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如墨,天上繁星闪烁。
青城山上下,一片寂静。
上清宫后山的岗亭里,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静静的望着深邃的夜空。
“哎“,良久,少年叹了一口气。
“来上清宫都快一年半了,还在这里守夜,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少年自言自语。
“年假回去的时候,我可不想回去又被妈妈数落。”
少年想起了一回家,妈妈就常常念叨:“阿伯啊,你给我挣点气,争取超过大李和二狗,省得大李妈,二狗娘老在我面前念叨:他家大李又得师傅表杨了,他家二狗又多么的出息。气死你娘了”
自言自语的少年名叫舒伯,小名阿伯。
大狗和二狗是舒伯同村的,三人一起上的青城山学艺。
村里女人好虚荣,大李,二狗的母亲,每次听闻儿子的进步,就不由的拿出来炫耀。
可是,舒伯的母亲每次问儿子,第一次,舒伯说,在上清宫守夜,
第二次,又问,舒伯也说,在上清宫守夜,
第三次,舒伯还是说,在上清宫守夜。
舒伯娘就开始说叨了:“儿子啊,你看看人家大李,学了手艺,有了进步,师傅都开始派任务了,多有出息。”
舒伯不服气:“大李当初拜师的时候,可是送了大礼的。我要有这么份大礼,现在也不比他差。”
“你个小兔崽子,我能把你送去练功学艺,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不看看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不思进取,还总想着这些歪门邪道,让老娘失望啊。”
舒伯娘感叹的说着。
“娘,你别生气了,以后,我多多努力就是了,一定给你争气。”
舒伯宽慰着他的母亲。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嘛,好好努力,争取年底超过大李和二狗。”
舒伯的母亲这才眉开眼笑,眼睛里面流献出欣喜。
舒伯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混出个人样来,免得让人给看扁了。
舒伯心里知道,父亲早羽,自己家徒四壁,母亲能够凑足上山的入门费,已经是很了不起了,那里还能准备什么大礼。
舒伯娘看儿子不说话了,也是心里一叹。”
儿子啊,咱们不能喝那些大户人家比,你只能靠自己,你看二狗,人家也没有送礼,可是现在,也已经入了内门,开始真正的学艺了,不出几年,也能混出个人模狗样。”
舒伯心想,就大李和二狗,又岂能知道自己的浩鸿远志。
可是,在现实面前,他就得面对现实。
舒伯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况,多少是让母亲失望的。想起为了自己操劳大半生的母亲,心里忍不住一酸。
好容易控制住了情绪,淡淡的对母亲说:“妈,你放心,以后我会努力的,争取超过大李。”
“这就对了嘛,也不枉你妈苦这一辈子。”
舒伯娘欣慰的笑了。
当下,舒伯就暗暗的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混出个名堂来,让母亲扬眉吐气。
收回思绪,舒伯望着上清宫背后的玉清宫,夜已经深了,上清宫后山一片朦胧。朦胧中,玉清宫若隐若现。
“什么时候,我能进入那玉清宫了,也算给母亲争一口气了。”
舒伯望着朦胧中的玉清宫。”
免得二狗娘老在母亲面前喳喳喳的。”
进入玉清宫,需要多大的本事,舒伯知道,虽然现在的他,距离玉清宫,也就几百步的距离,可是,这中间,有一大段路程要走。
夜凉如水,一阵清风吹来,舒伯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长夜漫漫,很是难熬,幸亏,有了这满天的星星,没事的时候,数数星星,也不感觉孤独和抑郁。”
舒伯看着满天星辰,心情平静下来。
祥和安宁的夜,舒伯心里也一片安宁祥和。
“据说,星星都是神仙的眼睛,每一颗星星就代表一位至高无上的大神。有这么多的神仙陪着自己,舒伯突然觉得自己也不孤单。
不知道那颗最亮的星星,是个什么样的神。舒伯看着西北角的一颗一等亮星,心里没来由的想到。
这时候,星星们一闪一闪,好像应和着舒伯心里的想法。
正在这个时候,舒伯看着正北方向的一个小星星,渐渐变亮,变亮,并开始了移动,由慢到快,逐渐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
“是流星,”舒伯说到,“村里老人们说过,流星划过的时候,许下愿望,就能梦想成真。”
舒伯赶紧双手合十,嘴里默默的祈祷。
“哈哈,哈哈,”空朗的夜空里,突然想起了朗声大笑。
舒伯睁开眼,朝四周看去,暗蒙蒙的夜色,那有什么人影。
“难道是鬼”想到这里,不由的心跳了一下。不过又随即想到,这青城山是道家圣地,就算有鬼,也不敢来这捣鬼。
来道家圣地捣鬼,简直是老虎头上找虱,嫌命长了。想到这里,心里也安定了些。
可是,这夜班山更的,谁在笑呢?
舒伯四方张望,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别找了小鬼,你找不到我的。”
舒伯听那声音,像是对自己说话。硬着头皮问道“你是谁,鬼鬼祟祟的,干嘛不出来?”声音说得很大,为自己壮胆。
“哈哈……”晴空之中,又是一声大笑,笑声响亮,充斥整个天地。与此同时,一个人影出现在天空中,仙颜鹤发,手里一束拂尘,全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在漆黑的夜里,很是显眼,如同天仙下凡一般。
“真名我自己也忘了,别人都叫我流星仙人。”
空中的人影,声音朗朗。
“哦,流星仙人,你来这里做什么?”舒伯问。
“我来这是应愿的,刚才是你这小鬼许愿吧?”流星仙人问。
“恩,是我许的愿。”
舒伯有点激动。
“说吧,小鬼,你有什么要完成的心意?“流星仙人问。
“我希望,有朝一日,我能进入那玉清宫。
“舒伯说完,指着夜幕中隐隐现出轮廊的玉清宫。
“哦”流星仙人一愣。”
这个愿望太简单了。不用等以后,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那不一样,我的意思是,我要正式的,风风光光的走进去。”
舒伯解释道。
“为什么?”流行仙人问。
于是,舒伯就把,自己和大李,二狗三人同时进入青城山学艺,以及自己不如意,母亲的期望,都给流星仙人一,一说了。
流星仙人听了舒伯的解释,心头一乐,开心的说道“原来还是个孝顺的家伙。好,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不过,愿望我可以满足你,可是这事情得你自己一步一步去完成。”
舒伯一听流星仙人答应了自己,顿时高兴了,“说吧,你要我怎么去做?”
