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缘在非洲的生活除了徐之晗的那通电话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波澜了。只是最近袁缘发现Peter对她的热情好像有点过了,就连袁缘那么不爱用脑的人都看出来Peter对她那架势明显有点像在追女朋友。但是袁缘对Peter的感情分的很清楚,她并不喜欢Peter,所以她只能有意的疏远Peter。
所以最近袁缘每次去孤儿院的时间也不固定了,总是想避开Peter。对于这点Peter也知道袁缘可能是在躲着他,但是老外和咱们中国人的脑回路怎么可能一样,Peter把袁缘的这种行为当成了东方人特有的害羞。于是Peter追求的攻势更加猛烈了,有一次甚至来到袁缘的寝室楼下来送花。
袁缘没办法,只能告诉他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可是Peter毫不在意,还用电影中经典的对白说什么,“只要你还没结婚我就还有机会。”还说要和她喜欢的人争夺她的芳心。好吧!袁缘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想着自己五个月的交流下个月就要结束了。到时候她回国了,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没多久Peter就不会再记得她了。
可是世界上总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就在六月中旬,非洲东南部地区就出现了罕见的瘟疫,六月底埃塞尔比亚就有人患病。这种埃博拉病毒传播的很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整个非洲东部都大面积的感染上了这种病毒。七月三日,袁方看到新闻上报到非洲东部爆发瘟疫,一个电话就给袁缘打过去了。
袁方看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电话一接通声音都有些抖,“姐,你现在怎么样,你们那瘟疫严不严重。”
袁缘那时正在和同事在医院做检查,接到电话赶紧安慰弟弟,“没事袁方,亚的斯亚贝巴的情况还好,我们的交流活动也提前结束了,学校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现在我们正在做检查,只要结果显示我们没有感染埃博拉病毒就可以立刻回国了。”
袁方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又嘱咐姐姐一番要注意身体才把电话挂了。之后知道袁缘在非洲的人都通过各种形式来询问袁缘,袁缘又把刚刚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其中也包括徐之晗的,五个月的时间过去,袁缘和徐之晗的对话就像她和任何一个好朋友的对话一样。但她还是很感激命运让她遇到徐之晗,至少她拥有过一个让她爱到刻骨铭心的人。
但其实亚的斯亚贝巴的情况很不好,就像当年中国的非典一样,亚的斯亚贝的人也都开始足不出户,这让本就贫穷的人民生活更加难过。这里人心慌慌,而袁缘也仅仅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见到过Peter一面,因为现在的Peter就好像是在战场上的战士一样。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上,袁缘知道Peter正在与死神战斗。
一天后结果出来,袁缘立刻就被带到了医院,因为结果显示袁缘身上已经感染病毒了。而其他人经过一番消毒之后也被立刻带到机场,甚至他们都没有来得及告别。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袁缘来不及思考,就已经来到医院的病床上了。袁缘躺在病床上,脑子一片空白,之后没多久Peter就跑了进来。
袁缘看到站在床头的Peter,立刻坐起来说:“Peter,你以后除了正常的检查不要过来看我,你现在是医生,这个医院所有的病人都等着你的救治,你要保护好......
