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阔与谁成说
宾客如云灯火通明的虞家,宾客车流让德叔应接不暇,所有佣人都忙忙碌碌,根本没人注意平时运送货物的侧门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跑开。
虞衡惊在当场,骄傲如斯的的岁月里,他从未被忤逆。自信满满、有条不紊的表白虽然不曾练习过,但是也绝没想过被拒在当场。
何为不离不弃?当初看到躺在病床上膝盖肿的不能动的二哥他内心阵阵发寒。如果母亲用同样的手段去对付幼熹,他也是不得不低头吧。宁愿伤自己也不愿她受半分伤害,这应该不只是二哥一个人的心思。不知何时那个女孩在自己的心里也变成了不可或缺。他曾那么的妒忌二哥每天和她尽情的微笑,也许是自己第一次的清冷吓坏了她,也许是后来的每次相遇都没那么美好。可他这几年已经尽量去包容她,学着二哥的样子宠着她,尽力去保护她不被那些野心勃勃小子骚扰,那有多累她知道么。
尤其最近这三年陪着她一天天长大,本以为她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可看着她雀跃的等待二哥的归期,自己还会无名的恼火,既然要痛,那就痛到极致,痛到只想连根拔除,至死方休。
三天制定完美计划,逼迫最好的朋友制作最奢华的礼服亲手将她推上小姐的宝座,让她亲眼看到二哥抱拥另一个女孩。他真的不介意再推一把,让她知道其实三年前二哥就应该举办这场意义如同订婚的晚会。可看她隐忍发红的眼眶,他再也不能洁身自处,再也不能袖手旁观。拉起她的手,他只想让她知道,你还有我;想让她梦醒的一刻看到自己的一片真心。可事与愿违,他已经做到最大的退步,却依旧还是把她伤害的沟壑难平。
第一次敞开心扉,让心里住进一个人,结果是一个玻璃人。被她推出门口的一刻,玻璃人碎了,扎的五脏六腑血流不止。隔着门听得见呜呜咽咽的抽泣声,心底一片微凉。终究自己不是他,说不出她想听的话。哭吧,也许哭过了就会好。
虞家侧门一直开着,没人阻拦,幼熹冲出去时觉得脑子涨涨的,只有抓住抽脸的冷风才能把持一丝清醒。
虞衡刚刚取了热牛奶来敲幼熹的门,连敲几下,吼他离开的声音都没有,一定不对劲。虞衡心里一丝不妙,一脚踹开,室内一片清冷。俯视窗外,一个雪白的身影,正走出侧门,7、8月份的天,说风就是雨,刚刚还是月朗星稀,顷刻间,涌上黑云,马上要下雨。二楼的窗帘被狂风撕扯的摇摇曳曳,那还穿着单薄衣裙的身影在黑暗里渐渐模糊。
糟了,是他的一剂猛药下狠了。
虞衡大声喊着幼熹的名字,声音被吞嚼在骤风里,支离破散,连虞衡自己都听不清。虞衡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兵慌马乱,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温热的牛奶倾洒在门口。顾不得加件衣服,一个清瘦的身影飞奔下楼。
天色越来越暗,风刮的人骨缝冰凉,暴雨即将倾盆。虞衡大跨步的奔跑,追着幼熹的方向走出山庄好一段路才隐隐约约看到那个孤独的背影。
终于心落地了,虞衡感觉到久违的心跳。风肆虐的裙摆高高飞扬,暴露出她纤细的小腿,虞衡磨着后牙,谁允许她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外面多冷她不知道吗?幼熹走的是极不舒服,似乎还在摩挲着眼泪,被风把影子扯的歪歪斜斜,孤单寂寥,惹人心疼。
一手抓住肩头,止住她的前倾,一手从双腿弯出抄起,从没试过,却毫不犹豫。一上一下俩手配合,虞衡稳稳的将幼熹抱在了怀里。
这是今晚第几次被他抱,她已经记不住。哭的两眼刺拉拉的疼,挣扎也没有力气。
“别闹了幼熹,马上就要下雨了。跟我回去。”
“不。”
“话都和你说清楚了,你到底要闹什么!“三少爷终于憋不住火气,天知道刚刚这一路他有多担心。
“放开,我不需要你管。”幼熹嗓音也是亚亚的却透着狠绝的清冷。
压顶的乌云早已密布,时间接近子夜,大雨中必定又阴又冷。一场暗恋与痴缠的游戏依旧拉开大慕。稀稀拉拉豆大的雨点落下,衣裳单薄的幼熹一阵暗寒,虞衡焦急的火气上窜,第一滴雨点落在他的睫毛上,模糊视线,让他看不清怀里的女孩到底想要怎样?接着雨渐渐密集起来,铜钱般的雨点夹杂着灰土带着狠劲砸在脸颊,肩头,脚背。一场大雨倾盆而至,瞬间两个人都被淋成水鸭子,长大后的虞衡从来没如此狼狈过,气急败坏的紧紧扣牢幼熹冰凉的身肢,却还不忘低下自己的头,为她遮风挡雨。隔着衣衫女孩被他钳住的肌肤火辣辣的疼。虞衡的气力还是蛮大的,最终挣脱不过幼熹精疲力竭的被他扣在怀里,一步步走回虞家。
刚要拾阶而入,幼熹又开始挣扎。虞衡皱眉,俩人已经湿透。幼熹细弱的小声嘟囔着什么,没有力气,却还是不甘心。
虞衡低下头,将耳朵贴近蠕动的小嘴。好半天,他叹了口气,抱着四肢下垂昏昏沉沉的幼熹,走向别墅的另一端。
明知道不可以,明知道不可能,可只要她糯糯的求他,他根本无法拒绝。
雨夜更深,寒气逼人,主宅里依旧灯火通明,热闹繁华。主雅客勤多,一众宾客安排在山庄各处,司机助理等自行选择,或住或离开。
一辆黄色兰博基尼在倾盆大雨中飞驰而过山庄大门无异于常。
刚刚匆忙中,虞衡只抓到两条毛巾,将幼熹和自己头上的水分吸一下,幼熹就哼唧唧的又不安稳的闹着要下车,他只得一脚油门轰的一声的冲出车库。雨夜里车灯晃的白花花一片,可他根本只凭熟悉的地形和操控的感觉,车开的又快又狠。一男一女一车快如闪电,恍如魅影。
保持视野清晰,车内冷气开到最大,一会车内女孩的嘴唇就已经发紫。虞衡的眼神专注,隐隐的胸口还是一股一股的酸痛,就因为她说句不想回家。他就疯狂如斯,天价豪车开在陡峭的的盘山公路上,高速运转的车轮在雨水中打滑,刺耳的刹车声带着甩尾的浪花,惊险时速。
细看虞衡此刻一副吃人的样子,雨水刺激的赤目圆睁,面容冷冽,透过衣衫身体的肌肉紧绷,仿若地狱重出的修罗。疯也要两个人一起疯,死也要一起死。他脑海里一片混乱,忽然,旁边嘤咛挣扎的细声女音,找回他一丝清明。
转头望去,刚刚苍白小脸的女孩子,此刻脸色一片绯红。
该死,这么冷的雨淋了那么久她一定是发烧了。虞衡暗骂自己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