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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青涩岁月

“白骏!”由于太惊讶,凌曦禁不住叫出声来。白骏指指出口的方向,示意她带好自己的东西出去聊。

一出到图书馆门口,白骏兴奋地说:“没想到可以在这里见到你!”。

“嗯。你也在这所大学读书?”凌曦也很高兴。毕竟她刚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国家,一个朋友都没有,能遇上一个老同学,她顿时有一种安心很多的感觉。

“对啊!你读什么?”白骏满怀期待地问。

“翻译。你呢?”

“会计。”白骏回答,又问,“你来了多久了?”

“我才来两个星期呢。你呢?”

“我来了一年了,还有一年就毕业了。”

“哦。”凌曦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表,着急地说,“不好意思。我今天第一天打工,不想迟到。下次再跟你好好聊。”

“好。我们交换电话号码。”

“嗯。”

交换完电话号码,凌曦刚要离开,白骏问:“你打工的餐馆叫什么名字?”

“阿莲饺子馆!”凌曦说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家饺子餐馆不算大,大约十张桌子。人多的时候,凌曦负责点菜、上菜。晚上8、9点以后,如果没什么客人,凌曦则在后面的厨房包饺子,9:30点下班。这饺子店虽然小,但是很受欢迎,客人一波接一波地来,凌曦整晚都没停下。第一天打工,总体来说还算好,经理Wendy也很和善,说话总是细声细气地。只是,经理安排了一个老员工负责培训凌曦。这个老员工叫Lisa,大约50来岁,出奇地凶,凌曦动作慢了一点,她凶,犯了一些小错误,她则更是大呼小叫。有几次,凌曦被那种震耳欲聋的训斥弄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是她硬把它咽回去,她告诉自己,新人都会这样,日子久了,一切自然会好转,再说经理才是真正的权威,只要经理对她满意就行了。那个只负责培训的普通员工,就当她是唱歌吧!

终于收工了,站了整晚的凌曦一到家便趴倒在床上。突然,想起了遇到白骏的事情。她拿出了电话。有一个未读信息,是白骏发的:“你哪天晚上有空?我们出来聊聊。”

凌曦笑了笑,回他:“我后天不用打工。”

“好。你喜不喜欢吃寿司?”

“喜欢!”凌曦最爱吃寿司。

“你知道靖惠寿司在哪吗?离你们那家饺子馆不远的。”

“知道。”

“那后天晚上5:30在那里见。”

放下电话,凌曦头脑一片混乱,她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她从没想过这辈子还会再见到白骏。他更像是一个从上一世穿越过来的人。十年前,他们的第一次交谈情景是那么模糊,他们曾经好几次在学校图书馆偶遇,仔细去想想,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像是一块块被拆散的拼图,现在正在被一点点聚合,重新再拼,画面开始慢慢变清晰。。。

十年前的一天,刚上高一的凌曦骑着单车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她感觉到后面有一个人骑着单车快速靠近她,然后在她旁边“吱”地一声急刹车。凌曦转头一看,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清秀的男生正对着她微笑,凌曦不确定是不是认识他。

“嗨!你家也住城南啊?”男生微笑着说。

“是啊。你是?”凌曦猜想他应该是同学。他们高一刚开学,班上有56名学生,个个都穿校服,男生都长得差不多,所以,她还没能记住几个样子,名字更是叫不出。而且,那时的凌曦就跟Michael的妹妹Molly一样,总是默默躲在角落里,好像身边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哈哈!我跟你同班啊!我叫白骏。”男生取笑凌曦居然认不出同班同学。他的笑让他看上去很开朗。如果从未他说过话,可能会被他那清秀的面孔蒙蔽,认为他是个腼腆的男生。

“哦!我想起来了。对不起,班上太多人了,我还没完全记住每个人的样子。”凌曦很害羞地说。

“没关系。高中还适应吗?”

“我觉得比初中难很多。节奏好快。”这是凌曦的心里话。他们这所学校是重点高中,每天教的东西都好像特别多,而且教的东西很多是教科书上没有的。

“嗯。高中跟初中是很不一样。我们一起努力!”白骏笑着说,他给人的感觉好像总是那么轻松自信。

“嗯,好。”

“对了,我家就在南门百货后面。如果以后你要找我,只要在百货大楼后面大叫一声白骏,我就知道了。”“哦。”凌曦一边回答,一边想:我去找你干嘛呢?

