是白的。身穿黑衣着浑身皆黑,须发眉口皆为黑色,眼睛里面没有眼白,都是黑色的。
这两个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阴差黑白无常,谢必安和范无救了。只是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小,小到一只手就可以碾死他们。
谢必安就是白无常对范无救就是黑无常说:“那小子必须死,阎王爷下了死命令了,让他三更就死。”
范无救说:“放屁,阎王爷说的是这个小子,他说让这小子死。”
谢必安说:“我是老大你是老大?”
范无救双手环绕在胸前趾高气昂的说:“老大怎么了,老大就能徇私枉法。”
谢必安拿着手里的勾魂棒杵了一下范无救说:“那小子的祖父可是咱们地府的大财神爷,有钱着呢,你敢说没拿过好处?”
范无救把谢必安的勾魂棒推开说:“那也不行,公事公办。”
谢必安指着范无救说:“我说范老二,我给你脸了,告诉你,今天这事必须听我的。”
范无救也是一脸牛比哄哄的样子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天九对这这两个无常说:“能不能一个人都不死?”
谢必安一听到天九的声音立马转头看了一眼天九,然后说:“别说话,老子在保你的命。”
天九这才听明白,原来本来阎王爷想让天九死,可是谢必安想保住天九的命让大脑袋和小六子的其中一个人替他去死。
天九一直都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一听见要拿别人一条无辜的命来救自己的命当然是不肯答应了。
想都不用想就对两个无常说:“那就让我死好了。”
谢必安转头看着天九一愣说:“蝼蚁尚且偷生,你正值青春年少,怎能轻言放弃?”
天九低头对谢必安笑着说:“大丈夫怎能背信弃义。”
谢必安和范无救本来就是一对要好的兄弟,情同手足。只因范无救年少早逝,谢必安悲痛至极,解下裤带自尽了。阎王爷非常感动特招此二人为勾魂阴差可永世相伴。
重情义之人本就是惺惺相惜的,天九这话一出让二位无常有些不知所措了。
突然有人摇了摇天九的胳膊,睁开眼睛发现原来大脑袋和小六子已经醒了,发现天九睁抱着青铜跪举烛台雕像睡得正香。
大脑袋坏笑着说:“小九这是想女人了。”
小六子在一边起哄架秧子,幸灾乐祸的说:“别说这个青铜像长得还挺标致喽。”
天九站起来推开他们说:“滚滚滚,老子刚睡醒,烦着呢。”
大脑袋学着烟花柳巷的小姐抱着天九的胳膊娘声娘气的说:“九爷,人家可想死你了,来嘛。”
天九急忙把他推开一脸嫌弃的说:“老子宁可睡母猪也不要你这么恶心的女人,别闹,快看看几点了,咱们睡了多久。”
大脑袋看看表说:“夜里两点来钟,睡了好几个小时了。”
天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走吧,进去看看。”
刚才那个奇怪的梦让天九的心里始终是不安稳,直觉告诉他,三个人当中可能有一个人无法活着出去。
可是这话不能告诉他们,因为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照着之前的方法一路敲着往前走,终于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又敲到了空心的地方。三个人又合力撞出个大窟窿,这算是找到正路了。
大脑袋突然把天九和小六子往后推了一下,把火折子交到天九的手中,然后自己往后退了几步。抬起右手,张着大嘴清了清嗓子:“嗯哼,我头顶一对三尺翎,脚踏一朵筋斗云。手拿一根金箍棒,身披一袭紫金盔。斗罢天庭骂如来,醉打老君戏天王。喝,你问我是谁?我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就在唱到最后说那个空字的时候头得使劲的摆一下,本来是瞅着别的地方的,现在突然一摆头过来瞅着他们。这在戏剧中叫定场,就是唱完收工向观众讨掌声的。
按理说,这个时候如果在戏园子里底下应当有人鼓掌叫好了,可是天九和小六子哪里知道戏园子的规矩,大脑袋唱完之后两个人傻愣着站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盯着大脑袋。
愣了足足有半分钟,大脑袋说:“此处不该有掌声吗?”
天九傻愣愣的说:“什么掌声?”
大脑袋本来摆着姿势,听天九这么一说立马就松垮下来说:“我编的词怎么样?”
天九立马恍然大悟说:“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啊,我还以为你中邪了呢,正寻思怎么救你呢。”
大脑袋拿手一拍大脑袋说:“艺术,知道什么是艺术吗?古典艺术。”
天九还真就不是很懂艺术,呆呆的对大脑袋说:“听说过艺术,但是不懂。”
小六子更直接,对大脑袋说:“艺术是什么树,可以吃吗?”
大脑袋捂着眼睛说:“算了,你们直接说我唱的好听吗?”
天九笑着说:“有那么点意思,那就是唱戏吧,以前我们家胡同隔壁那条胡同的王寡妇有事没事爱吼两嗓子,跟你这个味差不多。不过后来偷男人被人知道以后上吊了,怪可怜的。”
大脑袋急忙说:“去去去,怎么还跟寡妇论一块了,你损我呢?”
天九问大脑袋:“你怎么会唱戏?”
大脑袋点上一根烟说:“以前我们父母不是蹲牛棚了吗?我被托负给我们家老爷子一个拜把子兄弟照顾,他在北京就是个剧场的团长。那个时候叫文工团,他是个团长。根红苗正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往上翻三代都是贫农。
那时候平时剧场就是些舞台剧什么的,或者唱歌跳舞。有大领导的时候就会唱那么几出戏,那个时候都得偷偷的听,弄不好会给扣上反动派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