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香!”社平已经坐立不安了。他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奇异的香味。他的手此时已经开始舞动了。他的手指已经触摸到那鲜潮嫩薄的云霞。“肯定都可软了哇。”他的心脏剧烈地起伏着。突然他又迅速地抽回了手臂,圆突赤红的两眼惊疑地望着克华和丽萍。他的这一举动就像云层之间的雷电轰鸣闪耀一样,也震骇了他们两个。“真,真……”他啧啧的一直也没有说清楚。同时,也和社平一样,克华两颊鲜红,目光异常明亮。不过克华呆钝迟缓的头脑却约束着他的两只手一直没有非分冒失。此时的克华只是说:“真好看!真好看!”此外他再没有别的举动,甚至连身子都没有动。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的景象。他只是觉得新鲜和好奇,似乎觉得这嫩湿晕红中间孕藏着甘甜无比的奶水一样,就像妈妈的乳房那样。他想把头低下去,用嘴去吸一吸,然而他只是把头歪了歪便似乎凝固在了那里……此时的聪莉静静地看着他,眼光就像冒着热气一样,像在给他一个好吃的,又好像是在鼓励他。克华猛一抬头在和聪莉的目光相遇的那一刹那间,浑身一阵颤栗。他仿佛看到了那和姐姐一样的目光。热热的。久久的。也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似的。这是多么熟悉的目光啊!他曾无数次的遇到过,不过他都……他的肉根子开始热痒起来,他的身体开始晃动了起来。
……
丽萍死也要等到最后,才肯躺到凳床上去……
“那就该男的咧。”聪莉此时已经站起身,她一边紧裤带,一边看着克华和社平。不过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本来已经褪去的红晕又腾地一下遮满了鼻尖和两耳。
“先看我的哇。”社平把那条烂了边的军用帆布裤带扔在地上,滑落到地上的蓝裤子也被他顺脚踢进了丽萍怀里。他把绒裤往下一拉就躺下去了。
“真舒服!”社平还没有躺稳,一根粗粗挺挺坚坚实实的内筋灵塔便树立在两个少女面前。她们都“呀”的一声背过脸去,但同时又迅即回过头来,刚才还震惊慌恐的目光立即浮上一种期盼喜悦的眼神,刚才还赤霞笼罩的脸颊也逐渐云开霞尽露出了往常从没有见过的灿烂笑容。
炉台上茶壶嘴里冒出的蒸气,此时已经变成粗粗的水柱,正对着窗口向外喷发。厨房里更热了。克华还迷醉在刚才的云蒸霞蔚之间,此时他亦迷亦幻的头脑也仿佛看见一座宝塔在红霞嫩云之间忽隐忽现,上下穿行,就和他看过的那本没头没尾的《一千零一夜》里的插图一样,不过那画里边可没有现在这么全。
两位少女同时向这座宝塔伸出手去。聪莉握住了根,丽萍用手扫了一塔尖。“真硬呀!”聪莉不知是惊讶还是兴奋,两条腿不停地扭动。
丽萍也满脸震惊地看着聪莉,一只手按着哥哥的睾丸,身体也似乎在上下抽动。她觉着自己浑身湿乎乎的,急想用一双温暖的大手来擦一擦。
聪莉“吃吃”的笑着,握着灵根的双手又加倍的用紧了些力气。她已经坐不住了。自己的生命体中也仿佛有一股芳泉沁水在汩汩流淌……但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舒服持久。这急急涌涌的热流将她平托到了云峰塔巅。她在社平的催促下翘起屁股平伏着背脊把脸向那坚实有力的生命精尖靠去。突然她又抬起头来,眼中闪出一丝慌惑扭捏的神色,但在同伴惊讶期待的目光下,她也不管不顾地一头扎下去,满嘴含宝,用力吸吮着那宝塔尖上荡出的霭霭灵气……
