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四年前我就知道了,你爸和我妈,还有我,我们一起杀死了小恩,她是被我们一点一点推下死亡的深渊。报道没错,我真的是个凶手。
“哐当”是碗碟碎地声音,我回过头,看见身后的郑于,他慌张的蹲下身去拾地上的碎片,却被碎片扎破手指,殷红的血液迅速滴落在地板上,但他却径直朝着安泽走了过去。
“其实我一直以为你就是她,那个四年前救过我一命的女孩,但是现在看来,她因为救我,导致自己失去了生命,这多可笑,我还以为她活的很好,为什么会这样”郑于看着安泽有些不可置信。郑于转头看了看我,满眼的悲痛。
“或许很多事情冥冥之中就已经有定数了,你或者是我都是因为肖小恩才活下来的,要活就好好的活着,要是不想活了,便去死,左右没有人能替你决定,但我们要明白一个人的命并不等于就是自己的”郑于盯着安泽左手手腕上的特制手镯,我顺着他的目光也望了过去,手镯很独特,但是却宽厚的有些不太恰当。
“新做的饼干毁了,我再去弄一盘,等着”郑于从我身边走过,眼里有些我读不懂的内容。安泽终于冷静下来,即使眼下乌青又加重了,但眼底的晦暗却消散了一大半,窗外已是霓虹灯尽上,夜已经深了。
“我们该走了”安泽把日记本交还于我,轻轻的抱了抱我。
“谢谢你离原,我会好好的”。
郑于再端上那碟饼干的时候,楼上只剩下我,静的风吹过的声音都听的清轨迹。
“我有故事,还有饼干,你要不要听听”
“好”我疲惫的坐在餐桌前,看着那碟金黄的饼干,回想着刚刚他说过的话,他递了一块饼干给我,示意我尝尝,然后自是诉说起来。
“那年,我四岁,我,母亲,父亲我们三人住在一所大房子里,我本以为我是最幸福的人,母亲有大把的时间陪我,而父亲可以赚许多的钱,买许多我爱的玩具,人常说幸福是不可以炫耀的,或许是我炫耀的太过,老天爷惩罚我。父亲同某个政客的女儿有染,被我的母亲知道了,而母亲是个清高的女子,她不能接受感情上的任何污点,负气离家出走,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当年父亲的公司已经快要破产,那个政客的女儿看中父亲这个人,一直纠缠父亲。而父亲在破产风波里已经被折磨的焦头烂额,恰好在此刻有人递了根救命稻草给他,他经不住诱惑,顺势而上。母亲离家后父亲急于处理公司复兴的各种事情,大半月才去寻母亲,加上寻了大半月的日子,整整一个月,可以彻底浇熄母亲的寄望,所以母亲更是连最后一点讯息都抹的干干净净的。于是四岁开始我就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郑于也拿起桌上的饼干啃了一口,似乎还是不适应这种甜甜的食物,剩下的被放在碟边上。
“父亲要我学商,我同他谈判,争取到五年的时光自己支配,否则他就等着他的另外的儿子继承他的事业,反正我不在乎,基于他始终对于母亲的愧疚吧,父亲竟然同意了给了我五年自由时间,后来我花了三年的时间去欧洲各国学习甜点,因为母亲爱吃。我总觉得我和母亲还会再见面,再见面时我会给她做各种各样的甜点。从欧洲回来后我开始顺着以前的线索找母亲,我开始徘徊于各个不知名的村庄,有时候一住就是几个月,直到摸清整个村子的情况发现没有我要找的人后,又去下一个地方,我一直坚信,总会找到母亲的,但是现实总是很残忍我找到她的是她的墓碑,好在老天眷顾我,母亲留下了个女儿,我有一个妹妹。”他停顿下来看着我。
“你知道吗离原,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去了一个叫木槿村的地方,那个地方很安静,很美”他笑,也像是在哭,只是这些表情都是在平静中发生,让人觉得他像是在他说的那个村庄里找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东西。等等,他所说的是木槿村,还是木泾村?我看向他
“那个村庄家家户户院子里都喜爱种木槿,我想等到七八月的时候那里一定更美”。郑于仔细盯着我,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有太多想要说的,难怪当初见到他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别担心,我早几年就知道木槿村的爸爸不是我生父,但他却是亲如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我想起上次回家时那个已经会自己走路的粉嫩的小妹妹,不禁莞尔,气氛逐渐温和下来。
“今天是什么味的?没尝出来,但是也很好吃”我又从碟子上拿了一块慢慢的咬开。
“百合味,母亲最爱的花香,我特意将花香做淡了些”。郑于回答道
“她以前是做什么的?”我抬头问,郑于的眼睛里有些浓稠的韵影
“母亲是她们那个年代的第一批模特,她爱画画,爱插花,也爱摆弄吃食,偏偏前面两项都做的极为出色,而后面这项却有些糟糕”郑于说到这里淡淡的笑开了。
“可是父亲极为宠她,每次她做的东西父亲总是含笑吃完,那时我还小,总是说父亲是个爱笑的大老虎,每次取笑完父亲,最后却总是被父亲逼的满屋子逃跑,因为被父亲抓住了他就会不停的挠我痒痒。”他停了停,又继续道
“父亲终是爱着母亲的,即使母亲离开这么久却也没有再娶,那个政客的女儿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名分,包括她生的儿子也是一样,但是我也无法原谅他”。我拍了拍手上的屑,看着面前空空的磁杯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郑于起身,朝着厨房走去,接了一壶水烧上,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迷茫,但是思维却无比清晰。
“你说,你的母亲在木槿村,那个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我一直很奇怪你这么优秀为什么会来我们这里工作但现在我也许明白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你是我哥哥吗?”。我的心脏突突的跳动。
“是,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能确定了,你和年轻时候的妈妈长的太像了”。
“真的吗?”我脑海里迅速回忆起她的模样,但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毕竟她离开的时候我才五岁,加之她离开时给我留下的影像,我却是不愿去想起。
“呜~~”水烧开了,回忆刚好被截断,我起身,特意找了花茶。
“给”我递上一杯,放在郑于的面前。
“关于母亲,我知道的很少”我说道,捧起面前的茶杯,玫瑰香被滚烫催化着,一下子扶着袅袅的白烟散发开来。
“我觉得她并不爱我”我开口道,郑于有些吃惊的望着我。
“那时候我还那么小,她也舍得”
“原原,有时候事情不似我们看到的那样,我查过了,母亲当年患了产后忧郁症”郑于放下手中的杯子,瓷杯底部轻叩桌面的声音有些钝钝的,我的心轻微的撕拉一下。
“没事的,哥哥在”。他轻轻拍着我的手背,温柔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