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天的跋涉,穿过那茂密的丛林,一片巍峨的群山突兀的出现在爱尔他们三人的眼前,正面直闯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陡峭的山峰,而巴布斯特他们的村子就在这山峰的半山腰上,这正是天极峰。圣玛丽公国处在大陆的东部平原上,那里是一马平川,连低矮的丘陵都极为少见,更何况如此雄壮的山脉。看着眼前的那一片苍茫,爱尔内心仿佛压抑着什么,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情绪在荡漾着。闪虽然依然冷静,但也被这雄伟所深深震撼,深深的感受到,在这群山之前,人类又是何等的渺小。费理浦则是用一种高山仰止的神情痴痴的望着。巴布斯特和布布他们也用一种肃穆的神情紧闭着双眼,嘴中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真是太壮观了。”爱尔发自内心的说道。
“的确,人类总说自己如何伟大,但是在这壮观的景象之前,我们依然那不由自主的被折服,内心依然被震撼着。”闪也赞叹的说。
费理浦则是默默的望着那巍峨的群山,眼中流露出敬畏之情。
“呵呵,别说你们这些初次见到天极峰的人有这样的想法,就是我们这群山里长大的人,每次出山卖货回来,看到这样震撼的景象,内心还要好一阵感慨呢。”巴布斯特爽朗的笑道。
“对了,巴大哥,刚才我看你们都在喃喃的似乎在念叨着什么。”爱尔好奇的问道。
“哦,那是我们山里人的一种风俗。我们山里人都认为自己是大地之神的后代,每个出山的人在出山的时候都会祈祷大地之神的祝福祈求事事平安,回山后,再感谢大地之神的眷恋。”说到这里,巴布斯特的神情一黯,“出山的时候我们大家都充满希望的祈祷着,可是回山后,却少了两条年轻的生命。”
众人都是一阵沉默,不再说话。大家就在这种沉重的气氛下顶着午后的红日上山。
一路上爱尔和费理浦对山上那些长相奇特的动物和各种植物充满了好奇,不住的追问。布布此刻简直成了两个人的向导,一路上不停的解说着,说的口干舌燥。闪和巴布斯特走在众人的后面,看着在前面嬉闹的几个人,不住的摇头。布布现在对爱尔他们的态度和最初相比那真是一个超级大转弯,由开始的敌视和瞧不起变成现在的友好和倾佩,虽说似乎有些势利的成分在其中,但是却也看出这个人是个坦荡的汉子,至少把自己心中的东西都放在明面上,这样的人要么不成为你的朋友,只要成为你的朋友,那就绝对是信得过的兄弟。
每离家近一步,巴布斯特心就沉上一分。闪看在眼中,痛在心中,虽然错并不能算在巴布斯特身上,但是做为这群人的领导,他能勇敢的挑起这份责任固然是负责任,但是却也不能将自己的心就这样沉浸在自责中,如果他不能摆脱出来,这对他的一生都是一种负累。看着巴布斯特那高大但是却沉重的背影,闪叹了口气,却也是无奈,这种心病只有自己才能开解,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经过大家一路的辛苦,众人终于在傍晚赶到山腰,回到他们的村子。
看到村子口那翘首以盼等待的众人,巴布斯特忽然有一种想逃的感觉,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内心却对即将面对的米大娘充满了恐惧,让他无所适从。看到村中那飘荡的白幡,那满村老少的丧服,巴布斯特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这是山村的传统,村中不过十几户人家,人口不过数十,所以每逢村中有些变故,喜则同庆,悲则同伤。
没有过多的话语,在村民的簇拥下,巴布斯特来到了米大娘家的门前。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巴布斯特却迟迟没有推开。
众人都在沉默着,等待着。
最终,巴布斯特咬了咬牙,推开了那扇咿呀作响的木门。
在一片昏暗中,巴布斯特看到了米大娘坐在床上那佝偻的身影。
“我的儿子,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到娘的身边了。”一声慈祥的呼唤深深的刺进巴布斯特的内心。
