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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森林之辩

不知何时,太阳已爬得老高了,妩媚的阳光从树木枝叶的密缝中射进来,在地上点缀着星星光斑。溪水仍潺潺地流着,里面的小动物们早已起床了,泥土清新的味道沁人心脾,鸟儿们清脆的叫声谱写成森林里清晨特有的乐曲。

暗能量斥力场穹顶球之下,张三和李春花相拥在软软的被褥之上,睡得还正酣,或许是昨天白日太累,或许是昨晚的意犹未尽,又或许是两者皆有之。

又是这样过了两三个钟头,突然,林中的飞鸟都飞了开去,只觉空地顶头上密密麻麻的树木梢头簌簌作响,噪声大起,茂密的枝叶在闪闪而动,射进来的阳光斑点也在地面上移来移去,且似高空中有物发出低鸣之声,不禁吵着了正睡得甜的两人。

先是张三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揉了一揉,隔着泛着一丝红光的斥力场穹顶球,看到头顶的一番异象,又向四周观望而去,见四周的丛林里亦似有物在动,且有拨打灌木、荆棘的声音作响。

张三赶紧把还在睡的李春花叫醒起来,李春花也睡得差不多了,眨了眨两下眼,也清醒过来。

张三用眼环顾四周和高空,警觉地对李春花说道:“春花,你看,你听。”

李春花也是惊了一下,两人瞬间站了起来,个挨个,两人头部几乎要碰到斥力场穹顶球顶端,二人背包也在穹顶球之内,只是张三的飞摩却在穹顶球之外。

这时,只见北边的灌木丛林已被“人”挑开来,几个手持武器的机器人——原来是警方的“抓捕机器人”迅速朝张三他们这边过来,气势汹汹,张三和李春花皆是一惊,过不多时,其他三个方向的路也被打通,还是抓捕机器人,瞬间,十几个抓捕机器人已进入空地,把张三和李春花团团围住。

这时,只见高空中从较宽的树枝缝隙间,也有几个警察模样的人乘着警用飞摩向张三他们这地方挺近而来。最在前的是个军官,看上去英勇威武,绿色的军服上有三颗金星,军衔甚高,其后还是一个绿色军装的人,原来是他的一个卫士,前胸跨着武器。再后面跟着的是几个警察,背上背着枪支,着蓝色警服,领头的那个警官似在昨天抓捕张三他们的现场中看到过。

转眼间,几个人已着陆,下得飞摩来,几个战斗机器人让开一条路,那军官带着其卫士,以及一干警察走进包围圈来。

张三和李春花见这阵势,惊恐的同时心中已有九分明白,想来还是来抓捕他们归案的,只是今天连军方也来了,二人虽受暗能量斥力场穹顶球的保护,但却也大骇,况且张三的飞摩还在外面,现在欲图驾驶飞摩逃脱,也得先出去再说,可那样就必然有一个关闭保护球的过程,失去保护,就无法排斥来攻之人和武器了,难以再逃脱。是以二人只得先呆在保护球里,肩并肩,面向走来的那队人,看他们要做什么。

那帮人走离保护球约四五米的位置,上半身已能明显地感觉到一点保护球的排斥力,便不再向前,站定,那警官模样的人抢步到人前来,手指向张三和李春花大叫到:“张三、李春花,你二人私自逃脱,还打伤警员,快快关闭你们这保护球,跟我们回去归案。”转而头转回来,微微鞠躬,恭敬地对那军官模样的人说道:“武将军,这就是那张三与李春花,你看那泛红的球,就是他们那会排斥明物质的保护球,只是昨天是一整个球体,今天却变成个锅盖样的,想来这小子的这保护球还有多种模式呢……”说着嘿嘿诡笑了两声,向后退去。

武将军一直望着张三他们那保护球,这时威严地望向张三道以严厉的说辞,“张三,刚才罗警官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我不仅要你们关闭保护球,自首归案,我还要你交出你这暗能量斥力场保护球。”话语间铿锵有力,甚为严厉。

张三和李春花听了,原来昨天领队抓捕他们的是个姓罗的警官,气愤得很,此时听这将军威逼,比那些人更胜一筹,张三不禁凛然答到:“将军,我虽不才,但必不会照着你们所说而做,我更不必向将军您交出什么保护球,我与春花二人是真心互相爱戴,今日便是一死,也绝不愿回去原来那个地方,过原来那种生活了的。”

李春花也跟着讲出了句,“是的,将军,我和三哥死也要在一块!”

