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骨寒梅,屹立于雪。梅花开放,暗香四溢。
偌大的别苑里,女孩与他初识,她年仅13岁,稚气未褪,绒毛般的刘海下,是一双清澈的双眸。
彼时阳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而慕府内却是一片萧瑟肃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暗卫如飞蝗过野,一个时辰,便将这其乐融融的宅邸蚕食成断壁残垣。
她被寒光四射的刀剑吓得忘记了哭泣惶恐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家人被屠杀,家奴也被残忍杀害……
复仇!
许久之后,女孩看见了他。
一身深紫色长袍,发髻高绾,剑眉凛冽,目色凌厉,如同仙人下凡,一步一步走进女孩的世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女孩一时看出了神,回过神,才发觉他已经在自己面前,他俯身问:“你是否想为家人报仇?”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悲。
报仇?
女孩环顾四周,有些茫然,墙角的杜鹃花上还沾着弟弟的血,后院遍布家奴的尸体,台阶上兄长从不离身的玉佩被摔成了碎片,耳边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和奄奄一息的呻吟声。
女孩重重的点头。
“跟我走,以后我是你的养父,你叫端木裳可好?”端木轩眼中是意料之中的满意。那时的裳儿年龄太小,不明白那双眸子里的深沉。裳儿将柔若无骨的小手放进他的掌心,他的手掌冰凉坚厚,却在无形中给了她安慰。她就这样被他牵着,一步一步离开了生活近有14年的家。
来到端木家,她知道,慕府少了大小姐(端木裳原名慕凉)端木家却多了一位年幼的三公主——端木裳。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转星移几度秋。三年过去了,端木裳日夜苦练祭祀之术,因为自她来到端木家,祖母便看上她天生灵力强,让她做端木家的阳冥司。
然而三年过去了,祭祀之术已了然于心,现家族让她去世间历练,寻找影灵。
那是烟雨蒙蒙的花溪依旧迷离在纸醉金迷的美梦中难以自拔,私塾里传来阵阵读书声,街上的一景一物都能引起端木裳的好奇。一个不小心,撞入了一个坚实的胸膛,她向上望去,退后一步,对上男子的目光,只见男子一袭白衣,飘逸的长发随微风摆动,如天上的神仙一般超凡脱俗。
端木裳看出了神,以前都不曾见过如此俊美之人,一时间,她忘记了道歉,自顾自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只见男子微微一笑,他的笑容里空气瞬凝,缓如抽丝,她便慢慢察觉自己的心绪正一点点的陷落。
“怎么?撞了人没有道歉吗?还是,不好意思?”男子莞尔一笑,对上端木裳的目光,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我……我……我,真的对不起,我先走了!”端木裳脸颊泛起两团红晕,不好意思去看他,便匆匆跑开。
“当,当,当”端木裳闻声看去,是一家铸剑铺,只见铸剑师从水中拿出刚铸好的剑,正准备装进剑鞘,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师傅,这个我要了!”
这时又有一道声音,温和却笃定:“这把剑,我要了。”那人说完,便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案上,收钱的小贩不由得眼睛一亮。
端木裳脸上满满的不悦,回过头,只见一个白衣男子现在那里,身后有几个随从。他有一张秀气到极致的脸,甚至有些孱弱,眉心处却藏着一抹与这气质不符的凌厉。
端木裳蹙眉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剑是我先看上的,公子如此硬抢,会被人看笑话的吧。”
他仔细端详端木裳一会儿,面上浮起涟漪般的笑容,道:“名剑配美人,姑娘喜欢,便拿去吧……”
“哦……刚刚,对不起啊。“
时间飞逝,又近黄昏,今夜民间的烟花节,相传,烟花节那天,打开烟花竹筒,和自己手中烟花相同的那个人,就是自己最好的姻缘。
寂寂夜空,远处忽然腾起一簇烟花,在半空中耀眼绽开,又如星雨一般纷纷落下。裳儿被这种美惊住,不由得看的愣住。
烟花姻缘,一生定情……
忽有一个女孩挽着一篮竹筒走到端木裳身边,递出一个到她手中,用稚气的声音道:“客官,是否要一个呢?”
