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象鸡生蛋,蛋孵鸡的这种伪命题层出不穷,与之相似的还有先有男,先有女,蛋鸡一体,男女有别。小的时候我们都问过自己或他人,自己是从哪里来?这个问题直到长大后才明白,但我们到哪里去,却只有人生最后一刻才清楚,人的一生闭眼来,闭眼去,为何?是因为倦了吗?
……
在这个一千多万人口的大都市,交通问题日益尖锐,莫小闲驾车回来时正好赶上午高峰,他索性驶离绕城高速。
“这么走不是更慢吗?”楚筱筱问道。
“那也比看满路是车好,一会找个地方随便吃点,错过高峰期再回酒店。”
有莫小闲在旁相陪,楚筱筱自是满口应承。
他开车走了一会儿,看到路边有一个风味面馆,便把车停了下来,笑道:“今天我请客,大小姐一会儿尽管点。”
楚筱筱向四周看了看,根本没什么大酒店,只有几个小饭馆,便道:“还是莫大小爷会过日子,不知请小女子去哪里就餐呢?”
莫小闲哈哈一笑,拉着楚筱筱向面馆走去,楚筱筱从来没到过这种地方,但莫小闲要来,她绝对不会拒绝,两人进屋后看到面馆卫生还不错,此时正是午饭时间,面馆内仅剩下一张方桌。
两人刚坐下老板娘便走了过来,将菜单放在桌上让两人看,莫小闲示意楚筱筱点,楚筱筱摇了摇头把菜单推到了莫小闲面前。
莫小闲看了眼,点了两碗老汤面及两碟小菜,老板娘又向他俩推荐了鸡骨架、酱牛肉等,都被莫小闲拒绝了。
“敞开了吃,不够你再点。”莫小闲笑呵呵的对她说。
“这顿饭不到一百块钱吧?”
“三十二块。”莫小闲故作神秘道。
楚筱筱闻言,扑哧一下乐了出来,笑道:“你太大方了,就不让你破费了。”
过不一会,两碗面便端了上来,姑且不论味道如何,仅看着大碗内色彩搭配便让人有食欲,楚筱筱先尝了口汤,而后赞道:“不错嘛。”
“如果让你一年就炒一个菜,你也会把这道菜炒的大师都惭愧。”
楚筱筱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便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莫小闲手一直没闲着,整整剥了一整头蒜,而后一口面,一口蒜的吃了起来。
楚筱筱从来没有看到莫小闲如此吃样,根本不顾忌形象,吃面条时“秃噜、秃噜”的声音不绝于耳,吃大蒜也“吧唧、吧唧”的旁若无人。
楚筱筱没办法,只好抬脚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下,莫小闲呵呵呵笑道:“大小姐,面条不这么吃不香,要不你也来瓣蒜?”
楚筱筱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自顾低头吃面。
“老板娘,再来一碗。”莫小闲吃得很快,酒醉后吃上一碗热汤面的感觉很惬意。
面上来后,莫小闲吃得那叫风卷残云,他两碗面都吃了了,楚大小姐那一碗面还没吃完。
莫小闲打了个饱嗝,说道:“象你这么吃面,一辈子都吃不出面味。”
“谁说的,我这么吃挺香的,谁象你,饿了几辈子似的。”
莫小闲点了支烟,仿佛在想什么,一个人静的有些发呆,楚筱筱见状放下筷子道:“你想什么呢?”
莫小闲吐出一口烟,幽幽的说道:“筱筱,我没饿几辈子,但我小时候从来没吃饱过。”
楚筱筱刚要开口问,莫小闲已起身喊老板娘算账了,一共是四十六元,老板娘收了个整,收了四十五元,莫小闲说了几句谢谢,才与楚筱筱离开面馆。
上车后,莫小闲拿出口腔清新喷雾剂喷了几下,感觉没什么异味了,才驱车离开。
“人家便宜你一块钱你就那么谢谢,你怎么不谢我呢?”
“人家是劳动人民,你是剥削阶级,所以就不用谢了。”
楚筱筱闻言笑了笑,而后问道:“你说你小时候没吃过饱饭,为什么呢?”
