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我进了一家饭店,站在大街上一时半会说不完,我又不敢跟着他去,便进了身后的饭店。这是一家以面为主的餐厅,装饰古风,红色的桌子和椅子,一切都是按照古代的风格进行的。窗户做得尤为精致,木头雕成的凤凰和龙,栩栩如生,还挂了许多中国结。一楼的客人不多,看着服务员们端着很多盘子朝二楼奔去就知道大多数选择了二楼的包间,一楼过于嘈杂。我们选了最后面的一个桌子,靠着窗户,窗户上大红色的窗帘打开着,白色的窗户上贴了一个福字的剪纸。
“既然是连信美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想吃什么?”他递过菜单礼貌的问我。
“谢谢了,我不吃了,您吃吧。”和一个陌生男人吃饭,并且接下来要讨论失踪的人,还有梦魇,一想到这些我的胃就紧绷着,吃不下什么东西。
“没有关系的,不用客气,我请你吃的,就当是我报答你对连心的关心吧,小孩子家的要多吃点,长个子。”他和气的笑了笑,把菜单递给我。
“谢谢了。”
我要了一碗三鲜烩面,主要以三道高汤(鸡汤、骨汤、羊肉汤)为基准配方,它的特点有三不过(滋养不过补、味美不过鲜、油香不过腻),其风味独特,质优味美。最喜欢吃面了,看到这个自己喜欢的面忍不住要了一碗。
“吃这些够吗?你力气那么大,得多吃点。”他又要了其他的菜,拿着菜单对服务员说着什么,我没有仔细去听,餐厅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香味,俗话说:吃香不如闻香。闻着很诱人,吃起来也不一定有闻起来好呢。我们的左边和前面都没有人,说些什么也不会有人听到,我稍稍放松警惕,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几口茶,压压惊。清香扑鼻的茉莉花茶,在唇齿间回荡着,弥漫在鼻尖久久不散,将饭菜的香味代替。
窗户外边有一只被车碾成两段的狗,它白色的灵魂被分成两段,依然摇着尾巴在点门口徘徊,似乎也是被这家美味的菜吸引过来的。我看着它段成两半的身体,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见倒是见得多了,只不过每每看到纯洁的灵魂,孤独一个人游荡,寻找着什么的时候,心中就会不自觉的泛起一股忧伤来。那种忧伤来自心底的某个深处,孤寂的味道感同身受一般,腾的爆发出来,小小的泄洪,叫我鼻子跟着酸涩。
“你看什么呢?”他朝我看向的地方望了一眼,又回过头问我。
“没有什么。”我再次端起桌子上的茶,细细的喝起来,掩饰我心里才泛滥一点点的悲楚。
“不管你信不信,只要你肯听我说完就可以了,我也相信警察会明察秋毫的。因为我这几天都没有和连心待在一起。”他平静的说着,他的话将我的悲楚瞬间吞了回去。
我略微吃惊地看着他,对他的话甚是质疑。难道那天的我在河里看到的都是假的,还是怎么样呢?搞得现在怀疑自己那天到底看到的是什么,是连姐姐托梦?还是幻觉?不,不可能的幻觉。
“你是说?”
“我也有不在场的证据的,确实是不知道她的下落,她这个人爱闹小脾气,指不定躲到那里去了,故意让大家干着急呢。”他晃着手里的茶,热气腾腾的茶,冒着白色的雾气,上升在他的脸前。
“连姐姐的爸妈已经报警了,你多少都会有嫌疑的,你不怕吗?他们肯定会以为您们为了叫连姐姐的父母同意,故意把连姐姐藏了起来。”我审视着他的脸。
“怕,有什么用呢?警察只要稍微一调查就可排除我的嫌疑了。只是我也很担心连心,去她可能在的地方找她,也没有找到,昨天找了很多地方,她的朋友那里,只要是我知道的,都找了个遍,还是找不到人影。唉……”他放下手里的茶杯,长舒一口气。“八成她是在躲着我,不愿意见我,才躲起来的,叫大家都找不到她。可她的父母呢?都找的焦头烂额了,不乐意见我没有关系,别让家里人着急嘛,都这样大的人了。唉……”他连连摇头,垂着的脑袋,对着桌子。
“您别难过了。”我掂起小巧玲珑的茶壶,给他空空的茶杯里添满。
“谢谢。”他捧着茶杯道谢。
“您客气了。”
“我们的事情你知道吧?”他抬起头问我。
“嗯,知道一点。”
“哦哦,她家反对的原因挺正常的,连心的家庭条件很好,自小娇生惯养,长的又漂亮,为人洒脱。我们认识两年多了,她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孩,追求她的很多,比我优秀的更是比比皆是。我只是一个搞艺术的,以前是个学美术的,大多的美术生下场很惨,出名的极少。况且我现在也是一文不名,她的家里人那里愿意让她嫁给我。她的家里很是反对我们,想要我们分手。尤其是最近,连心想要和我结婚,她的家里人不同意,她为了我差点和家里闹翻。…………她的家里人最近找我谈了很多,我自知没有资本去爱她,便提出了……分手…………”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细细的呜咽,看到他的眼眶红润起来,大男人遇到感情也会哭的,也会流泪,很多时候都偷偷的掉泪,不愿旁人看到罢了。
看到他伤心的模样,我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怎样安慰他。伸手轻轻地把纸巾递到他的面前。
“唔……多谢。”他接过纸巾,匆匆的擦了擦眼角。