那时候,害羞的凌曦从来不会主动跟别人说话,她以为不会有人会注意她。这个新同学突然跟她打招呼,还对她那么友好,这让凌曦有点受宠若惊。从那以后,她开始留意他。凌曦发现,原来他高高帅帅,成绩很好,而且家里是开五星级酒店的。他在班上很受女孩子喜欢。渐渐地,女孩子们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白马,好像他就是她们心中的白马王子。重点高中的竞争很激烈,大家都专注于学习,自从那次回家路上的单车偶遇之后,凌曦也没有再跟白骏有更多交集。

夏晴是凌曦的同桌。那时的夏晴跟现在一样,很高傲,也许比现在更甚。她不屑主动跟人打招呼;而凌曦则很害羞,特别是在夏晴这样美丽的女孩面前,她总是感到一股压力,不敢跟她说话。所以,一开始她们之间也是没什么交集。有一段时间,凌曦的单车被偷了,她只能坐公共汽车回家。来到汽车站,一眼就看到高高的夏晴。夏晴那时在班上是最高的女孩。虽然她们互相认出了彼此,但是谁也不愿意先打招呼。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们总是同一个站上车,同一个站下次。终于有一天,夏晴先开腔了:“凌曦!”

“夏晴!”

可能是因为她们自从同桌以来,虽然没有交流,但是内心还是很期待的,于是在心里面为有朝一日的对话组织语言了无数次,所以她们熟络得很快。后来居然发现两个人的生日只差六天,都是班上年龄最小学生。

那时候,班上每个月换一次位置,只是同桌不换。经过几轮位置调换,白骏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在了凌曦的后面。

有了夏晴这个好朋友坐在自己身边,还有白骏这个曾经主动跟她打招呼的男生坐在她后面,凌曦渐渐懂得放开自己,当然,只是在这两个人面前。白骏经常故意摆弄凌曦的马尾辫,然后凌曦会转过头去拍他的桌子。那时候,同学们都爱转笔,白骏转得特别厉害,还自创各种招式。凌曦会叫他教她几招。自习课的时候,白骏总是会故意在凌曦脑后用凌曦可以听得到的声音提起一个话题,引起她的兴趣,然后转身参与到他的话题里来。比方说,他会说:“转笔这个东西,其实。。。”然后,凌曦就会真的转过去。白骏成了凌曦在班上唯一的一个异性好朋友。

有一次,课间时间,趁周围没人,夏晴小声对凌曦说:“你知道吗?白骏说你挺漂亮的。”

“什么?不可能吧!”凌曦将信将疑,内心则是又惊又喜。

“骗你干嘛?他真的说了。他的原话是:‘我觉得凌曦蛮靓的’”。

“他随口说的吧?”凌曦虽然这样说,但是,不知怎的,如果说别人说她好看,她可能不会信,但是如果说白骏这样说她,她居然可以想象到他说那句话的样子。

“你不信算了!”

那时候,语文老师要求每个同学每星期都要写一篇日记。一天,老师把评分后的日记由同学一个个往后传下来。传到凌曦,她拿着白骏的本子,转身准备传给白骏,白骏伸手正准备接,凌曦鬼马地手一抽,说:“我要看你日记写的是什么?”她其实只是开玩笑,她等着白骏伸手过来抢。可是,白骏并没有抢,只是笑笑。凌曦试探性地把本子留在了手中,慢慢转回身,白骏都没有说什么。好吧,那就是说你默许了,那就不客气了。于是凌曦打开他的日记。日记的名字是“共伞人”。哇!有八卦可以看!凌曦转身给了他一个取笑的眼神,然后转回来继续往下读。日记里,白骏说,从来都没有一个女孩跟他在雨中漫步,他很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跟他共伞的女孩。那个年纪,提起谈恋爱的事情,好像都会难为情,而白骏就这样把它写进日记,还交给老师看,凌曦觉得很好笑。把日记还给他的时候,故作诚心祝福的样子,说:“祝你早日找到那位共伞人。”说罢,又忍不住笑起来。白骏故作严肃地把本子抢了回去。

不久后的一天,同学们刚从实验室下课,准备返回到教室去,却发现下起了毛毛雨。有的同学带了伞,有的没带。雨不是很大,很多没带伞的同学,冒着雨快速跑向教室。凌曦正好有伞,她打开伞,准备要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凌曦耳边想起:“这位姐姐,我可不可以跟你的伞一起走啊?”

凌曦一看,是白骏,便马上回答:“哦。可以啊!”说罢,想起了他写的那篇日记,那么多同学有伞,他却偏偏要躲她的伞,凌曦感到很惊喜。然而,表面上,她装作完全忘记他那篇日记的样子。

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凌曦真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点,或者中途能发生些什么事,让他们可以共伞久一点。只可惜,那条路并不远,一下子就回到了教室。从那以后,凌曦时而会想:白骏跟我共伞的时候,他会不会跟我一样想起他自己的那篇日记?还是说,他只是单纯地想要躲雨?