她愣了一会儿,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女孩的篮子里,把玩着竹筒。想着:我的良人又会是谁呢?
端木裳将信将疑的拉开竹筒,只见同一时刻,半空中绽开两朵一样的梅花,瑰丽无双,霎时间点亮了半个夜空。
端木裳向那男子看去,只见他一双秀目映着漫天流萤,无端生出一抹灼热,一袭白衣,远远望去,清逸似梅。
他望了裳儿许久,直到她脸颊泛起红晕,才将端木裳从人群中拉出。来到客栈,里面有一片静谧,裳儿经过楼下小亭,忽闻一曲清音动人心魄,不禁轻吟道:“秋风入窗里,罗帐起飘扬,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
“世人常说,事不过三,知音难觅。我是不是不该再放放开你?”
他忽然揽端木裳入怀,身上有寡淡高贵的熏香。
端木裳思来想去,为何只是一眼,她的目光就再也不想离开他,也不能再放开他。他那一双望穿一切的漆黑双眸,那么深,深的让她如此轻易的沦陷。
时光如白驹过隙,他带着端木裳游遍各地,乘舟渡过万水千山,他撑着桨,立于船头,一袭月白色长衫,清逸似梅。
“玄月,你告诉过我爱是沧海遗珠,拾到者三生有幸。”端木裳抬头望着他,俏皮地轻吻玄月的嘴唇,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玄月将他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做你的影灵可好?这样就可以一直陪你。”
日子如细水长流般娟娟流过……
时光如白驹过隙。
荷香绕水,美景,佳人皆有。
又是一年盛夏,玄月带着裳儿来到江南。
太湖菱荷正好。
翠绿的荷叶舒展开,遮蔽了满湖流水。结实的莲蓬已经俏皮地探出头来,将来未开的荷花最是好看。玄月划着小船,在湖上悠悠穿行,满眼都是水光潋滟,花色灼灼,一拨开荷叶就能看到下面灵动戏水的游鱼。花叶迷眼,景致太过繁盛,很容易就淹没了船行的痕迹。
江南可采莲,菱歌意闲闲,荷叶荷裙相映色,闻歌不见采莲人。
那时南风清新,带着水木菏泽的气息,将裳儿幸福的歌声远远吹扬,玄月现在船头,他腰悬长剑,神采俊逸,江南的风扑面而来,吹起袍带在身后长长飘扬。他和以往一样,向裳儿微笑。他的笑也似江南的风,温煦柔和,吹面不寒。
“裳儿,这种感觉可否舒服呢?”玄月俯下身轻轻刮了裳儿的鼻尖,眼里透着满满的宠溺。
端木裳俏皮地眨了眨眼,轻吻玄月的唇,又如蜻蜓点水一般离开,不久之后,裳儿的脸颊便泛起两团红晕,开口道:“当然舒服,有玄月此等俊男相伴,怎会不舒服呢?”
“原来本公子也能讨你欢心了?”玄月爽朗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夜晚,玄月和裳儿相对而坐,只见玄月高举酒杯,杯中酒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了星星点点的光芒。玄月一饮而尽,“裳儿,你知道吗?自从我当了你的影灵,我就每天每天陪你左右,相伴于你。我有时在想,我是不是可以伴你一生,可你容颜不老。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说的便是你吧……”
玄月说的话如一颗石子,投入端木裳的心湖,如春风吹皱了绿水,泛起阵阵涟漪。
静水流深,苍笙踏歌,花面相映袂成双。
月斜风碎,提笔墨流芳,轻雾落两眉烟色。
若有若无的笙歌散尽,裳儿与玄月略微有了醉意。
深院月斜人静的下夜里,风儿吹散了微醺的醉意,却吹不散裳儿、玄月二人眉间的轻愁。
那些以往的不如意,恍如蒙上了一层如水月色。那些说不出的感慨,说不清的酸涩,最后只能随着一缕叹息随风而逝。
那一夜,裳儿说了很多,记起了很多,她知道,自己喜欢玄月,一直很爱很爱玄月。可是,现在,是否能有转机呢。
玄月的独白:
我叫玄月,我为了能一直陪伴在裳儿的身边,我选择做她的影灵。可是,却不曾想到,会是如此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