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府院落雅致,并没有多恢弘的气势,地点也不在京城繁华的地段,倒是更像一般文人墨客的居所。慕容子离刚一进府,便觉得清幽雅致,心情舒畅。扶桑几人的脸色也轻松起来,刚才金銮殿凶险一幕,幸而郑王爷及时赶到,否则不知会如何收场。想到这里,慕容子离越发觉得,今后行事不仅要万分小心,还要迅速摸清这各宫各府的情况,以防万一。
“王爷,王妃在正厅等候多时了。”一名王府侍女在门内等候道。
“知道了,”李恪点点头,转身对红焰说,“郡主请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多谢皇姨父!”红焰福身送李恪离去。
“郡主请随我来。”那名侍女为红焰几人引路。
这位郑王爷真是体贴,慕容子离心想,他知道亲人相见难免失态,为了不让皇姨和郡主难堪,特意回避。想到这里,她更觉得皇姨幸运。
到了前厅,慕容子离见一位夫人背对着厅门,身着霜色对襟深衣、腰间系着绾色束带,广袖垂如落云,很是风姿不俗,她心里激动,想必这就是皇姨。
“红焰拜见皇姨!”红焰领着侍女跪拜道。
郑王妃转身,看见跪着的几人,连忙几步上前扶起,待看清了红焰的面容,却又滞了一下。
红焰忙在王妃的手心里轻轻划下几个字。
“一路辛苦了,皇姨已经为你备好了房间,我先带你去看看吧。”郑王妃扭头对下人吩咐到,“把我做好的饭菜送到郡主房中,都去准备吧,不用在这里陪着了。”
“是!”除了贴身侍女,其他众婢女纷纷退去。
“走吧,你的房间在月溶院,很是安静,你定会喜欢的。”
红焰一行跟着郑王妃来到了月溶院,四周果然是清静雅致,所种草木不是兰花香草,而是青松绿竹,少了几分婉约,多了几度气节。
慕容子离心里很喜欢这处住所,禁不住四下张望,郑王妃看在眼里,没有言语,待众人皆进了房间,王妃身边的贤竹关好了门,几位侍女才褪下了面纱。
欧媞虽然离家数十年,但是公主自小的长相她还是有印象的,刚才见到红焰,欧媞就觉得不对,红焰与亡姐容貌并无半点相似,心下疑虑,红焰便在手心划字,她心里明了,退去众人,只留心腹,到了这月溶院,方才开问。
“你是何人?”
“列侯府红焰参见王妃!”红焰下跪,几位侍女也跟着跪下,唯独慕容子离站着。
郑王妃自然注意到,她看着慕容子离,神色渐渐激动起来。
“你?你才是?”
“皇姨!”慕容子离几欲哭喊出来,亡国之痛、进京为质,这一路的担惊惧怕、悲痛嗔恨,都在见到亲姨母的这一刻爆发出来。
“子离?离儿,我的孩子!”欧媞把慕容子离揽入怀里,心疼不止,“好孩子,好孩子,皇姨总算见到你了!”
俩人相偎着哭了片刻,欧媞拉着慕容子离坐下:“孩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让列侯府的女儿扮作郡主?”
慕容子离将此事前后细细说给欧媞听。
“唉,原来如此。”欧媞起身拉过红焰,“我刚才见你,就知你不是子离,只是你原是列侯的长孙女,也是至亲至信之人,如今更是端人眼中的‘郡主’,日后行事更需小心。”
“谢王妃!”红焰行礼。
“也是个聪慧的孩子,”欧媞叹气道,“让你进京和离儿一起受苦,真是难为你了。”
“王妃此言折煞我了,红焰能为大王分忧、能为郡主分忧,乃是分内之事,先祖父在天之灵也会应允欣慰的。”
欧媞久未见亲人,心里也是激动难平,她拉着两个女孩的手,一直絮叨着冒勖旧事。只是每每想起国已亡、家已败,三人心里就涌起无限惆怅,言语之间也几度啜泣。
“你们此番进京,凶险异常,这几日先在这里好生修养,我每日会来与你们详述朝中诸事,日后免不了要时时被召,见那些个皇宫里的娘娘们,提早做些准备,也是好的。”
“多谢皇姨费心,子离见了皇姨,也就不觉得孤独了。”
“离儿,你如今被人看到了容貌,难免会有人心中生疑,若是有人暗中回冒勖调查,你父亲那里可有应对?”
“皇姨放心,父亲与列将军早已安排周全。况且我国臣民一心向主,不会任端朝的人使唤。我的面容,冒勖也没几个见过,名字更是只有父亲几人知晓,就连红焰,一开始也是不知道的。”
“如此,我方能安心不少。”欧媞点头,“你叔公月前曾来信提及质子入京之事,但并未提到你和红焰互换身份,想来此事他也是不知情的。你父亲也并没有加信说明,怕是半途被截走,会坏了大事。”
慕容子离点头:“父亲本想修书一封,可是担心端朝截信,所以最后只让子离见到皇姨后,再做解释。”
几人正说话间,门外有人敲门,贤竹探查了一番,方才开门。
是郑王爷。
“夫人,皇宫里刚送来话,太后娘娘和众妃嫔明日要在长庚殿召见郡主。”
“是,王爷。我正在给红焰讲这宫里的规矩。”
“如此甚好,郡主路途辛苦,稍顷好好休息,明日入宫,你皇姨会陪着你的。”
“多谢王爷,您唤我红焰便可。”
“既如此,那你也不必总‘王爷’、‘王爷’的叫我,喊我姨父吧。”
“这……”红焰看向欧媞。
欧媞点点头。
“是,多谢姨父!”
郑王爷与王妃安顿好红焰等人,便一同离开了月溶院。
“夫人,你可还好?”李恪关切道。
“见到红焰,我心里是有几分伤感,毕竟物是人非。”欧媞叹气。
“夫人,过几日天气转暖,你带着红焰去郊外转转吧,普陀寺的梅花正好,可前去观赏。”
“多谢王爷!您不一同前去?”
“我那天约了柳大人煮酒赏画,就不去了,免得我在,你和红焰说话拘谨。”李恪笑道。
欧媞心下感动,脸上也浮出笑意来:“夫君何必拿自己当外人,来日方长,一家人总要熟悉起来。你既然去不了,那我便折几枝雪梅回来予你。”
“那我就谢过夫人了,数九寒冬,雪梅最宜佐酒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