凌曦的脑袋里面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白骏。经常,她总要往白骏坐的方向偷看一下,不看就觉得错过了什么。做广播体操的时候,她会故意迟到一点点,经过他站的地方,装作差点被他做伸展运动的手臂打到,然后瞪他一眼。写作业的时候,她又禁不住会在草稿纸上无数次地写他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一天下午的自习课,同学们都在安静地读书。白骏跟几个同学在看班上搞活动所拍的相片。突然,他站起来,大声说:“张莉你好靓!”班上的同学听了以后,哄堂大笑。凌曦听了,也只能跟着笑,然而,她好像被当头一棒,心想:这才是他真正要赞美别人靓的方式,而不是通过夏晴之口。从那以后,同学们开始议论白骏跟班花张莉好上了。凌曦一开始还不相信他们真的就这样好上了。后来,发现他们两个确实经常一起放学,一起上学。凌曦终于接受事实。她还是有自知自明的,人家是德智体美劳样样出色的班花,而白骏也是又帅成绩又好的富家子弟。他们两个才是绝配。凌曦从此渐渐跟白骏疏远,再无太多交集。

高中第一年很快就要过去,大家面临文理分班。凌曦选择文科,而白骏选择理科。期末的时候,班上搞了一个联欢会,大家一起做游戏。有一个游戏是:每个同学都要想一个问题问班上任何一个同学,然后把问题在一个纸条上,丢进抽签箱里,然后由班长抽签,抽到的问题,被问的那个必须要回答。问问题的人都可以匿名,所以同学们可以不顾尴尬尽情地问,越尖锐越好,而不需要担心被发现问题是谁问的。

凌曦第一想到的就是问白骏。可是问什么问题呢?她想,其实,她很想知道白骏是不是真的跟张莉好了,也许可以趁这个机会来问他。但是,万一被人发现,那可难为情了。那问他什么呢?

“凌曦,我猜你一定会问白骏。”见凌曦若有所思,夏晴单刀直入。

“别乱说。”凌曦生怕被别人听到,然后小声问,“我为什么要问他?”

“我觉得你们两个挺谈得来的呀!”

“哪啊!”凌曦还想掩饰。

夏晴笑而不语,一副你心里想什么,休想躲过我的眼睛的样子。

凌曦很无奈,夏晴越是说她想问白骏,她就越不问。后来,她选择了改问夏晴。夏晴那时候是班上唯一一个不埋头苦学的人,她很爱看言情小说,就连上课的时候都照看。下课时,她总是很迅速地完成作业,这样可以赶快继续看她的小说。所以,她总是一副爱情专家的样子。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她,却表现出好像身经百战一样。然而,她的成绩却从未因此而落下,在班上排名11、12名。这在重点高中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所以,凌曦问了夏晴这样一个问题:夏晴,你是不是因为爱看小说,所以总进不了前十名?

大家期盼已久的联欢会开始了。经过几轮的游戏,终于到问问题的环节了。

“下一个问题是。。。”班长一边打开她从箱子里抽出来的纸条,一边宣布,“是问白骏的。”

白骏站了起来,把脸侧过去,用一只耳朵对着班长的方向,装作很认真听的样子,逗得大家笑起来。

“白骏,第一个跟你共伞的异性朋友是谁?”

凌曦听了,心一抖,心想:应该是我吧,但是他会记得吗?他一定会说是张莉。他们一定早就共过很多次伞了吧?

白骏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站在那里,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这时,全班同学都开始起哄,说:“快说啊!是谁?”就连张莉也跟着起哄。

凌曦心想:张莉也起哄,那就是说她还没来得及跟他共伞吧?如果是这样,那他很可能会说他还没找到那位共伞人,不然,难道在他女朋友面前对全班宣布他跟另一个女孩共伞吗?可是他就那样站在那里许久都没说话,目光呆滞,若有所思,连脸都红了。最后,他拗不住大家,迅速地指向凌曦,便坐下了。也许班上的人也意识到白骏回答这个问题很为难,没有再起哄。凌曦却满脸通红,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凌曦觉得很奇怪。白骏为什么在他女朋友面前说第一个跟他共伞的是另有其人,他完全可以敷衍地说他没找到啊!

高中第一年就这样结束,凌曦转到文科班,见到白骏的机会就更加少了。他们最多只有在图书馆偶遇过几次,一开始还打招呼,后来,连招呼也不打,再后来凌曦也不去图书馆了。

最后一次遇见,还是在上学的路上。那时候已经快要高考了。凌曦骑着单车,白骏又是在凌曦身旁急刹车,冲她一个微笑。

“嗨。快要高考了。你想好去哪里了吗?”白骏笑着问。

“没呢!”

“我就不想去北方了,太冷。南方比较适合我,广州不错。”

“嗯,我也喜欢暖和的地方。”

“那我们一起努力,考去广州。”

“嗯。”凌曦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心想:他也就说说而已。

再后来,他们再也没见过面。凌曦也没有考去广州,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广州没有。然后白骏便从凌曦的世界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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