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张绝美的面容映入眼球后,凉危的心脏狠狠的收缩了一下,眼睛的瞳孔也在那一瞬极致缩小,敛成一个小黑点,然后又瞬间放大。
惊恐之意,不尽言表。
然后在下一刻,前世的那些原本已经遗忘的记忆与朦胧在深处的今世记忆瞬间从深处一涌而出,瞬间占据了凉危的整个大脑。
一幕幕黑衣西装持着锋利且闪着寒光匕首的他正疯狂的喋血;另一面是他拥在所谓的父母怀里,仰着洋溢着幸福小脸喊着父亲,母亲。
记忆掺杂在一起,在他的脑海中暴动,凉危此刻已是完完全全分不清了那些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还是梦境,
他抱着头痛苦的哀嚎着,凄惨地“啊”惊动在这昏暗的地牢中,格外瘆人。
他那微微睁开的眼角瞥见那床上那妇人熟悉的面容,一行行泪水不住涌下。
天意果真弄人,他一边不知何为情,只是嗜血成性;另一边,却又是亲情环绕,幸福至极。
两种人性强烈的抨击着他,撕裂着他。
所有的一幕幕都如在眼前。
在这阴暗的地牢中,一个滚在地上不住哀嚎的孩童,一个躺在血滩中的妇人,一个站在狱门外笑着看着这些的男子,一幅极其怪异的画面。
...
混沌大陆上,
时光匆匆而逝,转眼间,已过了三日。
在这荒芜的古罗之地,一个靓丽的身影在空中翱翔,一双暗紫又时不时闪着精亮紫芒的羽翼在振翅而疾,有时落下几根暗紫的羽翼,在空中洋洋洒洒几秒后,忽地自燃成空。
一头及腰的长发在疾空中飘洒,当真是潇洒无比,
她身着暗紫色的绸衣,外又有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一根似纱的缎带从双腋下穿过,一起在空中迎着冽风随那乌黑的长发飘摇。
凛冽的风压把那衣物尽数挤压在了她的娇躯上,露出了傲然的身形,那裸露在外的脚踝显得格外细嫩,一根细红的绳儿上挂着二十四个玉珠,就这么松散地缠在那洁白的脚踝上,下面一双穿着精致且又娇小的鞋子裹住了她的玉足。
高空中疾驰而过的风压在她面前自然的被隔开,流水线般又在她的身后重合。
她那柳叶般的秀眉微微皱着,那双妩媚而又明亮的大眼睛刻意地散发着冷意,精致的嘴角微微抿着,那似火的樱唇俨然抿成了一条线,似鹅蛋般完美的脸型也有着如玉细致的肌肤。
孑然是一尤物,且似是仙境般的尤物。
一股上位者不怒而威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身畔。
飞了几瞬息的时间,已经赫然飞出了数百里。
她冷冷的盯着下面已经变的极其荒芜的古罗之地,忽地眼睛一亮,接着就是直直的向下俯冲而去,待得到了距离地面数尺之高,才在空中娇躯一转,尽数散去羽翼,然后身躯一翻,便是定定的站在了地面上;
还是那块地方,那块三天前九大氏族齐聚的地方。
她默默的向前行了几步,然后缓缓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都是一片荒凉,实是别无发现,这才紧皱秀美,轻声疑道,“难道墨家小儿判断错了?”声音悦耳又动听,似是碎玉的清凉,又似清泉流响。
刚落下最后一个音节,便又是一转,继续低声道,“不对,那墨家小儿说此子觉醒乃是极佳的空间类天赋,以他在空间类天赋的造诣,不可能会出错,”可这次声音中少了疑问,多了肯定。
...
凉危在两种记忆。两种人性之间徘徊,终是那丝温暖多占了一分,最后赢下了这次火拼。凉危慢慢张开眼,看着这视线里昏暗的光下的每一处场景,看着那躺在血泊中的妇人,那床上的血液仍在床边缓缓滴下,滴答声在这无声的牢狱中异常明显,
当凉危向那妇人的双眼看去,那双仍然极度温柔至死也不瞑目的眼睛仍在看着她,目光中似在倾诉无尽的不舍。
一把匕首就那样狠狠的横插在她的脖颈上,她身后的墙以及她的耳朵与侧颜都是那干涸的血液,极度狰狞。
凉危终是受不了,开始“啊”的嚎叫,声音疯狂又苦楚,歇斯底里。
泪水阻碍着视线,眼前的所有事物开始模糊,开始朦胧,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了过去。
但只依稀记得在眼睛最后的光线中,视线的最末,一个黑白且有恍惚的世界开始产生裂缝,然后开始崩碎,崩碎的那一刹那,一个紫色的身影出现,随后一闪而过,他的世界也陷入了沉寂的黑暗中。
...
