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大厅的大门,门柱是由一棵梧桐树做的,上面雕着一幅凤凰涅槃图,散发着古老淳朴的气息。这扇门隔着古家大厅的与庭院。古凡坐在门外,背靠着门柱上,隔着一道门听着十八年来素未谋面的奶奶的声音,她跟萧寒欢快的畅谈着。他的心就像被打了十几个结,这是他奶奶嘛?好像不是很想待见他啊…
大厅前的庭院上,有一棵枫叶树,风吹下了泛红的树叶,古凡的心却像树叶一样,被风吹得与树枝分离。秋风吹起地上的枫叶,带起枫叶滚动着。古凡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枫叶,秋风拍打着他的脸,扯起他的衣角,恍惚跟他说:你不属于这里的,赶快走吧…
古凡站了起来,正准备走的时候,傅老出现了他的面前,结结巴巴地说:“古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古凡并没有理会傅老说了什么,冷漠地与傅老擦肩而过…古凡刚消失于傅老的视线内,而傅老面前那扇古老的门突然打开了,周琳儿和萧寒走了出来,萧寒出来就四处眺望,因为刚才听到傅老叫古凡的名字,他以为古凡还在附近。
萧寒问道:“傅老,你刚才不是喊古凡吗?他人呢?”
傅老小声地跟萧寒说:“没…没喊啊,你听错了!”然后给他打了个眼色。
然后傅老向着周琳儿恭敬地喊:“大祭司!”
而周琳儿说:“有什么事吗?”
傅老说:“门外的人越来越多,而周家的天机神周凯也在门外等候着…”
萧寒用低沉的声音说:“奶奶,他可能来找我的…要完成十八年前未完成的事…”
周琳儿说:“让他等吧,不待见!我见周老头,他也没让我少等啊!”
周琳儿摸着萧寒的头,慈祥地看着他:“小寒,只要你奶奶在,你呆在古家一天,我就不会让他再次伤害你的!”
萧寒笑着说:“谢谢奶奶!”萧寒一边笑一边看着远方走远的古凡…脸上露出一丝内疚的眼神。
周琳儿说完之后,她瞄了一下已经走远的古凡,又说:“谁让他出来了?把他关回去,他那个随从怎么不禀报?把那个随从抓过来问话!”罢了罢手示意傅老退下。
古凡此时不知道周琳儿要叫人抓他,他四处闲逛,经过当初他出生的产房,可能熟悉的感觉把他带到了这里,这一切他似乎似曾相识,却又是那么陌生,他眼角无缘无故地留下了眼泪…
古凡拭擦眼角的眼泪,正准备要走时,听到有人在吟诗:
昔我往曦情深重,
君若杨柳随风飘。
独处故地一壶酿,
一杯秋风一杯酒!
听着吟诗的人方向,古凡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看见一个身穿白色素衣的人坐在一张轮椅上,他左半脸带着暗影木制的面具,从他的裸露出来的右脸,可以看出他是一位曾经是一位英俊的人,但是现在一脸胡渣,有点狼狈…右脸上有点泛红,可以看出他有点醉意,左手里拿着一壶酒,右手拿着一个酒杯,轮椅停在杨柳树下,他一阵狂笑,一阵煽情地吟诗,时不时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古凡走了过去,那个人似乎也察觉古凡来了,突然开口说:“你来啦…这里是你娘走的地方!”
古凡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自己无缘无故地留下了眼泪,原来这里就是…爷爷口中念念不忘的地方,是妈妈用生命换来自己一生的地方。
“我们俩个原本可以很幸福,原本我的下半生不用在轮椅中度过…”
古驰突然咆哮道说:“你娘是被你害死的!我也是因为你下半生坐在这破轮椅上,你还回来干嘛,你还嫌害人不够嘛?”说完,古驰激动地把那壶酒摔在了地上,由于太大力的原因,古驰狠狠地从轮椅上摔在了地上,脸上的面具被摔得脱落,只见古驰的左脸很丑陋,脸颊凹陷了下去,眼睛眯着。
是十八年前,古烈的那一掌把他的眼睛打爆了的缘故,也是那一掌,把古驰完完全全地毁了。原本的古驰是一位名震易国的诗人,生性风流倜傥,而且爱恋着萧寒的母亲萧晓玲,与周凯争过,也打过架,可是风度翩翩的文弱书生怎么够周凯打呢?
后来萧晓玲受不了古驰满口花言巧语,再加上周凯一股傻劲,对萧晓玲关爱有加,最后让周凯得逞了。
而古凡的母亲曦儿,是古烈一起并肩作战,最后战死沙场的兄弟的遗孤,古烈见她父亲忠心耿耿,而小女孩既灵气动人,又聪明可爱。所以古烈把她收为义女,当成自己女儿一样养大,后来发现这小女孩在武学上有天赋,古烈也培养她作为七杀军中唯一的,又令人闻风丧胆的女性将军——喋血女神!