Peter不等她说完就上前一把抱住袁缘,这时病房里很安静。旁边还有别的人,但谁都没有去打扰他们俩。因为在生命面前,这样的拥抱真是让人为之动容。
Peter在袁缘耳边坚定的说:“袁缘,你身体里携带的病毒很少,你的身体也没有开始出现任何症状。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一定把你治好,相信我。”
也许是Peter坚定的声音使得袁缘空白的大脑开始运转,她也在Peter的耳边不断地说:“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袁缘自己都不知道她是说给Peter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袁缘在见到Peter的那一刻是无比感激他的,因为在她这么无助的时刻,有一个朋友在她身边总会让她的心安定一些。Peter走后,袁缘也开始思考这件事要怎样告诉家人和朋友。学校那边已经知道了,她特地嘱咐先不要告诉她的家人。但毕竟同事们都回国了,她没有跟着回去,虽然她知道同事们回国也要隔离检查几天,但她生病的这件事也不可能瞒太久。
她真的不忍心让他们知道这个噩耗,尤其是她的弟弟袁方。她和袁方已经失去了父母,她真的不能让袁方再失去姐姐了。袁方才二十岁,他还在上学,他还没有接触过社会,袁缘实在是担心。
没办法,傍晚的时候她给关悦打了一个电话,B城那边正是中午,关悦正和白杨在他们工作的政府大楼食堂吃饭。
关悦一看是袁缘的电话立刻让正在和她讲话的白杨禁声,关悦接到电话开心的说:“你什么时候的航班啊,我好提前请好假去接你。”
袁缘在那边久久没说话,这下可吓坏关悦。关悦着急道:“你别不说话啊!发生什么事你说,你不是常说人除死生无大事是吗?没关系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
袁缘听着关悦着急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想把气氛搞得那么沉重,于是故意说:“对啊,人除死生无大事,悦儿,这次我好像摊上大事了。”
关悦脑子懵了一下,随即想到可能是检查出了问题,难道袁缘感染上病毒。然后关悦就红了眼圈,眼泪就那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然后边哭边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很难受。”白杨听见关悦的话就大概猜出是什么事了,他拿出纸巾给关悦擦了擦眼泪。
“刚检查出来,身体还没有什么症状,我现在在医院挺好的。”袁缘平静的说完这句话,然后又有些伤感的说:“悦儿,我们家的情况你也都知道,我还不想这么早就让袁方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事光我一个人肯定瞒不住。学校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如果他问你,你一定要和他说,我这边就是航班的问题,要过几天才能回去。”
关悦拿过纸巾,又擦了擦眼泪说:“这不可能瞒住的,袁方早晚是要知道的。”
“我没打算瞒住,就是拖延两天,我现在有点乱,等我想好怎么和他说的时候,再告诉他。”
“没事啊,袁缘,你一定会没事的。你的博士学位还没拿到呢!你不是还要环游世界吗!你的小说还没有出版呢!你还没获诺贝尔文学奖呢!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袁缘听着关悦的话,坚定的对她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很努力让自己好起来的。”
袁缘生病的消息,白杨知道了,徐之晗就知道了。当白杨给徐之晗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徐之晗正在和周经理和江助理他们讨论事情。听到这个消息,徐之晗的第一感觉是不相信的。他不相信前几天他还通过电话的袁缘这么快就得病了。他之前就想告诉袁缘他已经解除婚约了,他想让袁缘继续回来住。但因着自己的面子并没有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里很难受。
他让周经理他们先出去,他需要一个人待一会。他想了想袁缘离开的这段时间,说实话他是有些不习惯的。他的一日三餐再也没有那些贴合他口味的饭菜了,再也没有人告诉他要少喝咖啡了,再也没有人给他泡茶了。他每次回到家都不会向以前那样有温暖的灯光了,不会有人穿着粉兔子的睡衣坐在摇椅上看书了,不会有人给他讲养生了。
他现在晚上回那个公寓的时间越来越晚了,表面上他认为是最近的工作比较多,可内心里他知道,他已经不习惯再一个人生活在那个冰冷的房子了。明明以前他是最喜欢一个人在里面独处的。现在他心中真真实实难过的感觉告诉他自己,即使他不认为自己喜欢袁缘这个人,但他清楚的知道,他喜欢袁缘在他身边的感觉,他有点依赖袁缘给他的温暖。
有了这个认知,他不想让袁媛就这么死去,他要为袁缘做点什么。
徐之晗又把周经理叫了回来,他知道周经理是袁缘的师兄,所以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周义涛,他让周义涛去联系华安在非洲那边的负责人,让人了解一下袁缘所在医院的情况。好让人在国内准备一些需要的药品和医疗设施给他们送过去。之后他还找到中国派往非洲的一些医护人员,他希望袁缘能得到最好的治疗。他不想曾经得到过的那种温暖像火柴一样,仅仅是那么刹那间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