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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雨中

七七之五

清早,南艾县还笼罩在一片寂静中,而菜市场已经陆陆续续有推着小车的人四处奔走,只为抢一个好摊位。这时候的空气是清新的,没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在狭窄的街道通行喷吐那令人厌恶的尾气。正值秋分,气温虽然还残留着夏季的炎热,却也显得凉爽多了。

许多颜色鲜艳,成熟的瓜果上市了。到处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可谓是一种享受。

身穿白色韩版大衣的十四岁少年漫步街头,他面容清秀、眉目如画,耳朵里塞着耳机,长长的白线拖曳到裤袋里,现代气息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闲逛了一会儿,走进路边的一间早餐店,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袋子。

他待在同学家开的奶茶店里,顺便点了份牛奶,便开始消灭刚买的早餐。不久他放下筷子,将垃圾袋扔入垃圾桶里,向店主道谢,优雅地离开。店主望着少年极具气质的背影,边感叹“这男孩肯定是从大城市过来的”边揪着自家邋里邋遢的儿子的耳朵叫嚣着“你啥时候能有出息啊?!”

少年站在中央大街居民楼的最高一层,大片大片的建筑纳入眼底,他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南艾城,嘴角微微上扬,“原来,他们的老家是这样的啊……”

天空不似以往般湛蓝透彻如块天然的水晶,北方的尽头隐隐有乌云卷集。

因为今天是周末,七七和Anna、雷雷约好一起去峰汇国际玩。七七打开衣橱,翻看着自己几套衣服,最终敲定一件黑色毛衣和牛仔裤,目光往旁边一移,那件外套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七七忍住即将掉落的眼泪,心里酸涩极了。

峰汇国际是前年刚开的一所大型超市,后面是依傍矗立的峰汇居民楼。它坐落在县中心,最为热闹的地段。曾有人预测峰汇国际的商品交易率会远超白云商厦。但也有人不以为意,毕竟白云商厦在南艾县已经有超过十年的历史,人是念旧的动物。

这栋建筑物的前面有好几座“回”字形的花坛,七七刚从公交车上下来,就看见Anna和雷雷坐在花坛边。她一走过去,眼尖的雷雷就朝她挥手。

“七七,真是慢死了!”雷雷戳着七七的额头,不满地控诉道。她和Anna老早就到了,结果七七这家伙让她们等这么久!?

七七调皮地吐吐舌头,拉着两位好友的手臂径直走进峰汇国际。

峰汇国际的一楼是服装店。自小对画漫画感兴趣的七七此时显得兴奋极了,她跑进其中一间店面,摆弄着女士长衫,嘴里嘀咕着:“如果衣摆加些蕾丝比较好……这件衣服应该呈波浪纹,那样子显得有气质……至于那件……”

随后赶来的Anna非常明智地选择把七七拖走。

二楼便是宽敞、商品琳琅满目的超市了,她们刚进去就看到右侧摆满书本的许多柜子。Anna只感觉身旁有两阵风刮过,只见七七和雷雷已经奔到书柜前了。最后Anna拼尽全力也只拽回来雷雷一人,而七七依然锲而不舍地镇守“岗位”。

“唉……七七,我和雷雷先去那边看看,你在这里等我们回来。”Anna拉不回七七,只好任由她待在这里。

七七沉迷在书本中,随口答应了一声。Anna无奈地摇摇头,便拉着目光留恋着书本的雷雷离开了。七七大致浏览一下书的内容,继续在书柜中寻找自己喜欢的书本。很快,她发现头顶上方的一层摞着《查理九世》系列的书籍,伸长手臂去够。就在这时,一只手拿走了她想要的那本书。

七七扭头看去,只见身穿白色大衣的清秀少年单手拿书,另一只手将右耳里的耳机拔出来。七七蹙眉看着他。

“这书……”

“当然,女士优先。”少年说着把书还给七七。七七接过书一看,发现是自己喜欢的《鬼公主的嫁衣》,脸上的表情犹如得到糖果的孩子。少年看到她可爱的一面,嘴角的弧度缓缓加大。于是他说道:“我也喜欢看这本书,你看完后能借我吗?”