“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认真的做好每一件事,作为对你的考核,等你的诚心指数到达我的要求了,我就会找个适当的时机,给你机会,让你实现这个愿望。”
流星仙人说。
“你真的答应我了?”舒伯还有点不相信。
“那是当然,我流行仙人说过的话,岂能有假。”
流星仙人说。
“那我就谢谢你了。”
舒伯听流星仙人答应了,很高兴。
“呵呵,不用谢我,你陪了我这么多个晚上,我也回报你点什么,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流星仙人说。
“陪了这么多个晚上?”舒伯一愣。
“我住在天上,不知多少日月了,十分无聊,可是,这一年有你这小鬼的陪伴,倒也不抑郁,有趣得很。”
流星仙人想起无聊的晚上,听这个小鬼在下面自言自语的唠唠叨叨,挺有意思。
一听流星仙人这样说,舒伯忍不住笑了。”
其实,我是上清殿的长老派来值夜的,也是无聊才自言自语的排解抑郁。”
舒伯解释着。说到值夜,自己心里颇有点无奈。
“那不重要,关键是你的确陪我解了闷。”
流星仙人固执的说。
舒伯呵呵一笑。转话问:“流星仙人,那你是住天上咯?”
“那当然”流星仙人有些得意。
“那你怎么到凡间来了?”舒伯问。
“我……这不是,来给你应愿来了么?怎么,你不欢迎我?”流星仙人说。
“欢迎,有空常来。”
舒伯回答。
“常来可不行,要天上的人能随便下来,那就乱套了。”
流星仙人说。
“流星仙人,你是从天上来的,那你给我讲讲天上的事吧?“舒伯想像着九天之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很期待的看着流星仙人。
“不行,下来太久了,我得回去了。”
听舒伯如此说,流星仙人才忽然想起,自己可是偷偷的跑出来的。
“你放心,你那愿望,我会帮你的。”
流星仙人走了,最后也回头提醒舒伯。随后,流光一闪,不见了踪影。
舒伯猛的从梦里惊醒过来,睁眼一看,四周还是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偶有小虫的鸣叫,时断时续,时间已过三更,快到凌晨了。
舒伯摇摇头,想起刚才的情景,如梦如幻,也不知道真假。
可是梦里的对话,还有流星仙人的模样,鹤发童颜,手中一念雪白的拂尘,都清晰的印在脑子里面。想起刚才的对话,舒伯打起精神神,不再像以前那样懒懒散散。直到天明,也再没发生什么事。
白班的弟子接了舒伯的班,舒伯回到住所。
朝阳初升,青城山的内门弟子,已经开始了修练。
上清宫外面的空地上,分成一拨一拨的人马,或群练,或对攻。
有的互相指出谬误,互相参详,有的静静站立,听旁边的老师详细的讲解。
舒伯知道,这些热闹的场景都不属于他。虽然他也有老师。
青城派的门规极严,外门弟子是不能学功夫的,按规矩,只有等到两年后的内门测试,合格了之后,才有习武修炼的资格。倘若不守规矩,偷练了武功,那是违反师门的大忌。是要逐出师门的。
当然,如果有足够重的礼物,在进来之前,打点好相关的人员,那也可以直接参加内门测试,因为青城山的内门测试和外招弟子是同时进行的。比如村里的大李。
当然,也有些家底不厚,钱财不太多的,送孩子上山的时候,备上一份小礼物,给接待人员留下个好印象,那也是不错的。这样可以安排个好岗位,比如上清宫,青峰殿的职守,碰的大人物多,得到提前晋升的机会也多,这是一等的差事。
次一些的,如厨房学徒,杂役,虽然都是些服饲人的活计,但是,只要肯干,就能得到上面的赏识,也有提前升迁的机会。
再次一些的就是,扫地,清理花园,这些人难得有机会,只有自己努力等到两年后的内门测试。
而像舒伯这样的看守,是最辛苦的冷门工作,又苦,又累,还常常熬夜。这都是些穷人家的孩子,没钱,没势,上山时,又没有给接待好处的,所以给安排到这里来了。
小小的一个职位安排,也是如此的复杂,牵扯到各方的利益。
话说回来,舒伯也不怪母亲,以他家的情况,能来上清宫,已经很不错了,村里有很多条件比自家好的,也没能上青城山学艺。
一切靠自己。自己不懒,也不笨,舒伯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闯出一条阳关大道。
可是,现在不能练功习武,眼看着别人一点点的进步,而自己,有力也没地方使。也只能干着急。
舒伯曾想过偷偷的学,可是,没有功法,那也白搭。而且,要是被发现了,那就只有一条路……逐出师门。
像舒伯这样没钱没势的平民子弟,除了拜师学艺,再没有什么好的出路了,若是被逐出师门了,那就再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假如自己被逐出了师门,母亲会有什么反应?
舒伯来不及想,回到住所。
值了整夜的班,早就困乏了,刚躺上chuang,一阵睡意袭来,就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