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纸糊的窗纸破开一个小洞,伸进一个小管,轻轻一吹,一股无色无味的烟雾飘进房里四散开去。片刻后,黑影悄悄进入房内,看到床榻上沉沉睡去的两人,麻布衣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一个有些破旧的麻线腰饰告诉他,这就是他们要杀的夫妇无疑!
手中的刀奇快无比地朝两人的咽喉抹去,谁知床上的人突然反弹起来,徒手就夹住了他的刀,一个用力,将他甩了出去。他知道上当了,反身就要破窗逃离,有人更快地腾跃飞起,挡在了窗格前,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开来,精致的小脸看着很无害,手中的短剑却利落无比地插在了他的咽喉。黑影惊惧地倒地,他认出了眼前的两人,随着瞳孔的扩大,身体一点一点灰败下去。
“你说我们洛灵是不是该解散算了?这种程度还是天下第二?我们估计等不到实力相当的对手了。”
女子拢了拢身后的长发,可爱的小脸满是高手的世界太寂寞的表情。男子笑嘻嘻地靠近她,一手扶了窗台,一手就要抚上那张精致的脸蛋
“解不解散庄主说了算,不过这花前月下,良辰美景,实在不好辜负,夫人还是随为夫上床安寝,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女子一脸娇嗔地握了他的手,一点点靠近男子的唇,轻轻吐出一句
“确实不好辜负。”
突然眼神一凛,手中多出几根冒着蓝光的短针,男子嘴角的笑意不减,单手绕上女子的臂膀,一掌劈在她的麻经上,女子手中的短针悉数掉落。女子也不肯示弱,膝盖快准狠地朝上顶去,男子果决地退开丈于,摇摇头笑道
“这可关系到夫人的下半生幸福,得护好了!”
女子巧然一笑
“不怕,夫人我貌美如花,你不愁没绿帽子戴!”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声,外面的侍卫听到动静,以为遇到麻烦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帮忙,一个黑衣人的尸首被丢了出来,看来任务成功了,他们只要将黑衣人聚拢处理掉,三爷交代过,洛灵的人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不许插手管。
“东城那里进了四拨人,西城也是,看来是真被逼急了,有人潜入了韩庆的府邸,企图将他毒杀,被北城挡下了。”
寒凌向慕泽汇报着一应情况,慕泽脸色沉静,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来,今日的早朝有戏看了。
“嘱咐北城切莫大意,再过一个时辰,该上朝了。”
“是!”
寒凌领命,又消失在黎明前的暗夜之中。
早朝的钟声响起,文武百官陆续进入太和殿,明黄的身影随后出来,一步步踏上平台,双手扶上龙头把手,安然坐在龙椅上。百官齐齐匍匐跪地,高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皇上抬手示意,百官叩谢后又井然有序地站在自己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以多年的官场经验来看,今日某些牢固的位置要开始动了。
“呵,难得,今日是朕当政以来最安静的一天,怎么,都不想说点什么?”
皇上饶有兴致地扫视着他的大臣们,看到平时趾高气扬的人此刻都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这些人本是干干净净地跟着他打拼进这个朝堂,如今一个个混染上各种颜色,脱离了他的掌控,也怪他无心打理江山,宁儿走后,连带他的雄心壮志一并带走了。长叹一口气,朝福安挥挥手,福安立刻从龙案上拿起一小叠折子奉到皇上面前,皇上随手拿起一本,也不打开,往朝堂上一扔
“既然你们不肯说,那朕就先说了,之前大家都同意了开谏言台,结果精彩,真精彩,朕竟不知朕的爱卿们在百姓心中是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大臣一听,不对呀,谏言台不是为吏部尚书韩庆开的吗?难道还能参别人?这一思索不打紧,很多人背脊都凉了一截,谏言台面向的就是形形色色的百姓,人们都能畅所欲言,自然谁都可能被提到。真是失策,当时想着皇上开了口,顺着他的意思不会错,就算韩庆下来了,也表示多了个位置给他们争取,没想到把自己也绕进去了,此刻人人自危,更加兢兢战战。
“李芳,你把折子捡起来看看。”
被点名的人只觉双腿突然一软,几乎就要跪倒下去。颤颤巍巍地上前拾起折子,略略看去,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微臣冤枉,请皇上明察!”
折子中有人检举他克扣赈灾银两,中饱私囊,还有联名信,检举的事有几分真实他自己一清二楚,此刻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喊冤了。皇上冷冷一笑,指了指案子上堆起来的折子
“先别急着喊冤,所有谏言台呈上来的折子都是经过梳理的,所有人证物证皆齐全,你那只是其中一本。不过,今日主要是讨论韩爱卿的事,你们的都先搁着!”
这句话一出,下面大部分人腿都抖了起来,皇上是认真的,今日韩庆凶多吉少了。
“韩爱卿,是否还是觉得有人冤枉了你?”
皇上的视线放到韩庆身上,韩庆稳稳地从队伍中走出来跪下,心中还存在侥幸,他的靠山是丞相大人,丞相大人背后可是馨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就算有罪,也能开脱了去。
“老臣冤枉!”
皇上双眼微眯,冤枉?好!随手捡了本册子丢下去
“谏言使,念!”
一个身着青色官吏服饰的年轻从队伍最末走上前来,恭敬地拾起地上的册子,字正腔圆地朗声念道
“丙申年,辛丑月,丁末日,北疆郦国上贡的贡品中有一颗稀罕珊瑚红参,三尊金雕三世佛佛像,六颗夜明珠不知去向,那年的礼单是由时任主事的韩大人您接管呈报的。这件事的人证是您当年的同僚万贺明以及库房管事刘芳,物证已经收集齐全,韩大人可有异议?”
韩庆脸刷地白了,跪地的姿势也直接成了瘫坐的模样,谏言使继续道
“庚辰年,乙酉月,戊戌日,当时的文状元......”
一条一条,时间,地点,起因等都详述得一清二楚,这下不光韩庆放弃了喊冤,不少人脑门都流了汗,没想到谏言台一开,牵扯出这么多事来,左丞相的目光完全放在了眼前一尺的地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