当年古驰每次被周凯打趴下,都是曦儿给他出头的。一看古驰被欺负了,曦儿便抄起家伙便追着周凯跑,若不是曦儿这么暴力,其实以她美貌可以进入“易国十大女神榜”,当然稳居榜首的是萧寒的母亲萧晓玲!
当年的“易国十大男神榜”,古驰却稳居第二,第一位是他父亲古烈!奇怪的是古驰在男神榜中唯一一个以才华和俊朗的脸庞杀进去的,所以当时易国上下无数少女都被这对父子俘获芳心,除了名花有主的古烈,古驰却是无数少女的目标,而曦儿却当起了护草使者!(当然曦儿也是追逐古驰那堆脑残粉丝之一)
然而这一切的荣誉,这一切的女粉丝,都被古烈那一掌扇得灰飞烟灭!如果当时古驰清醒的话,他多么希望古烈能够给他痛痛快快地一刀!不用留下他十八年来苟且偷生,丑陋地活着,他想过自杀,可是他现在拿起刀的力气都提不上来,手都抖着,可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古凡看着此时此刻趴在地上的古驰,鼻子突然酸了一下,单手提起他颈部的衣领,把他摔回了轮椅上,说:“可以用我的命换回母亲,我可是很乐意呢!”
说完,双膝跪地,用力地对着产房方向叩了三个响头。
古凡的头撞在地上,“砰!砰!砰!”当古凡起来时他的额头留着血,口里喃喃自语道:“娘~对不起…”爷爷在生的时候,经常跟他提起他娘亲,每次到母亲的坟前,爷爷都会让他深深地叩三个头。而且每次拜祭母亲时,爷爷都会在母亲坟前喝着闷酒…口里喃喃自语地说:“曦儿,你爹我对不起你啊,没能力保护你啊…”
古凡长跪着,转头看着躺在轮椅上的“父亲”,说:“无论当年你心里是否有娘,从你刚才所吟的诗里面,却是对娘充满了思念,相信她在天之灵会感到安慰。我的命是你给的,你要拿回去可以!等我为爷爷报仇了,我再提人头来见,我希望我再次见到你,你不会像现在那么狼狈地活着!”
躺在轮椅上的古驰,白色的素衣已经被地上的泥土沾得脏兮兮的,他脸上也沾染了泥土,喃喃自语道:“我不要你的命,我要曦儿,我要以前好好的…我要我的面具!”说完,拼命向地上抓着他刚脱落的面具……
酒壶摔在地上的声音引来了傅老,傅老连忙走过来,拉着跪在地上的古凡起来,说:“古少爷,你先起来吧,你的孝心少夫人会收到的!”
古凡站了起来,顺便也捡起了古驰想要的面具,看了看一副哀求他归还面具的古驰,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把面具狠狠地摔在地上,并用脚把面具踩烂。一言不语地,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了…
而傅老看了看面前的画面,惊呆了。因为平时古驰都不让人家碰他的面具,现在古凡不仅碰了,还把它踩烂了…傅老正想安慰古驰道:“小驰,我立刻命人给你做一副…”
此时此刻的古驰像疯了一样,手抓着脸,仰天长啸,“啊…!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的颜面也不留给我?”
傅老手忙脚乱地吩咐着背后的仆人说:“来人,赶快把小驰推进房里,把这里的碎片清理一下!”
“动作快点啊!”傅老催促仆人道。
然后跟古驰说:“小驰,我马上命人再做一副一模一样的…”
说完之后,小跑跟上已走远的古凡。傅老在古凡的旁边,紧跟着古凡的脚步齐肩而走,叹了一口气,说:“像!颇像烈爷当年的样子啊…”
古凡疑惑地看着傅老:“什么意思啊?”
傅老说:“我说古少爷你身上有烈爷当年的影子。我知道你是不想你父亲永远地活在面具下面,虽然古少爷你平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其实你的心确是很善良的…相信你爷爷在,也会用同样的方式让他走出面具的阴影下生活的…相信过几天小驰习惯了没有面具的生活,我再劝他…”
古凡平淡地抢着说:“你别想多了,我只是看不惯他当年有负于我娘,出于报复之心而已!”
傅老听了之后停顿了一下:“你都知道啦你母亲的事啦…”
古凡加快了脚步,想甩开傅老,用手摸着右脸的轮回印,口里喃喃自语道:“面对自己的伤口,面对自己的过错,有那么难吗?”
不一会儿傅老然后紧跟着古凡说:“古少爷,大祭司让我跟你说现在不能出来乱跑呀,你必须呆在房中,等风声过吧!你就听话啦……”
古凡觉得这个老头好烦,不得不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而傅老却高兴的跟着古凡,要看着古凡进房间他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