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月影之森回来后,康诺一直魂不守舍的,偶尔坐在厨房的小吧台发呆傻笑,偶尔又会窝在沙发里闷闷不乐,就连別徳翁带了他爸爸烹调的美食给他吃,他也食之无味的样子。
“你是不是不舒服?”裘达斯终于忍不住关心起来。
康诺突然很激动地对裘达斯傻笑,“我们居然能亲眼见到星宫!就在自己面前,就连我爸爸都没有亲眼见过星宫的人呢!”
“哦!”裘达斯明白了,康诺是因为见到了星宫的修普诺斯和达拿都斯才会表现的这样异常的,也难怪,毕竟是电视上的广告明星真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谁都会有些激动的吧,“我记得他们两个拍的广告好像是一种健身饮料吧,没想到明星也是晶骇术士呢!”
“啧!”康诺很不满地看着裘达斯,“你这家伙以前光知道念书,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可真得给你补补课了!双子星兄弟是孤儿,是该隐大人发现他们两作为双生子拥有天生的默契,才开始对他们进行晶骇教导的。你不是也看见了吗,他们两个战斗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交流,职阶之间的转换比起一般小队作战还要迅速灵活,而且他们个体素质本来就已经很强了,我听爸爸说曾经萨拉曼达之影暴动的时候,三个护卫队都没有办法制止,但是修普诺斯和达拿都斯只用了两分钟就压制住了萨拉曼达!”
“呵呵!”裘达斯干笑着说,“真厉害,看你羡慕的样,那个什么星宫的,你肯定也很想加入吧!”
康诺居然想都没想的直摇头说,“没想过,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以后毕业了能加入行政庭工作就已经是最大的目标了!星宫这种地方,我想都不敢想,星宫的成员几乎都是怪物级别的晶骇术士!”
“那我们还是好好做自己医学院的学生吧,先毕业了再说!”裘达斯也在烦恼,“你说我要不要换个职阶?”
“干嘛要换职阶?”
“我觉得我好像选错职阶了,在森林里的时候你们每个人都能发挥自己职阶的作用,就我一点儿用也没有!早知道我也选MED(治愈者),我就是看MED(治愈者)都是女生在选,男生好多人都选择ENH(增幅者)我才跟着他们一起选的!”
“他们选ENH(增幅者)不过是跟风罢了,因为拉斐尔导师的破格职阶是ENH(增幅者),所以他们才觉得选这项职阶会容易通过!你放心好了,最后的考核也不会很难的!再怎么说你理论课的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
即便康诺这样安慰裘达斯,裘达斯自己却很清楚,他在这门晶骇课上真的是有力不从心之感,所以他还是将调换职阶课程的申请递交给了拉斐尔。
拉斐尔将申请报告放在办公桌上并没有多看,他对裘达斯说,“我并不觉得你是受不了一点儿挫折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可能不擅长或者接受进度缓慢的东西,也许是你其他学科都太优异了,所以才会因为晶骇课没有感受到提升而失落的吗?”
裘达斯想为自己辩解道,他在申请报告上其实也装饰过他的理由了,“晶骇课程是小队训练,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进度缓慢就拖累了同组的其他同学!”
拉斐尔轻笑道,“呵,你这个理由可真是冠冕堂皇!既然你这么伟大,我也不为难你,你若想转职阶课程就转吧,只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放弃找到自己妹妹的机会!”
“妹妹?”裘达斯刚准备离开,听见这话像石头一样的僵硬住了,“狄迪亚,妹妹!拉斐尔导师,你说的这个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当我没说好了!”拉斐尔故意用不经意的一句话吊足了裘达斯的胃口。
“拉斐尔导师,你知道我妹妹在哪儿吗?”裘达斯激动地问。
拉斐尔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厚厚的学生资料册,从里面挑出裘达斯的那一张,“裘达斯?伊赛利亚,你的妹妹狄迪亚?伊赛利亚在六年前被查出患有天使症而开始了再生之旅,之后便失去了消息。其实所有的天使症患者在开始再生之旅后对于他们的家人来说就等同于死了!”
“不是的,狄迪亚是活着的!”裘达斯严肃地反驳道,“不管她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人也好,天使也好,他都是我的妹妹!”
拉斐尔冷静地看着激动的裘达斯,他又怎么会不理解裘达斯的激动呢,他的妹妹雪梨也在很久以前消失在了再生之旅的途中,若说有谁能理解裘达斯,那便唯有拉斐尔。
“我很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为了找到自己的妹妹,硬是从底层工人家庭爬到高等学府,这里面的煎熬我相信只有你自己清楚。既然你已经付出这么多努力了,为什么还要轻易放弃呢!”
“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毕业后可以进入行政庭,不是参加军事学习的!”裘达斯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我要的是顺利毕业,何必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呢!”
“这就是你的心愿吗,毕业之后进入行政庭,你就觉得可以找到自己的妹妹了?”拉斐尔轻蔑地问。
“至少,至少行政庭和帝王宫是最容易打听到世界核心消息的地方,在那里,在那里我或许能找到一些关于妹妹的线索!”
“那你觉得是在这些地方找你妹妹的线索靠谱,还是直接去世界核心找你妹妹靠谱呢?”
“你……什么意思?”裘达斯莫名其妙地问。
“就像你知道的那样,帝王宫和行政庭都是最接近世界核心的地方,但是行政庭说白了就是个外在的机构而已,可是帝王宫就不一样了!世界核心与外在世界是由焉道连通的,而焉道在外在世界的入口,就在帝王宫的最后一层。”
“从帝王宫可以直接进入世界核心?”裘达斯惊讶地问。
拉斐尔摇了摇手指说,“就算门在哪儿,也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焉道是由多种晶能交错组合成的特殊通道,一般人进去只有死路一条,唯有高浓度晶骇体质的人才能承受焉道中的骇压力。”
“你的意思是……”
“只有星宫的成员那样的强度,才可以出入焉道!你既然想找你的妹妹,世界核心才是你的终极目标不是吗?”
