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愁待会儿果真挖出蛇,怎么弄回家的陆小桃赶忙拿了镰刀,自告奋勇地去割荆条。这时节树木返青,荆条柔软有韧性,拿来编小筐小篓子最合适不过了。
陆小桃生在农家,和这副身子的待遇完全不同。从四五岁时就开始下地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到了十岁左右,凡是地里的活,大部分都会做。
镰刀使得也算熟练,不一会儿就割了一大抱荆条。李青山约摸着这洞挖得差不多了,便停铁锹先编篓子,省得待会挖出了蛇,没东西装它。
看着他粗大的手指灵巧地翻飞着,不一会一个西瓜大小的圆型小篓子就成了型。
陆小桃不免想到,原主刚和李家说亲时,邻家妇人和柳氏在她面前说到过的话,“虽然他娘厉害些,可这个李老四却是个厚道的。模样不错就不说了,咱庄户人家过日子,单有好模样,那可不成!这个老四呢,不但模样好,田里的话儿也是一把好手,打猎什么的,也算是精通的。”
“关键是他不脱懒!咱们乡庄里头,要想过好日子,那家里的男人得能立起来!只要这男人下力肯干不脱懒,这日子就差不到哪儿去!再有这个李老四,于那些家常物件儿的修补上,也肯用心。但凡农家里的使用物件儿,他没有不用修不会补不会编的。”
那会儿原主在一旁沉默的听着,因此那邻家妇人就转向她,语重心长地说,“小桃啊,你别小看这修修补补的。若是家里没个会的人,那女人家且得上愁呢。咱们庄户人家,哪样东西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做活多,东西就不经用。家里没人会,事事就得就求旁人,要不就得再去现买。”
“买,哪家又哪有那么多闲钱去买?求旁人,求一次两次还成,次数多了,别人不说,你自己个都不好意思了。”
总之,因柳氏满意李青山,却又担心李陈氏的性子。那会子常和邻家妇人在一块说道结这门亲的好处和不好处。
纠结了许久,到底还是应下这门亲事了。
陆小桃没当过农家妇人,当时并没有体会到那妇人说的那些。眼下,到了用得着的时候,也真有那么点子感觉了。
李青山动作很快,飞快编好两个篓子,一抬头却见小媳妇怔怔地瞧着他和他手中的篓子入了神,有些莫名地看着陆小桃。
陆小桃轻咳了一声回神,指着那篓子没话找话地问,“这样成吗,不怕它跑掉吗?”
李青山不疑有它,晃了晃小篓子说,“没事。结实着呢。”
接着仍去挖蛇洞。
陆小桃望着不停挖土扔土,如山一般宽厚的脊背不停的起伏着,神情专注又认真的李青山。再想那妇人的话,突然有那么一点点安心和踏实。
有这个如山一般勤快又肯干的男人撑起自已头顶的那片天,她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熬吧?
正想着,李青山回过头,扬声招呼她,“快来看,有蛇,还不止一条呢!”
声音爽朗愉快,带着丝丝收获的喜悦。
陆小桃瞬间回神,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半个身子躲在李青山身后,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往里面瞅。
只见湿润的泥土下面隐隐露出青黄色的蛇皮,因为突然受惊,缠缠绕绕的在泥土下蠕动着。看样子着实不止一条,蛇身起来有鸡蛋粗细,想来应该不小。
陆小桃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不迭揉搓着,一边又兴奋地催李青山,“快抓它们。”
李青山看她这副害怕又兴奋的模样,微微失笑了下,叫陆小桃往旁边去一些,一铁锹下去,把那缠绕翻涌的一团给铲了出来。
竟然是两条大蛇。
陆小桃惊讶地“啊”了一声,李青山已眼疾手快,出手如电,钳住一条受惊要溜的大蛇的七寸,大力在空中一甩,那蛇跟得了软骨病一软,软成一条,被李青山飞快投到一只篓子里,顺手取一团早备好的草团把口子紧紧塞住,又将另一条蛇捉住扔了进去。
忙完这些,才又扯了几根荆条将原来预留的口子飞快给封死了,两手略微估算了重量,“这一条得有四五斤。”
蛇肉虽然乡村人家没人敢吃,可镇上的饭馆,倒也收。只是这东西,莫说陆小桃看着觉得隔应,便是李青山也不太想碰它。
今儿要不是陆小桃突然找起了蛇洞,他也想不到这茬儿。
“那一条能卖多少钱?”虽然陆小桃还是不敢正眼看,但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
李青山想了想说,“一条一百文总能卖到吧。”
两条就是两百文。
陆小桃瞬间干劲儿满满,一把抄起的背篓,豪气地看着前方说,“走,咱们再去找别的蛇洞。”
“还找啊。”有了这两条蛇入手,明儿的回门礼就能办得像模像样了,李青山原打算这就立时下山去镇上卖了呢。
陆小桃抬头看了看天色,才刚过午的样子,再度豪气的一挥手说,“找。反正咱们不是带着干粮呢吗?”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千年颠不破的的真理。自己要想在李家过得自在,手中必须得有钱。
有了钱,李陈氏拿捏她不让她吃饭也好,不给她钱买东西也好,她才不会在乎!
再有,陆家村和李家村相距不过五六里,两个村子互结亲事的人家也不在少数。柳氏在媒婆子头一回上门提亲的时候,就暗中找了人打听了李陈氏的为人。
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钱是她的命根子,时时挂在嘴上的脸面还要屈居第二。
即便没有陆小桃上吊这件事,她也知道要从李陈氏手里抠出几个钱,那是多么艰难的事儿。
而且前世她父母去的早,从十七八岁时就做主管钱,已经成了习惯。可不习惯做什么事儿都要找人要钱,看人的眼色。手头的钱自然越多越好了。
李青山见小媳妇似乎发了狠要挣钱,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把两个圆形笼子扔到背篓里,和陆小桃又往更深的林子里去了。
这一回陆小桃倒没那么幸运,直到转太阳明显往西边斜,还是没找着蛇洞。
失望又气馁的陆小桃,只得接受李青山的提议,准备在空地上升了堆火,把带着的窝窝头就着火热一下,吃了好赶紧回家。
就在她去拢树叶准备点火的时候,突地眼角斜到一片反着光亮的白色东西,她定眼一瞧,忙叫李青山,“哎,你来看,这里有条蛇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