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收到LT县法院传票已经过去十天时间了,于得水终于见到了久未谋面的妻子--李慧云,此时的他们,仅仅只是淡淡的一眼,目光却丝毫不愿意在对方身上停留片刻。他们知道,以前恩爱的夫妻关系永远回不来了,有的只是闲暇时的苦涩回忆。
春节刚过,人们还沉浸在家人团聚的幸福之中时,于得水和妻子李慧云为了谁照顾孩子而谁外出打工的事吵了几句,妻子性格内向而倔强,不善于沟通,从她的脸上的表情明显能看出,他们这次的争吵比较激烈。
孩子刚满一岁,断奶几天,于得水原想着让妻子在家继续照顾孩子,自己出外打工,维持一家生计。毕竟孩子还太小,在家好歹有父母帮衬,妻子也有个照应。他也考虑到父母年迈,虽然能生活自理,也需要有人在身边他才放心。可妻子的想法是想一个人带孩子,不想和公婆生活在一起。于得水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不能长期待在一个地方,只能随工程项目而调动。这原本是普通家庭都有可能面对的事情,他们这对年轻的夫妻却为此商量了几次都没有结果。
此时此刻,两个人谁都不愿意主动沟通,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任凭年幼的孩子在炕上翻闹而无动于衷。
一夜无语,唯一能让于得水感到安慰欣喜的是孩子的呀呀声。看到孩子,作为人父的于得水苦闷的心里早已云开雾散;
初春的太阳刚刚升起,于得水就急急抱着孩子去大门外晒太阳去了,昨天的吵闹好像从没有发生过一样,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李慧云看着他们父子开心的出了大门,掀起门帘看看在院子里忙着做饭的白发婆婆,心里若有所思;是苦、是闷?她在屋子了走动着,看看墙上的结婚照,看看被孩子弄的乱糟糟的炕,想想这几年夫妻之间发生的多少事情,她不知道怎么处理。只有默默流泪。
久久,她还是做出了可能是她人生的最大的决定——外出打工,孩子留给丈夫照顾。
不管她出于怎样的考虑,总算做出了一个决定,这时候她心里也感觉微微轻松了不少。收拾了简单的衣物,她还是先给平时待她很不错的婆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婆婆虽然不搀和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但过年的时候他们夫妻之间发生的事情,昨天隐约听到的争吵,年迈的婆婆看的一清二楚,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之间有了矛盾,可家庭现状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向这对年轻夫妻开口调解,看到儿媳刚刚哭红的眼睛,婆婆只能好言相劝,泪眼婆娑。
于得水抱着孩子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妻子还是做出了决定;心乱如麻却也一言不发,李慧云还是决绝的从他身边走过,没有回头。婆婆也紧紧跟着追出大门。
原本平静的家庭生活起了波澜,左邻右舍的风言风语让于得水的内心苦闷不已,父母更是整天唉声叹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能为力。于得水心里清楚,他们的婚姻出现的变故是有根本原因的。更让他措手不及的是,妻子出走三天后发来信息--离婚。看着手机屏幕上冷冷的两个字,他彻底绝望了,他也被妻子的决定激怒了,他不停的给妻子拨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他急于知道妻子为什么要做出这样冷酷绝情的决定,特别是有了孩子后,他想不通,更不敢想象离婚后的生活。慌乱、焦虑、无计可施使得他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看着睡在身边红扑扑嫩嫩的脸蛋,他慢慢的静下来,一个人想着结婚四年来夫妻间的点滴。笑了,哭了,怕吓着熟睡的孩子,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而不敢出声......