远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广播里一个男音高叫:“……这场史无前例的大革命,是一次触及人们灵魂深处的大革命,是新形势下国共两党斗争的继续,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争夺下一代……”
深夜的迎泽大街仍然是车来车往人流不断,人们或步行或坐车从四面八方涌向它。就像一条条汩汩不绝的河脉支流汇入长江黄河一般,然后再从长江黄河流向更广阔更深远的地方。因此这里就是人流车流的中心和必经之地,不到达这里就好像没有完成这次行程一样。前一拨单位的喇叭声口号声还没有停下来,后一拨人车就又涌了进来……喇叭声和口号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还有不绝于耳的锣鼓声鞭炮声更是将这条大街道搅得个如疯如傻亦颠亦狂。人们从下午三点就知道今天要宣布有关九大的消息了,但出乎人们意料的是到了晚上七点的新闻联播里面却说九大已经胜利闭幕了!新闻里除了公报外,还播发了毛主席的几条最新最高指示,于是还没有听完广播,准备了近一个多月,早就憋足了劲兴高采烈的人们便潮水般的涌向了街头。
听着外面惊心动魄的喧闹声,杨秋华急躁地在宽大的房间里来回走动。她不停地看着手表,几次把网兜提起来又放下。她欲走不能,怕错过了这次机会……这是迎泽宾馆正楼一层的卫生所。她把临街的窗户都关好,再拉紧窗帘,呆呆地站在病床旁,心神不安地继续等待着。今天上午周武翔临出门时告诉她,让她今天晚上不要回家了等他回来,说他想听听她有什么事要求他。说话时没有旁人,周武翔看着杨秋华没有说什么才一步三回头的好像不放心似的走了。听到周武翔的吩咐,杨秋华一阵兴奋,她终于等到周武翔开始过问她的事了。她一整天都在想今晚该怎么跟这位省革委副主任谈自己父亲被专政隔离的事……人家会不会不管?她猜测着周武翔各种各样不同的反应,她甚至都做好了挨一顿臭骂被撵出宾馆大楼的心理准备,因为她已经从母亲那里知道了周武翔兄妹和父亲之间几十年的恩怨,也知道了自己之所以能到宾馆来上班的原因……不过,周武翔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当年仇人的女儿吧!管他呢,泼出去咧!欣慰的是她凭直觉预感到,从她与周武翔这一两个月的接触,自己小心伺侯精心护理和周武翔愈见温和的口气眼神来看,还是有门!
她不愿意多想了,她越等越心急。从上午到现在周武翔一直没有回宾馆。可早上临走时谁也没说九大的事呀!是不是他开庆祝会去了?在焦急地等待中,杨秋华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不安中有几分急不可耐和激动兴奋。她眼前晃动着几个男人的身影——李豫生、向亦谭、周武翔……她脑子里轮流旋转着这几个男人:周武翔的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情,李豫生的矜持傲慢中好像总有几分酸酸的讨好人的温情,向亦谭好高骛远华而不实好出风头……她连打了几个哈欠,但还是强打精神的站着,走着……
突然停电了,楼内一片漆黑。楼外从楼顶直贯地面的几条大标语也好像成了长长的挽幛一样,从外面看,整个大楼就仿佛是一座巨大的灵堂。
几十米外的大街上彩灯狂放,炮声阵阵,车鸣鼓喧,还有那兴奋异常、呼喊不绝、叫骂不断的人流……
克华母子知道今天晚上要大游行,六点钟解放路就不让人通行了。宋淑卿早早地就把煮疙瘩做好,四点多钟灰渣车一走,就打发儿子送饭去了。
克华这一趟也是快去快回,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来的。他在17号院门口碰到两个稍比他大一些的少年人。这两人一见到克华就笑得前仰后合,还学着克华快步走路的样子起哄:“唉,你看,还有这得走路的了!”