“因为穷呗。我小时候家里特别穷,一天吃两顿饭就不错了,那时候要是能吃上一碗面条,怕是得乐上好几天了。”莫小闲说得非常轻松,但楚筱筱能感到他内心的惆怅。
因为莫小闲开着车,所以楚筱筱并没有深问,到了冠华明珠后莫小闲没走,而是同楚筱筱到了她的办会室。
“小闲,沈黑子今天要请什么人?”楚筱筱边问边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而后安排了几句便放下了电话。
“我也不知道,告诉说给我个惊喜,他行事一惯如此,我估计主要是想白吃你一顿。”
“白吃我也乐意。”楚筱筱对沈南轩一点也不反感,特别是昨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了她声嫂子,就凭这一点,沈南轩就是白吃十顿她也乐意。
莫小闲根本不知道她的想法,还帮他说话,道:“轩子特意说要个环境好的,你可别给弄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啊。”
“知道啦!你莫大爷的话在我这就是圣旨。”楚筱筱说着走向吧台,拿了两人杯子,倒上了红酒,拿给莫小闲,同莫小闲碰了下杯子,便问道:“小闲,你小时候真的那么苦吗?能不能跟我说说,让我帮你分担一下。”
莫小闲喝了口红酒,双眼凝视着楚筱筱道:“你真的想听吗?”
“我想听。”楚筱筱一双大眼睛纯净无暇,没有一丝虚伪。
莫小闲点了点头,走向吧台,两人坐下后,莫小闲长长出了一口气,仿佛要将一切都呼出来,说道:“我小的时候住在东部山区,那里非常贫瘠,连一条象样的路都没有,更别说电了,那时候照亮用的都是煤油灯,蜡烛都买不起。我是由爷爷带大的,从我记事起就是我们爷俩相依为命,那时候爷爷年老体弱,根本没法下地干活,我们爷俩全是靠着大队和邻居的救济才活下来的。”
莫小闲随手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闭目长叹,继续道:“我七岁那年,爷爷带着我翻山越岭,足足走了四天三夜,才走到苏子乡,我问爷爷,我们这是去哪儿?爷爷说,孩子,爷爷带你去走亲戚。那时候爷爷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我想替他背,但爷爷总是不用,说我还小,爷爷身子骨硬朗着呢。”
楚筱筱坐在他对面,静静的听着他说,看着他将红酒喝了,便为上倒上,只是双眼从未离开他的脸庞。
“到了苏子乡我才知道,那里有爷爷的一个侄子,也有五十多岁了,当时我还小,那天我记得吃了印象中第一顿饱饭,吃的是馒头,还有一盆白菜炖粉条,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盆白菜里有四片肉,爷爷一口没吃,全都夹给了我。吃过饭后,爷爷让我在院子里玩,那时我还小,根本闲不住,但我在院子里隐约听到两人在争吵些什么,我便回到了屋子里,看到爷爷把包袱都打了开,里面有我的一些衣服,还有二十斤大米,最后爷爷解开了腰间的带子,从里面拿出了五块钱,那些钱有一分的,两分的,最大面额是一角的,爷爷把这些东西放在了坑上,最后他侄子才勉强的点了点头。”
莫小闲说到这里,心神陷入了回忆,眼睛内隐现湿意,他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烟,而后又喝了口红酒,心态才有些平息,他弹了弹手中的烟灰,双眼看着香烟道:“那一夜爷爷没走,那是我今生陪他老人家睡的最后一觉,那一夜爷爷说了很多,他告诉我说,爷爷老了,不能再照顾你了,今后你就住在这里,你管他叫叔叔,他会照顾你的,爷爷都跟他说好了。”
莫小闲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双眼流出了两道泪痕,楚筱筱连忙伸手去擦,却被莫小闲挡下了,他双掌蒙住双眼,过了好久才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爷爷的手很粗糙,但却让我感到温暖,爷爷摸着我有脸跟我说,孩子,别怪你爸妈,他们有他们的苦衷,你在这要听话,将来一定要有出息,爷爷还指望你养老呢,那一夜爷爷根本没有睡,一直看着我,待到天蒙蒙亮他就走了,爷爷走的时候我追了出去,看到他那微驼的背景在崎岖山路上蹒跚的走着,我便大声喊着爷爷、爷爷!我记得非常清楚,爷爷回头向我笑着摆了摆手,而后转头走了,爷爷也哭了,因为我看到他时不时的用手擦着眼睛,那是我见爷爷最后一面。”
楚筱筱一直在倾听,感同身受,她的眼中也泛起了泪花。
莫小闲一口将杯中红酒干了,又点了支烟,坐在那里静静的抽烟,烟雾弥漫,楚筱筱身在其中,没有丝毫埋怨。
“小闲,后来呢?”楚筱筱握住他的手,感到他的手很凉,马上另外一只手也握了上去,希望他能够感到温暖。
“后来……”莫小闲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我有些累了,以后再跟你说吧。”
楚筱筱认识莫小闲很多年了,从来没有听到他说过累字,不想今天说出来了,可见他心中背负何等沉重。
“小闲,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你愿意讲,我一定会在你身旁聆听。”楚筱筱仍旧握着他的手说道。
“但愿吧……”莫小闲轻轻的点了点头,或许他真的需要一个愿意听他倾诉的聆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