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花的屋子与张三的屋子在大小、房间数方面丝毫无异,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每个公民分配到的屋子都一致,譬如都是卧室、工作室、盥洗室、活动室共四室——已然没有了所谓“会客厅”这样的房间——据说他们亦不需要了,厨房也不需要,食物由国家统一分配供给,当然据说选择面宽得很。每个私人每个房间的平方数一样,区别只在于,陈设、装饰的不同,例如不同工种的人的工作室肯定是迥异的。或许一个区别还在于,男人与女人之间屋子装饰的大不同。
张三是一个质能工程师(一种专门基于研究明物质、暗物质、暗能量的质量和能量属性从而利用它们不断开发出新能源产品的工程师),他也是个有男人气概的人,故而他的屋子暗淡、深沉、高端、科技感的布置风格融合于其中。而李春花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女性,虽不及安妍言听计从下有一丝愚忠腐朽,但也是温文尔雅,气质温纯的。
故而,李春花的屋子里布置得较为温馨,房间里盛开了花朵,墙面以暖色调为主,灯光柔和温馨。卧室的一台茶几上,散落着几粒粉红色小药丸。此时,李春花正坐在活动室的健身器材旁沐浴着从玻璃墙外面照进来的晨光,暖暖的,然而,适才的健身却是懒懒的,她感觉浑身并不那么有劲。她望着窗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脑海中却不断地想起张三——女性终究是要天真、乐观得多——他们在全系网上相识三四个月了,却不能来相见,张三会发怒发狂,李春花却努力使自己保持有积极的心态,想象终有一天夙愿能实现吧。他们知道他们不位于同一个城市,不处于同一个小区,但却是处于同一个大区——中南大区的,相距约三四百公里而已。每当与张三通讯时,李春花还总试图以积极乐观的情绪来感染张三,她偶尔还爱笑笑——即便这一份笑肯定夹杂有心中的苦笑。
突然,李春花的大脑感应到来自布置于其卧室中的个人量子计算机的信号——张三来讯的信号,李春花起身。此时,从卧室那边也小跑来一个男人——罗特,罗特走近李春花,貌似有丝毫急忙的说道:“李姐,那张三呼叫你。”
“李姐”这一称呼,是李春花要求罗特的,罗特自然遵命。而记得自己儿时——实际上是从出生到20岁,她的“奶妈”、保姆——玛丽娅便是爱叫她“小花”的,长到十五六岁,叛逆了,玛丽娅有时也拿她难以对待,那时,有可爱轻快之意的“小花”之名便不再叫了,改直呼名。
李春花本也不感觉奇怪,张三算是自己的“特殊联系人”嘛,以前罗特也是知晓了的,只是这有人来讯的信号自己早感应到,自然不必罗特特来告知,以前他们也有这样的默契,除非是李春花处于睡眠中关闭了大脑神经信号与计算机信号的无线连接,且是被设定为重要联系人、重要通讯来电时,罗特才有必要来叫醒并告知自己。
李春花管不了那么多,不及细思,回了罗特一声“嗯嗯”,便快速移步卧室,来到计算机大荧幕前站定,罗特亦紧跟其后进来。见计算机大荧幕上显示着张三请求通讯的请求和他那帅气的脸庞——实际上,李春花也是美女,而罗特,也是帅哥!李春花眼光斜向后瞄瞄罗特,心中有些许矛盾,想让罗特出去,她也知道只要要求罗特他会遵命的,因为他也是极听李春花的话的,如同安妍对张三一样,罗特也还包揽李春花的生活、工作中的诸多繁杂事务,但又想起此次罗特竟直接去叫自己,一丝矛盾过后,觉得也没必要再让罗特回避了。
李春花一个“接听”的手势,他们都看到张三了,张三和安妍也看到李春花和罗特了。视频通话这一种古老的通讯方式,李春花心想“三哥”选择这样的通讯方式自然是基于那“越简单的却越安全”的原理吧。
张三满脸神色较为恍惚,却又有丝毫激动的隔着他们之间那网络的鸿沟说道:“春花,就今天上午如何?”
李春花略为一怔,心想三哥安排得好快哦,但转念一想,又立即高兴起来,回道:“好呀,三哥,我也觉得今早挺好的。”
张三又道:“我们按往天约定地点和路线,以工作模样出行,就大约上午10点在石城长廊吧?”