身后的村民听到这声呼唤,眼中溢满了泪水,心想米大娘一定是悲伤过度,所以把巴布斯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米大娘,我是大巴,不是米如他们。”巴布斯特强忍着悲伤,低声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的小米们不是已经去了吗?”米大娘平静的说道。
“那您,为什么……”巴布斯特顿时愣住了。
“哎,小米们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又怎能不伤心?可是伤心又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死者已役,生者又何必再为死者所负累呢?”米大娘似乎很平静的说,但是谁都能听到那语音中的颤动。
“米大娘。”巴布斯特想象过无数种见到米大娘时的场面,但是这一种却是始料未及的。
“孩子,要是你不嫌弃,以后我就是你的娘,你就是我的儿。”米大娘用充满泪水的眼睛慈祥的看着巴布斯特。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巴布斯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泪水宣泄而出,双膝一软,跪倒在米大娘的面前,一时哽噎的无法言语。
米大娘也是老泪纵横,慈祥的抚摸着巴布斯特的头。
一时间仿佛一切都已凝结,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望着眼前的这对特殊而又充满真情的母子。
米如兄弟的葬礼和其他村民的一样,全村的人都给他们送行。所不同的是,在亲人的行列里多了巴布斯特,他搀扶着米大娘,就仿佛搀扶自己那未曾谋面的亲生母亲一样,所不同的是,在那并不很长的送葬队伍中,破天荒的多了三个外乡人——爱尔,费理浦和闪。
看着那漫天飘舞的白花,看着那由自己第一个撒下黄土,在乡亲们那飞舞的锹铲下即将完全埋入地下的米如兄弟的脸庞,米大娘一直以来强忍的悲痛终于压抑不住,不可遏止的爆发了,在她那一声声啼血般的唤儿声中,两行老泪终于如瀑布般的倾泻而下,那凄凉那哀伤笼罩在所有村民的头上。
逝者已矣,生者却仍要坚强的生活。又有谁能摆脱这生老病死?这世间轮回?看着那悲戚的米大娘,听着周围那啜泣声,爱尔不由的想到自己的父母,他们也已离己而去,自己却连那最后的送行都没有机会参加,现在他们恐怕也早已尸骨无存,不由的泪如雨下,难以抑制。
闪则想到国破家亡,自己只能四处躲,由一个皇亲国戚论落到落魄江湖,其中的悲哀又有谁人知晓?眼中的泪水也缓缓的顺颊而下。
三人中哭的最激烈的就是费理浦,平日里似乎他一如往常的冷淡,但是他的内心却早已经被悲伤所淹没,家中的双亲,兄弟都被霍厉所杀,甚至他的乳娘也难逃一死,这一切无不都化成伤痛,化成悲伤,深深的根植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压抑的哀痛终于在米如兄弟的丧礼上被彻底释放,化成嚎啕大哭彻底宣泄着。
云漫布,天阴沉,风哀号,人情悲。就这样,山村的人们在悲伤中埋葬了米如兄弟,埋葬了这对兄弟过去的痕迹。悲伤过后,人们依然要充满希望的活着。
来到山村已经将近十天,爱尔和费理浦每天都是四处里的看风景,布布正是最佳的向导。这山村里的一切在他们看来都是那么的新鲜,纯朴的村民也早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得知他们魔法师的身份,更是礼敬有加,深怕怠慢。各家各户轮流招待这三个外乡人,都拿出自己最好的食物。
村里的小孩更是天天缠着闪,要他教他们几手魔术,弄得闪是哭笑不得,堂堂的魔法具然让被那群孩子当成街头骗人的魔术。虽说如此,闪还是耐心的教给他们一些魔法的基本知识,没想到其中还真有几个资质不错的小孩,几天下来,那些简单的魔法居然也被他们使得有模有样,让闪还颇有几分成就感,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当老师的潜力,还时不时的带着那几个成绩不错的孩子跑到爱尔和费理浦那里卖弄一番。当然,有时候他也遇到特别调皮的孩子,闪就装作特别凶狠的模样吓唬他们,然而却毫无效果,或者是平日里那平易近人的表现太深入人心,以至于毫无杀伤力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