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已经大亮,风雪的声音也变得小下来。看来,下了一天整夜的大雪终于要停了。
肖鼎元最先从疗伤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四人中,也就他底子最好,调息了一个晚上,伤已经好了大半。
昨晚的大战是那样的惨烈,面对四阶武者之境的狼王,众人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要不是最后玄霜宛如神来之笔般,将狼王一刀斩杀,他估计,现在,自己已经变为狼群的腹中餐了。
回过头,看了看还在疗伤的玄霜,看着那张虽然苍白却遮不住俊美的面容,肖鼎元总觉得玄霜的身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迷雾,让他看不真切。这真是谜一样的少年,肖鼎元摇了摇头,在心中叹道。
察觉到肖鼎元的动静,凌老爹子也从入定状态中醒来。对着肖鼎元笑了笑,凌老爹子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肖鼎元看着凌老爹子右肩上的伤口,关切的问道:“尚书大人,您的伤口没事吧?”
凌老爹子轻轻地动了一下右肩,感觉已经没有肿得那么厉害了,笑着说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说着,看着肖鼎元和声道:“鼎元啊,以后就不要喊我什么尚书大人,我今年也才六十一,只比你虚长个十来多岁,如果你不嫌弃,不妨喊我声大哥。”经过昨晚的生死之战,凌老爹子和肖鼎元之间已经不是那种客套的官场矫情,而是过命的交情,是生死与共的忘年之交。
肖鼎元愣了一下,随即朗声道:“多谢大哥抬爱。”肖鼎元也是一个明事理之人,面对凌老爹子的诚心之邀,怎好推辞?而且,现在的他在朝中还没有一个有力的靠山,如果能够有凌老爹子给他说句话,那以后的路就不一样了。
凌老爹子呵呵笑道:“鼎元啊,这次要不是你和玄霜二人,咱们祖孙两个就要葬身在这荒山野岭了。所以啊,老哥在这里要谢谢你了。”说着,看了看身边的凌天,感觉到凌天还算平稳的呼吸,心里悬着的石头也开始慢慢地放下来。
“大哥这说的哪里话,这是鼎元应该做的,”肖鼎元推辞道:“而且,这次最主要靠的是玄霜小兄弟,没有他最后那惊艳的一刀,怕是小弟我,也已经葬身狼腹了。”
“是啊,”凌老爹子重重地点了点头,“当初只是顺手救下他,没想到,反过来,却是自己救了自己啊。”
“咳咳。”
就在凌老爹子他们聊天之时,玄霜也从入定状态中醒来,发出阵阵咳声。
凌老爹子和肖鼎元连忙起身,走到榻前,看着脸色好些了的玄霜,关切的问道:“玄霜啊,怎么样,好些了吗?”
玄霜吐出嘴中的一大块血块,将胸前的淤血排掉,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顿觉心中清爽许多,看着身前的凌老爹子和肖鼎元,轻声道:“凌爹爹和肖将军放心,小子没有大碍,我想,再修养些时日,定能痊愈。”
听到此话,凌老爹子和肖鼎元心中大定,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准备些吃的。”凌老爹子帮玄霜将身上的兽皮大衣紧了紧,开始去侍弄火堆。
肖鼎元则跑到昨晚的木屋,把剩下的些猎物给拿了过来,开始做起吃的来。
玄霜细细的看着这间屋子,终于醒悟过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间屋子熟悉,原来,这是自己师父师娘住的屋子。
看着屋顶上那些在寒风中瑟瑟抖栗的蜘蛛网,看着破败不堪的墙壁、地上厚厚的灰尘,玄霜再也不存在任何的幻想了。他知道,师父师娘肯定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最起码,不在这个山村了。
可是,为什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师父师娘到底去哪儿了?他们没理由丢下自己一个人啊?难道和那个血色头骨有关?这一切会不会和山外的世界有联系呢?因为玄霜曾记得有一次深夜,师父和师娘在屋子里悄声的说着什么“他们让我们早些回去”之类的话,难道这件事和师父师娘嘴中的他们有关?