“好的,就按三哥安排的来。”李春花回道,而后忽似眼角涌出热泪,眼角都红了,激动地继续说道:“三哥,这一天就要到来了,我真的好期待和好高兴……可我心中却又……”
张三知道李春花在担心什么,便又在视频通话里继续言道:“春花,我们自是能得相见的,只是相见后怎样,去何方,那就还不能预料了,我也难以安排……”张三神色从苍茫转为有一丝神秘,身子向前,凑近大荧幕一点,较为低声地对李春花说道:“为留后路,为试图给我们一个未来,我有个准备的——我的一个新发明,一个神秘’武器’……”
不再继续说下去,李春花听了,心头却是一阵雾水,也想不到张三所说的“神秘武器”是什么,以及怎样用于他们这次行动中,但他相信他的三哥,于是心头也有了一丝宽慰。而分别站在张三和李春花身后看着他们视频聊天的安妍和罗特看了他们这一节,却在眼中掠过一下狐疑。
张三见李春花神色有了一丝宽慰,又继续说道:“准备吧,春花,各自准备吧……春花,你可知,自我二十岁,这四年多来,先几年还好一点,可后来,我日子感觉是多么难过,后来结识了你,却不能来相见,我是度日如年啊,我是多么地想见你啊!”
李春花听了,亦深情地回应道:“三哥,三哥,我也是极想念你的,巴不得早日相见,共谋前程……”而后却又再有泣泣之声,罗特从后面递来一份纸巾。
张三与李春花这些对话却是毫不含糊,再明白不过了,把他们的计划都表露出来,安妍和罗特在他们后面也是听得明明白白,两人自以为已然明白他们各自的“主人”要做什么了。张三和李春花两人正欲起身去做准备工作,这时却听罗特发话了,“李姐,作为您的’老公’,我必须提醒您,根据共和国法律,共和国的公民,男性与女性,或性取向为同性的男性与男性、女性与女性,倘若以爱情、生育为目的来试图相会、在一起的,首次将受到警方的强制分离,并从此列为监控对象;倘若是第二次再犯,被抓捕到后,将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在警方执法、抓捕过程中,倘若是以暴力违抗的,警方将保有开枪、狙击处死的权力……”
视频通话还没有被挂断,再听张三那边,安妍虽知这段时间以来张三性情暴怒——至少对自己是如此的,但为尽到作为一个“女仆”的责任,她只是语气不如罗特那么郑重其事、严肃而已,却也轻声低语但却似有一丝威严地说道:“主人,作为您的’老婆’,我必须提醒您,根据共和国法律,共和国的公民,男性与女性,或性取向为同性的男性与男性、女性与女性,倘若以爱情、生育为目的来试图相会、在一起的,首次将受到警方的强制分离,并从此列为监控对象;倘若是第二次再犯,被抓捕到后,将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在警方执法、抓捕过程中,倘若是以暴力违抗的,警方将保有开枪、狙击处死的权力……”
张三听了,他对安妍那暴怒的脾气又上来了,起身转过身子上前抓住安妍上装道:“你说什么?你所说难道我和春花会不知,你个臭女仆,要你提醒?你威胁我们吗……”脸上青筋暴露。安妍似是被抓“痛”了,委屈地从眼眶里流出一丝泪水,噎噎地哭起声来。张三见安妍竟哭起来,火更发得大了,极为不耐烦,一把推开安妍,破口大骂:“你哭啊,你哭什么,这些年我还没被你们搞透?!你们就是政府的傀儡是吧!你们就是社会的奸细是吧?”但转念一样,“奸细”一词,确实也用得不确切,也不能这样说,况且似安妍、罗特这类人,兢兢业业为人类服务,在生活中的帮助太大了,只是可恨的是这个年代,他们这样的人,却还作为人类的异性伴侣,真正的男人女人却被严格分开,国家法律这样规范,在常人看来天经地义,先前自己也觉无可厚非,可后来自己却是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社会为什么是这样的啊?……
视频另一头的李春花见安妍低声哭泣,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却只得隔着大荧幕安慰道:“安妍,你别哭啦……”而后又转头起身对罗特说道:“罗特,刚才的警示我们都听清楚了,那如果我与张三定要来现实中相会——以相爱为目的的相会呢?”
罗特回到:“李姐,我是你的忠实’老公’,你若执意要走,我自然是不会阻拦的,只是如此一来,你一旦走出这个屋子,发生什么,我就再也没有权限帮你了……”
李春花听了,却转而以一种试探性的言语问道罗特:“那你会告密,是吧?”
罗特思虑瞬间,却肯定地答道:“主人,请您放心,我不会将您即将做的事,您的行踪告密于政府警方的。”称呼转而改称“主人”,显得谦卑,可又隐约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那边的张三也对神色惧怕的安妍大声质问道:“你也不会告密吧?!”语气威严,意思好像就是说:你如果敢告密,看我不毁了你!安妍自然答道:“请主人您放心,我一定不会。”
【下两章节预告
第4章:灯火阑珊处
第5章:暗能量斥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