日复一日,白天忙着带孩子,洗尿布,洗衣服,给孩子喂奶粉,和自己心爱的宝贝一起笑一起闹,看似开心但对一个没有带过孩子的男人来说真的是一次考验,苦并快乐着。
妻子离家一个月了,于得水心里算着时间,回想这次婚变又是一次痛苦的折磨。夫妻一场,他想妻子。而此时的妻子李慧云正在收拾着租住房子里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带走了他们结婚时购置的东西,后来有次见面时她说那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天,于得水的家门口停了一辆白色小轿车,原来是他的朋友来了,父母忙着招呼着,几位朋友刚刚落座,于得水抱着孩子出现了,看着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虎娃、牛娃和三毛微微有些吃惊,因为他不知道老同学会在这时候来,见面当然分外高兴才是,可他们几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此时父母也早早去忙其它事情了;于得水从朋友的面色上看出了他们的来意,只是没有说明。虎娃天生乐天派,为人真诚,走过去从于得水怀里抱走了孩子,在一旁逗孩子玩去了;牛娃斜靠在沙发上支撑着他那180斤的身躯,面带怒意。三毛还是留着他那标志性的稀疏的三七分嘴角微微上扬道“岁娃(于得水的外号),过来坐啊,都来你家了还客气?”于得水拖着像似灌了铅的双腿走过去坐在一张椅子上,从衣服兜里拿出压得扁扁的兰州烟,分发给牛娃、三毛,房子烟雾缭绕,气氛有点沉重,时不时从院子里传来虎娃逗孩子的笑声!
一根烟很快抽完了,于得水又接上了第二根,还是三毛最先开口了:
“岁娃,最近家里忙吗?”
“不忙”
“媳妇出去打工了吗”
“嗯”
“最近你们联系了吗”
.......
于得水沉默了,最终还是说出他最不想说的两个字“没有”
时间就在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对答中过去了。
一直斜靠在沙发上的牛娃用他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问道:
“听说你准备离婚?”
于得水微微抬起右手,指头顺势插进蓬乱的头发,左手支撑着下巴,摩挲着几天都未曾刮剃的胡子,深深的陷入自己的世界中。
“为什么离婚?”牛娃紧追不舍的继续问道。
......
“没出轨吧?”
“你说呢?”看似深思中的于得水反问道,显得有点着急。
“你媳妇打电话了,我们大概知道了你们的事情。”虎娃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了。说完低头继续和孩子玩了,看都不看于得水一眼,感觉那么不屑。
“如果你是我的同事,我感觉以你的作为,我们就根本不能共事”牛娃说出了他们认识十几年来最重的一句话,于得水抬头向上扶扶黑框眼镜,惊诧的看着牛娃,不知怎么接话为好。
“我们多年不见,你变化太大了,不是以前我们认识的你了”虎娃接口道。
“她对你很失望,她走了这么多天你认真反省过自己吗?”
“为什么让一个女人外出打工?而你自己带孩子?”
“你能照顾好孩子吗?”
“你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
“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
牛娃、虎娃和三毛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着于得水,三个人的情绪很激动,多年的朋友他们不愿意看到于得水今天的处境,看着实在让人揪心。可他们也知道,“清官难断家务案”,他们至少尽量多知道点信息并帮于得水和妻子重归于好。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此时的于得水不知道从何说起,又如何说出口,看似没多大的小事情闹到离婚的地步,难道真是谁照顾孩子的问题这么简单吗?于得水抽着烟,也不招呼朋友,低头沉思着。三位朋友自己加水喝茶,吃着水果,探讨着怎么帮着于得水渡过眼前的困境。
许久,于得水长出一口气后,急切的说出妻子从离家出走到提出离婚的事,他显得有些结巴,吐字不清。是心情激动还是想急于向朋友表明自己的心迹不得而知。三个人看着于得水时而怒目圆睁时而垂头丧气的样子,也不插话听他一口气说完事情的大概,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对望一眼,起身走了过来。
三毛轻轻的喝口茶,淡淡的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要好好反省自己。”
牛娃站在一边接着电话,不知和谁讨论着返回去的时间。
虎娃还是抱着孩子,而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入梦乡了。
几句简单的安慰叮嘱,告别了!
在于得水的心里,此时父母热情的挽留独增伤感!
汽车绝尘而去,于得水站在原地久久不肯回去,看着睡熟的孩子,心思早飞向了远方,心里只想着一个人——妻子李慧云。
“我不仅要我的孩子,还要一家人团聚”于得水自言自语,也许他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