“那后来你有找到她吗?或者见过她吗?”我问。
“没有,一次也没有,她都不肯见我,电话不接,人也找不到,一点消息也没有。她的父母来我这里找她,就像你说的,以为我把她藏起来了,压根就没有。她和我吵完架之后就一个人开车走了,我打算追出去叫她冷静一下,先回家,可是,她直接开着车走了,追不上她。之后我有告诉她的父母,让他们劝劝她,她的父母就来找我要人。他们根本不知道,她就不在我这里。”他背靠在椅子上,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就在今天上午我还在找她,完全没有信息,我也很担心她,觉得对不住她。”他扬起头,望着天花板,张着嘴,似乎是憋了许久的哀怨从他的嘴里呼出来,胸口一起一伏的,仿佛是延绵不绝的山脉。红色的吊灯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倒垂下来,不知道怎么搞得,也许是着红色过于耀眼了,总有一种它会掉下来的不好预感。
“你都去过什么地方?”我的问题好像警察一样,问得那样仔细,真怕叫人生厌。
“她的朋友家,女性朋友,男性朋友,她经常去的酒吧,还有她家的别墅。”他把去过的地方全部告知与我。
“别墅?是那个度假别墅吗?”我想起来什么了,抬起头,盯着他的脸问。
“嗯,是呀,我一直以为她在里面,觉得可能在,很遗憾没有。”
“哦哦,这样啊!”我会心的点点头。
“,哎,想想那天确实一点也不顺。”他用手把头发往后捋了捋,努力使自己镇定一点。“从她家的度假别墅回来时差点撞到人,我没有看到,刚刚把车倒回来,才打算开走,却有一个女生出现在了我的车前。吓死了我,如果反应慢一点,差点就撞到她。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也没有骂我,要我赔偿她什么的。直接就走开了,确切地说是跑开了。一头外国人似的,染的非常正宗的红发,我还以为她是外国人。”
“红发?”我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嗯,是呀,怎么了?”他不解的瞅着我。
“呃……没有……没有……”停了一下才察觉方才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响亮,惹得远处的客人向我们这边递来异样的眼光。我尴尬的赶紧坐下来,窘迫的垂着头。
“你怎么了?”他把胳膊放在桌子上,伸过头来问我。
“我只是很奇怪,你确定是红发女人吗?”我凝视着他的眼睛,他的那双眼睛因为熬夜,加上烦躁忧虑肿着,眼白上布满血丝,和头顶上的吊灯一样红。
“是呀,就是红发。”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我,果断的回答,不容置疑。
“那就对了,那就对了,说不定就是的……”我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我信你,你是无辜的,连心姐姐的失踪不是你干的。”
“你的信任真叫我欣慰。”他感激的一笑。
“你好像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方便说出来吗?”茶杯在他的嘴边,疑问的目光落到我的脸上。
“我......我知道的很少,也不确定,而且很荒唐......”我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
“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只是如果能够找到连心的一定要告诉我。”他的手紧紧地握着茶杯。
“嗯嗯,好,我会的。”
“你身上有种特别的感觉,老实说叫人畏惧,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他的眼神停留在我的身上。
“你可能搞错了那种感觉,我想我能了解,大概我也是学画画的吧,你才会是这种感觉吧。”我岔开话题。
“哦,你也是学画画的?挺好的,女生学挺好的。”
“还好吧。”
面等了半天才上来,其它的菜紧跟着也上来了,本来没有食欲的胃,看到这些美食,我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我的胃从来不会和食物过不去。
“你怎么不吃菜,吃这个呀,这个不错。”他指着一个肉菜,推荐我吃一点,自己却没有动筷子,显然和我一样,谈论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他也没有多少胃口了。
“谢谢,我不吃香菜的。”我略微抱歉的笑笑,如果说只是香菜的问题,我倒是可以挑底下的吃一点。但是,服务员从厨房端出来的时候,我无意回头瞥了一眼。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女鬼,趴在服务员端菜必经的门口处,她宛如一只蜥蜴一样贴在墙上面,两只手攀着门边,耷拉着青色的长舌头,只要服务员从里面端出好吃的肉菜,她都会伸长那长长的舌头,在盘子里的菜上轻轻地舔一下,像一个动物般舔舐着盘子里的菜。我们这盘子也没有例外,看到这些,我一点也不碰那盘子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