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空旷的山坡,轻拂而来的夜风,以及嗡嗡不停的剑鸣。
两人你来我往已经快五十回合,却依然还在彼此试探。两剑相交,火光四射,映衬着两人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
忽然两人同时往后跳开数步,带着认同的神色看着对方。
“你果然是个强劲的对手。”七月飞微笑道。
“你也是。”秦欢淡淡道。
“所以,我决定全力以赴了。”七月飞又退了两步。
“我等着。”秦欢的眼睛瞬也不瞬地钉在他的剑尖,就仿佛黑暗中的猫头鹰注视着他的猎物。
七月飞箭步如飞地接近,脚步轻移,剑尖已随风而至。秦欢一眼就看出那是虚招,故意侧身一躲,剑身果然半空一晃又直直地斜劈下来,秦欢微微一笑,身形不退反进,剑光一闪,直掠七月飞双眼!他一剑刺出本来还有七八种后招,可是看着七月飞镇定自若的表情,心里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七月飞嘴中默念剑诀,脚下竟赫然出现了一个八卦太极阵,黑白太极以他为中心飞速向周围扩散开来,那范围至少八米之远!
秦欢心里暗道不妙,知道七月飞使出了武功技能,当下也默念剑诀,一道蓝色真气笼罩在了身侧。然后就是这一瞬,七月飞已经随意避开秦欢的攻击,反手一剑已刺向他的后颈。
秦欢当然知道眼下实在太不利,这八卦阵持续时间12秒而秦欢剑冲阴阳的效果才5秒,秦欢自然没有把握在5秒内置他于死地,却相信7秒的减速时间七月飞对付自己完全是轻而易举。
身形一闪,秦欢已打算先离开脚下的太极阵,七月飞自然早已察觉到他的意图,一柄青光剑如毒蛇一般盘旋在秦欢身侧,伺机咬下致命的一口。
秦欢难得地体会到这完全被动的局面,从猎人到猎物的角色转换,让他一时还难以适应,眼下虽然分秒必争地逃出太极阵,身后的剑光却如影随形,只要稍不注意必定祸不单行,对于这成名已久的剑客,他没有半点侥幸之心。
而此刻的七月飞却依然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既看不出胜利在即的欣喜,也没有丝毫克敌制胜的兴奋,仿佛一切都不过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就连秦欢的命也不过是他计划里的玩物而已。
五秒的时间只是一瞬,秦欢眼见就要离开太极阵的范围,眼角余光身侧一瞥,只见七月飞已如风一般风来,身后是片片残影。七月飞的轻功,终于发动。
秦欢清晰地看到他的剑尖对准的自己,剑光一闪,无数残影纷纷也挥剑刺来,眼前顿时寒光一片,仿佛一片流星突然划过天际,让人目不暇接。秦欢还想躲闪,身形却已受到了太极阵的限制,只见眼前忽然一阵晕眩,自己也笼罩在一片光华之中。
三道伤害,立刻飘了起来。
秦欢身形一颓,胸口处的伤口已染红了衣衫。这一剑,他败的心服口服。能在一天之内便将轻功与技能结合得天衣无缝、浑然自如,光是这份才华和创造力也能得到应有的尊重。
“是我输了。”秦欢淡淡道。
不远处的七月飞抱了抱拳,笑道:“承让,承让。”
“这一剑我虽然输了,”秦欢抬起口看着他,“可是这一战我还未败!”
七月飞一怔,他知道此刻的秦欢只剩下一点血皮,无论一点什么伤害都可以直接将他带回城,“你还要打?”
“必须打!”
七月飞叹了口气,道:“那就成全你。”
“多谢。”
夜风又起,一轮新月已悄悄爬上枝头,漫天繁星眨巴着眼睛饶有兴趣地注视这约在黄昏后的两个人,他们彼此注视着,良久未动,难道他们也有说不尽的思念?
夜风再起,秦欢已顺着风飞去,他脚步轻快灵动,整个躯壳向前微曲,仿佛是要融化进风里。七月飞全神戒备着秦欢的突袭,他平举着长剑,眼光注视着秦欢的脚步和手腕,这是他面对对手时惯有的观察方式,以此来推断对手所有的进攻。两人的武功技能都已在冷却中,现在必定是剑技的直接对决。
好快!七月飞心里暗道一声,只见秦欢手中的长剑挟着劲风直刺他的咽喉。挥剑格挡已来不及,七月飞刚一侧身,力劲未老的剑式忽然一变,如影随形地贴住了他躯壳。
“呛”地一声,剑被挡开,秦欢又扑了上来。七月飞突然感到一阵窒息,眼前的秦欢仿佛已变为一团浓烈的杀气,将他完全包围在其中,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反而愈陷愈深。
冷汗一滴滴从七月飞头上滴下,他虽每次都完好无缺地挡住秦欢密不透风的攻击,心力却已开始慢慢不支,他从未经受如此艰苦的战斗,就连平时剑技训练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他想快点结束点这场战斗,不管是什么样的方式!
心念闪动间,眼看秦欢的长剑就要刺穿自己的咽喉,七月飞突然抑制住自己闪避的念头,躯壳往前一倾,剑刃反掠向秦欢。只要一丁点伤害都足以将秦欢置于死地,只要秦欢一死,战斗就会结束!若在平时,他绝不屑使用这两败俱伤的招式,可是此刻他已完全陷入秦欢制造的绝境之中,内心早已处在崩溃的边缘。
秦欢嘴角轻轻一笑,他等这一招已等了好久,让他佩服的是七月飞在此等情况下过了这么久才决定使用这种招式。七月飞攻势一出,全身立刻空门大露,他本来打算一击换一击杀掉秦欢,自然也就毫不在意这一招后的攻守转换。哪知秦欢却早已识破了他的举动,身影闪动间,不断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攻击,眼前突然寒光数点,箭一般地飞向了他的双眼!
失明!七月飞惨叫一声,用双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念叨着:“我看不见了,我居然看不见了?”
从捕食的饿狼,突然变成待宰的羔羊,此刻的七月飞已完全丧失了攻击能力,秦欢叹了一口气,而后剑光飞至。不消片刻,饶是七月飞血量颇多,也只剩下了一丝血皮。
半晌,七月飞终于恢复了视觉,看着不远处伫立着的秦欢,嘎声问:“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秦欢看着他,淡淡道:“你给我一次反击的机会,作为回报,我也给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