当凉危再次睁开眼时,眼神中全是木然,那一幕惊悚的画面似在眼前,又似是遥远;直到一股龙涎香味飘入鼻中,才缓过神儿来,看着自己身边周遭的一切;
这个一个精致的房间,入眼的是一个淡紫的纱帐,纱帐包着自己的床榻,一个崭新的绸锦被子盖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上也不知何时被换上了一件贴身的细软的衣服;
而纱帐外是一个木质的房屋,屋内空间不算大,但一人住也不显得小,房屋中央有着一个精致的木桌,配着两三把凳子,无论桌椅,其上都有一紫色的绸缎;
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图,无题无书无款无印,真是一个单纯的山水画。
一个画着冬雪寒梅图的屏风矗立在那桌椅后面,挡住了凉危看过去的视线,一个个紫色玉珠穿掇着的帘子挂在一侧,其后隐隐看到是一个书架,上有丛书两两,盆栽几个。
而自己床头侧边,有着一扇敞开着的木窗,柔和淡黄色的黄昏之光从这里倾洒而入;而在一隅角,一立桌上有着一铜鼎,鼎盖上的纹路中正徐徐染着青烟,扩散在这小屋中,
屋中的所有东西都显得十分精致,秀美的气息在这屋内的空间中飘荡。
凉危掀开被子,掀开纱帐,然后就这么裸着脚丫下了床,慢慢地走到了那小窗子旁,把目光向外投去,外面夕阳染红着天地间的一切,一片云海在这阁楼底部,在这飘逸着的云海之中,只有几个耸立的山峰之巅透出云海,屹立出来受着夕阳的照耀;
时不时,几只鸟儿在那夕阳前飞过,拉着长长的影子。
这番景象,这般住地儿,真是似神仙快活。
凉危的记忆还是很混乱,他现在根本想不清楚到底哪一幕才是他最后见到的,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现实,又到底哪一幕才是他的梦魇。
他每每回忆到那个地牢,那恐怖的一幕就清晰的展现在他的脑海,许是空间加深了他的记忆,又或是那一幕太难忘,他不由觉得那一幕才是他最后见到的景象。
他回想到那一景象,心脏便是莫名的一阵极为痛苦的收缩,他手按着心房,回想着那一幕,嘴里呢喃着,“母亲...”
可当自己听到“母亲”这一词儿,他又不住的想起了自己曾经和父亲一起在那小屋子外等候母亲为他生妹妹的时候,他记得那时他的母亲躺在床上,晕了过去,他看着那漂浮在空中的襁褓,十分害怕,
后来他的母亲醒了过来,抱住了他,然后就朦胧的记着他身上着起了红色的火焰...
回忆到这儿,他却又不住思考起来,那他和他的母亲怎么会出现在那个昏暗潮湿的牢中呢,而且那精钢的门和那把精密的高级科技的指纹锁以及那男子的一身正装明显都和自己父母所住的环境,所穿的衣物不是一码事儿,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凉危沉沉地甩了甩了头,但仍没能将那混乱又模糊的记忆捋清。
但在这潜移默化间,他下意识的把与自己一起生活了近九年的时光当作了自己的记忆,可其他的也没办法当作梦魇,例如他脑海中,有着他长大后,身着正装持枪杀人的一幕。他知道那是真的,但这样有没办法与现实对应起来。
凉危想来想去竟是头大,干脆思绪一转,不再去想,这时自己抚在自己心房上的手上传来极为舒适的触感才进入到他的大脑中,他这才想起好奇,自己这是身在何处?
他转身在这房间中踱步,目光乱撒,看着所有的事物,扫罢一圈,才静静的踱至门前,豁然“咯吱”一声,拉开了门。
门槛下是一个碧石阶梯,而下是一个小巧的院落,院落的一侧边是一面青色的石壁,另一侧却是一处断崖,这之间的地域足有四丈之宽余,
由于在高空,在山顶,这小院落的断崖边上已经没有高大的植株,而是满满的地衣,青苔,而在那山壁的底部才有一些依附在山壁上的植物,绿意莹莹。
目光向前望去,一个原木色的走廊架在那里,走廊一侧是一浅浅的清池,池水乃是一条从顶峰上流下的水流,水流高势坠下,跌落时激起无数水花,而这池的边缘便是架着这个走廊,走廊下,便是那清池溢出的水流汩汩流下。
凉危被美景吸引,便踱步之走廊之上,看着另一侧的万里云海与夕阳。
思绪早已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