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阴沉沉的笼罩着这一方天地。北风也更紧了,刮过村头,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老槐树的树叶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在寒风里瑟瑟抖栗。小山村里,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没有一丝声响。只有那些因为年代久远,破败了的门板和窗户,不时在寒风中,发出嘶哑沉重的嘎吱声,很快就淹没在呼啸而过的风声里。整个小山村,失去了往日的热闹与活力,安静却沉闷着。
玄霜无力的依靠在奄奄一息的老槐树上,头发乱糟糟,散落着几片被寒风裹挟而来的枯叶,脸色苍白,嘴唇也被寒风吹得干白崩裂,渗出丝丝血丝。茫然的眼神淡漠的盯着身前冻得僵硬的地面,玄霜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臂,使劲的将自己的脖子往单薄的衣服中缩去。他无助地蜷曲着自己的躯壳,像是要将自己生生的挤进枯老的槐树中去,寻一个可以依靠的东西。
北风越发的凛冽了,在玄霜的耳边不断的呼啸着,扯扯着,侵蚀着。天空越发的阴沉了,黑压压的,让人感到窒息。看样子,要下大雪了。
果然,没过多久,纷纷扬扬的大雪飘落而下,铺天盖地。放眼望去,天地之间弥漫着片片晶莹剔透得雪花,洋洋洒洒,如朵朵微小却不失精致的玉莲在空中绽放。只是,西风渐紧,冰冷刺骨的雪花打在身上,阵阵生疼。
玄霜像是没有感到下雪了一般,依然形容枯槁的瘫坐在老槐树下,对冰冷透骨的雪花毫不在意,任由纷纷扬扬的雪花打落在自己干裂的脸上、身上,渐渐的将自己淹没。
“嘎吱,嘎吱。”
一阵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传来,风雪中,一老一少两个身影从远处向小山村赶来。老者和少年都身着厚厚的兽皮大衣,带着毛茸茸的兽皮帽,脚踏毡毛靴,各自手里都提着几只野兔。野鸡什么的。一看就知道是进山打猎的祖孙俩。
“爹爹,你看,那儿有个小山村,这下好了,终于有地方可以挡挡风了。”那少年眯着眼,看到远处风雪中的小山村,忍不住一阵欢喜。
“嗯,终于找到个可以歇脚的地方了。天儿,我们赶快走,看看可不可以向村民借宿一晚。这么大的雪,已经是好多年都没有见过了。”老者抬头看了看漫天的大雪,拉着少年,加快了脚步。
当两人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看到已经冻僵了的玄霜,都是明显一愣。老者放下手中的猎物,如虬枝般苍老的双手弄掉玄霜身上的积雪,凑到玄霜的鼻子前,细细地感受着。
“怎么样,爹爹,他还活着吗?”少年看着玄霜惨白的脸色,轻声问道。
老者眉头渐渐皱起来,已经几个呼吸的时间了,他还是没有感受到玄霜的呼吸。正当他摇摇头要放弃的时候,一丝若有若无的热气从玄霜的鼻孔中,喷在他如老树根般苍老的手上。老者心头一喜,继续查看着。果然,在几个呼吸之后,玄霜的鼻孔里又传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热气。
老者大喜,对着身边的少年说道:“天儿,快,他还活着,赶紧把他背到村子里去。”
少年连忙将自己手中的猎物扔到地上,背起玄霜就往村子里去。
一间木屋里,老者正和少年围坐在火堆旁。这种天气,木柴不好找,少年在老者的指挥下,把屋子里的一张桌子劈开,燃起了火堆。呼啸的寒风从门缝里、破旧的窗户纸里吹进来,引得火焰一阵摇曳。
火堆燃得很旺,通红的火焰将老者和少年的连映照的红彤彤的一片。炽红的柴火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爆响,溅起点点火星,随着窜进屋内的寒风在空中飞舞,逐渐熄灭。
火堆上架着一直铁锅,正不断的蒸腾着白白的雾气,鲜美的香味随着雾气不断在空气弥漫。
少年收回放在火堆前烘烤着的双手,拉紧衣领,看了看正躺在榻上的玄霜,转过头,轻声向老者问道:“爹爹,他什么时候能醒啊?”
老者拿起铁锅中的勺子,边轻轻地搅拌着肉汤,边说:“他没事,估计很快就醒了。我看了看,他只不过是受了寒,躯体被冻僵了。好在他底子好,年纪轻轻的,就已经达到了二阶武者,距离二阶武者的巅峰虽然还有一段路,但是也不远了。不然,换成谁不死都要半条命的。”
老者的话刚说完,躺在榻上的玄霜就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少年连忙站起,面露喜色,一下子就跑到玄霜榻前。
玄霜的脸色比早先还要惨白,干裂的嘴唇上起了好几个大泡。他艰难的睁开双眼,看着窗前的少年,有气无力的问道:“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少年连忙止住他,说道:“我叫凌天,是到山里打猎的。因为下大雪,被雪封了路,一时半会儿走不出去,就找到这里来了。碰巧遇到你昏倒在村口。”
“哦,多谢你们的搭救之恩。”玄霜的声音,嘶哑中透着无力。
这时,老者端了一碗烫的肉汤,来到榻前,对玄霜说道:“年轻人,你刚醒,躯壳还是有些弱,就不要说话了。先喝碗肉汤暖暖躯壳。”说着,将碗递给一边的凌天,吩咐道:“天儿,你喂他把汤喝完。”
凌天接过碗,笑着对玄霜说:“这可是今天我和爹爹打的唯一一只山凤鸡,特意熬了给你喝的。味道肯定很鲜美,来,尝尝。”
玄霜喝完一碗暖暖的肉汤,顿觉一股寒意从躯体直往上而去,透过天灵盖,走到体外去了,躯壳也变得暖乎乎的。对一旁的凌天艰难的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玄霜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糟老头子教给他的玄功--破阳诀。
玄霜现在刚刚开始修炼破阳诀,连第一层--暗影无边的上半层巅峰都还没有达到,躯体的真元力也是很微弱。缓缓地将真元力按照功法心诀在躯体运行一周,玄霜顿觉身躯体的寒意清除了不少,更令他高兴的是,那丝丝寒意竟然缓缓地汇入真元力中,使得玄霜躯体的真元力又壮大了一些。
玄霜不再犹豫,有开始运行躯体的玄功。
此时,凌老爹子和凌天正喝着热汤,烤着火,轻声的说着话。
“爹爹,他醒了,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吧?”凌天回头望了望闭目运功的玄霜,搓着手,喷吐出一阵热气。
“嗯,”凌老爹子喝了一大口热汤,舒服的呼了口气,点头道:“他底子打得结实,年纪轻轻就能达到二阶武者的修为,想来是有什么高深的功法可以修行。既然醒了,就没什么事了。想来,在他的功法下,他应该很快就能恢复的。你暂且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凌天笑着站起身,看到火堆里的柴火已经不多了,对老爹子说道:“爹爹,时间也不早了,您就先睡吧。孙儿再去找些可以烧的柴火来。”
凌老爹子看了看霹雳作响的火堆,又看了看躺在榻上的玄霜,点头道:“也好,看看能不能多找些,给他榻前也点一堆火,这样暖和些。”
凌天点了点头,推开门,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