————————

武将军暂时不再说什么,罗警官又走向前来,大叫道:“张三、李春花,你二人麻烦不麻烦啊?!我们这社会,这生活,多好啊!你们看,我那老罗、我那罗儿,男的俊俏非凡,女的美貌非凡,我与他们在一起过日子,是多么的和谐,多么的温馨啊!这每个公民的伴侣为人形机器人,它就是现代过日子的最佳模式嘛!!”原来这罗警官是个双性恋人,他的“男性伴侣”他取名为老罗,“女性伴侣”则取名为罗儿。

接着又以一种劝告的口吻说道:“我看你二人就别逃啦,跟我们回去,你们也就是两个小青年,我看也是一时糊涂而已……”原来这是罗警官的攻心之语。

张三和李春花听了却激起心中抵触之心,张三大声说道:“不,我们不要这所谓人形机器人伴侣,是多么的虚假,我与春花二人,皆是真人,来在一起,才是天作之合呢!”

罗警官听了却感觉费解了,怎么这样呢?接着大叫道;“什么?真人来与真人恋爱、通婚??真的是个荒唐不已!我再问你们,这真人与真人来谈恋爱,来生娃娃,那又有什么意思啊?你二人、你二人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是个令人绞尽脑汁,也茫然费解啊……”说到后面时竟是仰天而语,似无奈的叹息。

李春花强烈反驳道:“那却是有意思的!我与三哥来在一起,有时竟仿佛能体验到几世纪前先人们的感觉,那种莫名的亲切,流过心坎,滋润了心灵……”

却听罗警官辩解道:“社会在发展,社会模式自然要转变嘛。先人们的东西,未必就适合我们!”现在似是以一种长者的身份在劝解。

张三却接着说道:“你们那体外授精、胚胎体外培养、工厂化生产新生命,才真是令人难以接受、匪夷所思;夫妻不必相见,子女不必知晓父母,生下来,每个婴儿分配一个‘奶妈’与其单独生活,抚养、教导,等到了二十岁呢,又换‘人’;终其一个人的一生,也就一直是有‘两个人’在一起,可其中一个却是假的,一起生活在社会分配固定的房屋,老来体衰身病了,便也是他那机器人伴侣医疗照料,直服务其至亡……”说道此处,竟如鲠在喉,不能再说下去,一者是提及死亡感觉悲壮,二者是因为心中想到自己和春花早年日子也是如此过来的,难受之极。

罗警官此时已情绪大激,大声辩论道:“那才棒呢!才省事呢!你们看,我不是已经有我的孩子了吗!我与不知是哪个女性得到了我那小罗,政府机构精细调控,自然不会发生血缘近亲等的情况。我那小罗白白胖胖的,我也令他们进行了基因编辑,将来定然俊俏,也聪明得很。”说着满足地笑了一笑,周围的其他警察也会心地望着罗警官笑了一笑。

又接着高兴地说道:“你们看,这样的好日子,这二十四世纪的百把亿人们,还不以此为常吗!这是科技、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百把亿人都这样过了,这是我们的荣光!”周围的警察、武将军也点点头,表达对罗警官所说话的赞同,以及生活在这样一种社会模式下的自豪。

张三和李春花听得罗警官这样讲,以及其他人的附和,均觉厚颜无耻,只听张三厉声反问道:“难道这人与人之间就不需要交流交往吗?现实生活中的,面对面的!”

罗警官却答道:“社会生产所不必须的,那见什么啊?你一天吃饱了找不到事做?!我们拥有虚拟网络,多么完美的交互方式啊!‘身临其境’、‘见即所得’,发达科技多么好啊!”

