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课后,于清浅极不情愿地跟着代弋进了琴房,夕阳的余晖从树叶的缝隙里洒进琴房,连带着老旧的钢琴都裹上了一层金色的衣裳。于清浅就这样站在代弋的面前,昂起头,看着阳光。阳光也毫不吝啬地扑在了她的脸上,耀得她整个人都显得刺眼而朦胧。
代弋就这样坐在钢琴上,看着阳光勾勒着她不甚清晰的脸庞,此刻距离他不到三尺之遥的于清浅,正散发着令他眩晕的光芒。时间一点点流逝着,对面的二人似乎就这样静止在了时间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代弋打破了沉默:“可以开始了吧,你念吧,我弹一个节奏舒缓些的。”
“好。”出乎意料,于清浅并没有拒绝,也许是上次的情书抢夺事件,让于清浅明白了代弋是个不到目的不罢休的人吧。总之她答应了。
代弋双手轻快地敲击着琴键,一首舒缓的曲子从指间流泻而出,于清浅清澈温暖的声音也顿时响起,不是裴多菲的《我愿意是激流》,却是另一首代弋不曾听过的诗。
在天晴了的时候,
该到小径中去走走;
给雨润过的泥路,
一定是凉爽又温柔;
炫耀着新绿的小草,
已一下子洗净了尘垢;
不再胆怯的小白菊,
慢慢地抬起它们的头,
试试寒,试试暖,
然后一瓣瓣地绽透;
抖去水珠的凤蝶儿,
在木叶间自在闲游;
把它的饰彩的智慧书页,
曝着阳光一开一收。
到小径中去走走吧,
在天晴了的时候;
赤着脚,携着手,
踏着新泥,涉过溪流。
新阳推开了阴霾了,
溪水在温风中晕皱,
看山间移动的暗绿——
云的脚迹——它也在闲游。
她轻轻地吟诵着,仿佛有扑面而来的徐徐微风,仿佛有淅淅沥沥的点点春雨,这初夏的傍晚,竟是一点也不燥热了。声音顿歇,代弋收起了灼灼的目光,垂下头不自然地盯住琴键。
“咳咳……怎么选这首啊,比那个什么……那个《我愿意是激流》差多了。”代弋清清嗓子,故作庄重道。
“拜托,情诗怎么能拿去比赛呢。”于清浅淡淡道。
“似乎你今天情绪不高啊。”代弋已察觉到今天的于清浅与往日飞扬跋扈的她有些不同:“是不是因为我用非法的手段逼你来排练啊,不过这也是班主任逼我的,她非得要我给你当伴奏。哎,老欧也不容易啊……一切都是为了班级荣誉。”
“没有,我只是有点想老家了。”于清浅淡淡道,转头看向窗外。此时地窗外却是另一番景象。洁白的云彩被太阳染红,一片片的,似金色大袍子下的红色裙摆,绚丽夺目。
“我们已经算合练过了吧,明天不用来了?”于清浅轻声问道。
“不用了,这么好的效果,我都惊呆了,直接第一名!”代弋神色朦胧在夕阳里,看不清颜色。
“哼”,于清浅难得的冷哼一声,似笑非笑。“那我走了,再见!”于清浅背起书包,破天荒地回头对着代弋说道。
“恩,再见!”代弋也喃喃说道。
不知为何,这个再见会是如此……如此地不舍与期待!
“在天晴了的时候,赤着脚,携着手,踏着新泥,涉过溪流……”代弋低头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