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如何简单?
宋铮的话音刚落,人群哄的一声炸开了锅,一片哗然。闹哄哄的说什么都有。
宋代,尤其是北宋,是中国整个封建王朝历朝历代中最自由的时代。这个自由指的是言论上有一定的自由度。因言获罪的事几乎没有。这个时期的程朱理学并没有太广泛的市场,也不像明清时期那么极端偏执。
对于朝廷的官员,人们尊敬是一回事,但是如果你做的不对,人们是可以议论的。
众人议论些什么,宋铮没有听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可能下的结论有点草率了。正想着再问问详细情况。那个衣衫简陋的小伙子扑通一下子跪在他面前道:
“请大人为小的做主啊,不是小的不愿意赔,只是这位老爷,要的太多了。”
宋铮这才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他问道: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如果说的有理,我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那小伙子道:“小的是王家村人,叫王疙瘩,小的爹爹近日突发急病在床,请了先生来看过,先生说无医可救,让小的让爹爹想吃什么就满足他了。爹爹说想吃一顿白面肉饺子,我就借了三百文,来城里买些麦子和肉,不想,走到匆忙,就踩了这只小鸭。这么大的小鸭子,买一只也就三文钱,他硬要我赔他六百文钱。小的如何赔得起。”
宋铮面色不善的看着李员外道:“李员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小鸭子,能值几个钱,你居然狮子大开口,要六百文,这不是仗势欺人么?”
李员外朝宋铮拱拱手施礼道:“宋大人,你有所不知,这小鸭虽小,却不同寻常。这小鸭是知县夫人亲自所买,交与小人饲养的。这小鸭,小的养数月,即可长大生蛋,蛋又能孵成小鸭,小鸭再长大,又生蛋,往复循环,不知道将来能生出多少蛋,孵出多少小鸭来,我见此人,衣衫破落,才大施善心,还是看在左邻右舍的面子上,才要他六百文。大人,你说我要的多不多?”
“这……”
宋铮一听就李员外的话,就知道对方在暗示这店的真正老板是李知县。
他向来与李知县不和,无奈对方是文官,品位又比他高,此事真的不好处理,他不想偏袒这李员外,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断了,虽然民众不会上来扇自己耳光,但是绝对对传得沸沸扬扬的,到时候自己的人品可就臭大街了。
但是得罪了李知县,也没有好果子吃的。都说县官不如现管,这李知县向来和自己不对付,此时如果自己处理不好,到时给自己穿个小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宋铮这样想着,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西门卿看到宋铮这样左右为难,情知他无法做出一个合理的断定。
如果这事不是关系到他西门家的生意,依照西门卿的性格,他是万万不肯出头的,尤其是在宋铮这个老头面前。那天晚上的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个宋铮对自己意见大着呢。只是这关系到他西门家的生意,如果此事传开了,大家都不到他家的粮店购买粮食了,那自己怎么可能有花不万的钱呢?
西门卿走上前两步,对着那手拿纸扇的李掌柜呵呵一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掌柜的看了西门卿一眼,轻蔑地道:“当然是真的,我这小鸭子很特别的。我说的难道不在理?”
“好吧,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我实在无法反驳,相信在场的人也都无话可说。”
西门卿呵呵一笑着说道,然后他又转向宋铮道:“宋大人,你公务繁忙,这件小事也关系着我西门家的脸面,就让小的放肆一回,做个评断,如果,你觉得不妥,小的愿意承担一切都后果。”
这个时候看热闹的人更多了,他们都想知道这件明眼一看就知道谁对谁错的事,最后怎么解决的。
西门卿忽然出来插话,宋铮其实心里很不高兴:我在断案,你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来插什么话。不过宋铮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可想,如果这李员外换成了别人,背后的靠山不是李知县的话,他才可以毫不顾忌的平公断了这个案子。
现在这个小恶棍,小混混既然出头来,那就先看看他准备怎么解决此事再说。如果处理好了,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方法不对,自己再出面不迟。
宋铮想到这些,便道:“西门卿,你说这事和你们西门家有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门卿道:“我听人说,这位小哥其实是因为买了我西门家的粮食没有去买他李家的粮食,他才被人讹诈的。如果这事处理的不好,不公平,以后谁还敢来我西门家的粮店买粮食?所以我才说这事和我们西门家也有关系。”
“西门卿,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让他赔六百文是因为他确实踩死了我家的小鸭子。跟他在是否买你西门家的粮食一点关系都没有。走开,如果你想管这事,还得宋大人同意才是。“李员外见西门卿说破问题的症结所在,斜着眼看着西门卿强辩道,然后又朝宋铮笑着道:”宋大人,这般严肃的民事纠纷岂有让他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来置喙的?还请宋大人把这人赶走,以免误了大人断案,以后李知县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宋铮不动声色的看了李员外一眼,这个李员外仗着李知县的权势也太没把他这个县丞放在眼里了,居然敢这样威胁他。他淡淡地道:“西门卿说的有些道理,且听听他如何处理此事再说。”
西门卿道:“多谢宋大人成全。此事,一目了然,简单得很。”
“哦,如何简单?你说来听听。”宋铮道。
西门卿把手一指王疙瘩道:“他走路不小心,踩死了人家的鸭子,理应赔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是佛祖来了,也不会断他有理的,也不会说让他不赔偿人家的。”
嘿嘿……
众人本来以为西门卿会说出什么样可以扭转局面的话来,结果却听他这样说,不但不为这乡下小子辩解,反而向着自己的对头,一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纨绔子弟就是纨绔子弟,一点也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看他前面说的头头是道,还以为他有多少能耐呢,却没有想到到了关键时候,得出这样一个对自己不利的结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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