张三忍无可忍,大叫道:“你们就使人类沉迷于这当中,沉浸于与人形机器人的‘幸福’与‘性福’之中,沉浸于虚拟的极致之中……”

罗警官一听,勃然大怒,认为张三和李春花真是冥顽不化,不觉向前抡起一个拳头,作攻击状,大口骂道:“你们两个崽子,我真想打爆你们的头,看看里面都在想什么……”可却又苦于张三和李春花正受暗能量斥力场穹顶球保护着……

双方各持己见,辩论到最后,更觉分歧巨大,矛盾尖锐,毫无结果,争执不休,张三和李春花均感心情如天崩地裂,毛骨悚然,罗警官也向天大“啊”了几声,似是绝望一般,作出神色恐怖地向后退去,张三和李春花见了,也悲绝地苦笑几下,心中黯然不已。

————————

武将军见此情景,知道攻心之策是别想了,又向前走来,鄙夷地言道:“张三,你以为我真的没法破解你的这黑科技吗?”说着食指大大地指向张三他们这保护球。

张三听了这话,又好恨又好笑,好笑的是这人把自己发明的这称为“黑科技”,也算是有一丝褒扬之意,算是对自己工程技术水平的一种肯定,恨的是竟然欲图破解自己的保护球,心想那一定要技术水平很高才行,然而心中马上就生起了一丝担心,心想若这人说的是真的呢……

只听武将军忽高声大叫起来,在下最后的通缉令:“张三,我在以和平的态度最后问你,你究竟投降不投降?说啊……”

张三心想,今天又是把他和李春**近了一条绝路了,刚才听武将军之语似对破解自己“黑科技”又是成竹在胸,保护球一旦被黑,那后果不堪想象,今日和春花怕是难逃一劫了,但又心想,怎么能够投降了?自己和春花对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的那些模式、法规无不是恨之入骨,自己与春花的关系也不被其所容,刚才与罗警官之争执更是可见一斑,因此作出了最后的回应,直直地说出一个“不”字。

武将军一听了,想也没想,停也没停顿,大令一声:“卫士!”

只见立于武将军后面的那卫士快步走向前来,手里端着的那枪朝张三他们这儿极速发出一束看不出是什么的绿色物质束来。

只见一束绿光打向张三的暗能量斥力场保护球,并没有被排斥开,而是在距离保护球很近之处,与保护球僵持起来,然而,这个过程实际上都是极其迅速的,只是皮秒级别的时间,人眼断然识别不了,几纳秒过后,“砰”地发生了爆炸,一阵烟气之后,张三的保护球消失了,二人暴露于空地之中。

张三立马蹲下试图再按暗能量斥力场发生器的开关,或是语音控制,都不再工作了,像是烧坏了。二人不禁慌张起来。

武将军得意地哈哈大笑了两声,罗警官和其它警察也不禁嘿嘿而笑,只有那卫士面无表情,还是一副严肃脸,周围的抓捕机器人也股股而动,“沉浸”在成功之中,几个磨拳搓掌,跳跳欲试。

罗警官见嫌疑人保护球已破,不禁向前一摆手,除几个留守观外围情况的机器人以外,五六个机器人向张三和李春花扑来,欲图抓捕,两个机器人则到得张三飞摩那去,欲图扣留带走,武将军则直直地盯着张三的那暗能量斥力场保护球发生器,慢慢走过去。

张三忙把已损坏的发生器揣入兜里,抓捕机器人但凡碰得张三和李春花衣襟时,二人手拉手,不断躲闪、抗争,在一棵老树边下,张三拾起地上一根粗长棍棒,不断向机器人挥舞,二人亦有拳打脚踢,然而这些终究是作困兽之斗,二人自然寡不敌众,不时便均被众机器人拿住,二人又是挣扎,竟又暂时挣开,罗警官他们见此状,其中两个警员忙上前来,加入战团。

却见这两个警员左手均戴一种似是透明的手套,趁张三和李春花不留意,分别在二人脑门上轻轻一拍,又从右手拿出一物事,像是个电子设备,在二人眼前一晃……

————————

张三和李春花二人,这时,却是感觉脑中、眼前一下子朦胧缥缈,而后又立即清晰。先说张三,却看见前方几米远处自己儿时的奶妈、保姆——玛利亚出现了,在向自己招手,呼着“小三,快过来呀……快过来呀……”原来这“小三”,是张三小时的奶名,张三离别玛利亚已四年之多,现又重得见,儿时、少时种种往事不禁历历在目,怀念之下是心喜,便依了奶妈的招手,向她走过去。

再说李春花这边,也是同样的遭遇,只是与李春花“重逢”的,是玛丽娅——也是她儿时的奶妈、保姆,李春花更是想念自己奶妈,实际上儿时少时是更快乐的,做大人之后的很多烦恼都没有,因而也快步向玛丽娅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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