七七歪头看着眼前绅士的少年,想了想便爽快地点头,毕竟对方帮她把书拿下来了,只是借给他看而已。

“血炜瑀,丝中白依班学生。”

“七七,乌中霸气班学生。”

他们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和QQ号。血炜瑀因为有事,便先离开了。时间过去没多久,Anna和雷雷就回来了,七七迅速买下那本《查理九世》。三位少女讨论决定到一楼大厅的点心坊坐一坐。

装潢偏暗色系,屋顶的水晶吊灯投射下暖黄的光芒,整间屋子被笼罩上一层梦幻浪漫气息。糕点师穿着宽松的白大褂,戴着隔热手套,端着铁盘在烹饪室里忙碌。很快,香气浓郁的面包味弥漫在空气中。大理石制的桌椅整齐排列在拐角,少女们手捧印刻着大白的DIY杯子,桌子上摆上一块六寸的黑森林蛋糕。

窗外,雨点敲打着玻璃,不远处的天幕阴沉沉的,淅淅沥沥的秋雨令视野变得不清晰。七七拿起叉子吃了一口蛋糕,抬头看着仍没有停止迹象的雨,烦恼地皱着眉头,她嘟囔道:“真是的……好好的下什么雨……”

Anna消灭了最后一块蛋糕,用纸巾擦拭着嘴角,伸手拍了拍七七的肩头。她将靠在墙角的自己那把透明雨伞递给七七,并说道:“七七,我的伞借你。我和雷雷共同用一把,反正我俩是一路的。”

七七接过伞,露出真诚的微笑,“谢谢Anna!”

寺巷是南艾县年代久远的小吃巷,这里彻夜灯火通明,烟雾缭绕经久不息,各种食物的香味交织在一起。七七很少来这,怎么说呢?烧烤吃太多对身体不好。不过她今天过来,是因为这里的一家饰品店有卖《秦时明月》的漫画集,说不定能遇到白凤呢!

买衣服的小摊子早已收拾好离开了,下雨天来寺巷的人也变少了,偶尔有穿着黄色雨衣的环卫工人拿着一把稻草扎得乱糟糟的扫帚,费力地将被雨打湿粘在地面上的落叶。七七撑着Anna的透明雨伞,晃晃悠悠地走在路边。

雨中漫步的女孩,伸出纤细的右手,腕上的蔷薇手链滴落上雨珠,晶莹圆润如颗颗饱满的珍珠。她欢快地旋转一周,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响起,人们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都欣慰地笑了。在日渐压抑,生活节奏加快的现代社会中,平常普通的美很少引起人们的注意,而这个女孩对雨最真实的喜欢,显得尤为珍贵。

七七抬起头,纷乱的雨丝纠缠成帘幕,视线中渐渐有人走向她,恍惚间她以为那个人又回来了。瘦削的少年举着伞从她身边走过,目光不曾为她停留。七七张大嘴巴,愣在原地。

“昃乌!!”

反应过来时,七七快速转身冲那个莫名熟悉的身影悲戚地喊道。泪水决眶而出,湿润了她的脸颊,嘴巴里一股咸咸的味道,悲伤包裹住她脆弱的心脏,令她泣不成声。

近在咫尺的饰品店里闪烁着温馨的光芒,在寒冷的雨季里,犹如插着洁白翅膀、头顶光圈的善良天使,但在此时此刻,七七感觉不到一点温暖,相反是悲伤逆流成河。

鸟泽无摇摇晃晃地拐弯,总算走到家门口,脑袋里某根弦隐隐作痛,尤其是在听到那声呼喊。他苍白着一张脸,骨节修长的手指攀着防盗门,雨水打湿了他的背脊,手中的雨伞掉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腾飞、摔落的过程在他眼中犹如慢镜头。

巨大的疼痛撕裂着他的心脏,瘦削的身体缓缓倒地,黑色发丝沾上雨水,纠缠着少年的脸颊。少年捂着脑袋,卷缩成一团,记忆中的那团空白令他感到害怕。

这一刻的两人,都被过去的记忆所束缚,但真相究竟是怎样的?覆盖在记忆上的迷雾渐渐被揭开,是喜悦,还是……更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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