玄霜的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可能和这件事有关系的东西,可是,除了那血色头骨、师父的练功之地以及师父嘴中的“他们”之外,玄霜找不到其他的蛛丝马迹和线索。暗暗的打定主意,在离开山村之前,一定要去师父的练功之地瞧瞧。
如果在师父的练功之地没什么发现,自己就只得去山外寻找答案了。虽然自己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但是,如果这些人真的存在,那么就有可能打听到师父他们的消息。而且,对于自己这个和师父师娘最亲近的人,想来,这些人也是会有极大的兴趣的。
紧紧的将自己的右手握成拳头,玄霜已经下定主意,不管前路有多凶险,自己都一定要走下去,直到寻到自己的师父师娘为止。
就在这时,凌天也从入定中醒过来,揉了揉浑身酸痛的肌肉,感受到躯体渐渐平静下来的气血,不禁松了一口气。经过整夜的调息,躯体的伤势也基本上稳定了下来,最少不会再恶化下去。
回过头,看到正睁着眼睛沉思的玄霜,凌天顿时兴奋起来,激动地跑到玄霜的榻边,喊道:“玄霜大哥,你醒了!”话还没说完,就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原来是因为太过激动,牵动了躯体的伤势。
玄霜温和的笑着,轻声说道:“伤还没好利索,说话轻点儿,别那么激动。”
凌天嘿嘿一笑,声音中充满抑制不住的激动:“玄霜大哥你知道么,眼看到狼王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你的脖子,自己却不能做什么的时侯,我的心中是那样的不甘和悲愤,我甚至很恨我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弱到连和玄霜大哥并肩作战的资格都没有?!”说着,凌天的声音再也抑制不住的提高了,“可是,当我看到你手中的长刀寒光一闪,那头狼王就像豆腐一样被你切为两段,我心中的那个震惊啊,无以复加!更为你的死里逃生感到激动和兴奋。”
玄霜看着一脸激动的凌天,呵呵一笑,“是啊,我本来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呢。”
“对了,”说到这里,凌天像是想起什么,眼神中充满了好奇,“玄霜大哥,你到底是怎样把那头狼王杀死的啊?”
玄霜无奈的眨了眨眼睛,眯着眼睛道:“我自己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却也没什么头绪。我记得,当时心中很不想死,眼看着自己就要死了,心中很是不甘,因为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干。于是,就撑起全身的力量,劈出了那一刀,然后就看到狼王变成了尸体掉在地上。”
“就这样?”凌天听着玄霜的答案,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人的潜力真的这么大,竟然能够生生跨越两个等阶?
事情当然不像大家想的那样,只是,众人都没有谁见到那颗诡异的头骨,包括玄霜自己,所以,感到疑惑是很正常的。
看着凌天仍然疑惑不解的眼神,玄霜苦笑道:“我自己知道的,也就这些,你还想要什么答案?”
“嗯,这个问题不讨论,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事情吧。”凌天冲玄霜眨眨眼睛,很是期待的样子。
“什么事情?”玄霜显然被凌天的样子搞糊涂了。
“忘了?想想我们在和狼王决战之前说过的话。”凌天提醒道。
“哦,想起来了。”玄霜恍然大悟,原来是结为兄弟这件事,笑着说道:“嗯,等哥哥躯体好了,就择个黄道吉日,咱们诏告天地。”
听到这句话,凌天更加兴奋了,对着凌老爹子和肖鼎元喊道:“我有哥哥了,哈哈,我有哥哥了!”毕竟,从小没有父母,和爹爹相依为命,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哥哥,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
凌老爹子和肖鼎元也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自然是乐见其成。经过了前整夜的死里逃生,两人的心情也都很放松,乐呵呵的侍弄着火堆和冒着热气的铁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