克华听到这些话,也不敢扭头看他们,只管低头快步走。不一会儿,石头瓦块带着“呼呼”的声响就飞了过来。有的砸在身上,有的打在铝饭盒上发出“咣咣”的响声……已经跑了很远了,克华还能够听到17号院黑门洞那儿传过来的笑声和骂声。
回到家后,克华囫囵大个地咽了几个煮疙瘩,装上几片蒸熟的红薯干就去学校了。他们是六点集合,社平、丽萍、聪莉他们早就走了。聪莉走的时候跟宋淑卿说,等到了学校再给克华纪念章。
等克华赶到学校的时候,队伍已经集合好了,正准备走。他不好意思地从聪莉手里接过纪念章,倒是聪莉的大大方方引起了同学们的一阵阵哄笑。班主任撇了撇嘴,看不惯似的扭转了脸。
在黑夜游行,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小孩子们仍然兴高采烈,异常亢奋。他们的队伍一走进解放路就被挤住了,是进不能进,退也不能退。整个一条解放路就像一个被人流堵死了的下水道,每个人都成了这个静止不动黑黢黢水沟里的一只蠕虫。那些旗帜抬标和人们手里拿的东西就如同这死水沟上飘浮的杂物,在月光和灯光的交织照映下磷磷闪光……等的时间长了,小孩子们就在大人们的游行队伍之间追逐打闹。他藏你找,你打他追。有的丢了纪念章语录本,有的把三角小旗子弄坏了……喊声骂声哭声和其它队伍里的口号声鞭炮声搅和在一起乱哄哄地响成一片。到了九点钟,学校的头头们见前进无望,只好下令就地解散各自回家。
克华找不见社平只好一个人往回走,到了二条五号街口口上他看见周奇独自一人站在那里。
“少奇,你干啥了?”
“俺妈让我接聪莉了……你们学校的都回来咧没啦了?”
“早就解散咧。我没有寻见他们就一个人回来咧。”
“你没有看见聪莉?”
“她又没啦和俺们相跟的……你等一等哇,过不了一会儿她们就回来咧哇!”
“球,不等她咧。街上人多了哇?”周奇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可不是了。一到解放路就走不动咧。原来俺们计划到五一广场去了,听说还有彩车了。可是挤不进个,只好解散咧……”
“走,咱们到广场些。”周奇说着,还用大拇指和食指搓了一个很响亮的指哨。
克华望了望胡同深处,犹豫了一下,就跟着周奇又顺着他回来的路返了回去……
他们是从广场观礼台后面绕到主席台正面的。从这儿进广场人少好进。这是周奇领的路。
主席台上灯火辉煌。连同广场上其它的灯光,把红红的墙壁也照得雪白刺眼。台子上有一群人在走动。
“俺大舅肯定在主席台上了。”周奇自豪地低头对克华说。
克华也情不自禁地盯着主席台上看了好久……
广场的高音喇叭不断播放着毛主席讲话的录音:“同志们,我们要把这次大会开成一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人群山呼海啸。人们激动地一遍一遍地高呼万岁,有的人甚至还模仿毛泽东浓重的湖南口音在学他说话。
这时,一个嘹亮动听的女音传了过来:“让他们靠到一边去,尽挡路!你们哪有资格到这儿来了。”这是来自身边一辆汽车广播中的声音。
“他们咋这么坏了!凭啥让咱们靠边走了?!”来自徒步游行的队伍中也传出了声音。
“他们是干啥的了,敢对大爷们放屁!”话音刚落惹起一阵哄笑。
“我们是十中的无产阶级革命派,是毛主席和林副主席的红卫兵!你们是保皇派,你们没有资格……”
“原来是十中的那个女丕子,二条五号的。可牛×了,拉下来凑她一顿!”
“砸了她的喇叭!”……
“无产阶级革命派战友们,正当我们沉浸在欢庆九大胜利闭幕的喜悦之中的时候,有一小撮走资派的小爬虫不甘心他们的灭亡,还在继续制造派性,挑起事端……树欲静而风不止……东风吹,战鼓擂,当今世界上究竟谁怕谁……”
徒步的人群中也在对骂着。克华听得出来骂得最凶的那个光头,是铜网厂红总站的,他还打过挠蛋蛋。
周奇也知道湘萍就坐在身边的这辆广播车里。他听着湘萍的声音,默默地看着高音喇叭,和克华一直跟着汽车走。他俩夹在两派游行队伍的中间,一直跟着走到迎泽宾馆的正面,也一直跟着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