“可是,星宫!怎么可能!”裘达斯想到康诺的反应,星宫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达到的高度。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为了找你的妹妹,在你的安稳人生中,你觉得自己可能进入该隐学院这样的高等学府吗?”
“可是,星宫……不是一般人能进入的?”
“呵!”拉斐尔冷笑,“是因为别人跟你说星宫是望尘莫及的地方,还是你自己真的觉得没有那个可能呢?如果没有人在你面前对星宫表现的遥不可及,我只告诉你那是你唯一可能找到你妹妹的机会,你会不会义无反顾的为了进入星宫而奋斗?还是说你这一路上的努力都是看着别人走过来的吗?”
“就是就是,看看你的拉斐尔导师!”达芬奇从一张课桌后的躺椅上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原来办公室里不止他们,达芬奇导师一直躲在后面睡午觉,将他们的话全听见了,“拉斐尔每年都还要参加星宫的选拔呢,你年纪轻轻的机会更多!”
裘达斯能够感觉到拉斐尔导师对自己说话时并不像单纯的导师对学生的态度,他完全可以就让自己转了职阶去学,根本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和自己说这些,特别是当他提到关于妹妹的事情时,裘达斯甚至觉得拉斐尔导师是注意自己很久了,才会对他的事情那么了解。
可是,他仍旧不自信,毕竟刚开始的晶骇课程,他的学习只能用一塌糊涂四个字来形容,“就连拉斐尔导师都这么强都没办法进入星宫,我……”
裘达斯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有时候人的不自信是自寻烦恼,而我们自己也明白那是一种消极情绪,所以往往期待有人能帮自己找回自信,裘达斯正希望拉斐尔导师能为自己寻回信心。
“当然会很难,我用了十年都没有能够进入星宫!我不是在告诉你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而是想告诉你,这是一件值得的事情,因为我不觉得我浪费了十年的时间,我也要找到自己的妹妹,哪怕还需要一个十年我也会坚持下去!因为我在做我应该做,必须做的事!”
“明天你是不是有一节生物解剖课,下午就是自习了对吗?”拉斐尔问。
裘达斯点了点头。
“明天你上完解剖课就去晶能训练馆,我在哪里等你,以后你的自习课都不用上了,我帮你做晶骇的特别辅导!虽然医学院最后的晶骇考核很简单,如果你是以星宫为目标的话,现在就必须付出超越常人百倍的努力才可以!以你的ENH(增幅者)职阶开始,让我看看你究竟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翌日的解剖课,裘达斯的心思全放在了一会儿单独和拉斐尔特训的事情上,注意力完全没法集中,解剖的操作基本上都交给康诺来做,而康诺因为有先预习,解剖的切口和位置都弄的乱七八糟的。
和裘达斯与康诺的糟糕相比,別徳翁和奥利津这边的动静却安静的可怕,奥利津指导別徳翁操作的时候,別徳翁偶尔当听见了照做,偶尔当没听见似得按照自己的意思,第二步应该是顺着羽蛇的背脊切割掉翅膀,可別徳翁偏偏跳到了第三步去,将羽蛇的腹部剖开了。
“啧,你怎么跳步骤了,应该先分离掉翅膀才对!”奥利津说。
“我就愿意这么弄!”別徳翁不理睬奥利津,继续自己的操作。
自从月影之森回来后,別徳翁就一直对奥利津表现的很冷淡,反而和平时不怎么熟的康诺他们走的更近一些,奥利津在別徳翁面前表现的自私,让他失望,他怎么也不会认为奥利津是那样的人,或者天使!他更不能理解为什么奥利津明明有力量救大家却不使用。
天使的定义在他的心中应该是拯救人类的神的仆从,而奥利津这样在危难之中只求自保的态度,完全颠覆了他对天使的概念。
奥利津虽向他解释了自己只是情急之下做出的抉择,可別徳翁还是不能谅解,解剖课后,奥利津和別徳翁回到宿舍。
奥利津觉得不能让別徳翁再这么误会自己,毕竟別徳翁对于他来说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奥利津走进別徳翁的卧室,“待会儿要去上自习吗,裘达斯好像不去,已经请过假了!”
“嗯,我一会儿就去!”別徳翁冷冷地回答。
“那我等你!”
“不用等我!我自己去!”別徳翁依然态度冷漠地回绝。
“我还是等你吧!”奥利津坚持的说。
“我都说了不用你等,我待会儿和康诺一起去!”
“那我等你们一起!”
“不用你等,反正你也不在乎别人干嘛还非得等我们呢!”
“你还在生气吗,当时我不是着急保护你吗?现在大家不也都没事了吗?”
“如果不是星宫的双子及时出现来救我们,那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呢?你如果是因为要我保守你的秘密才对我这么照顾的话,尽管放心好了,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你就这么认为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在其他人面前使用自己的能力吗?”
“我怎么会知道!”
奥利津突然将自己右手的衣袖卷起来,一直裹到肩膀处,在他的右臂有一道黑纹,像血管似得蔓延在手臂上。
“这就是我不能随意使用能力的原因!”
別徳翁疑惑地问,“你手上的这个,黑色的线是什么?”
“是告死天使的封穴!”
“告死天使?”
告死天使是天使中一个特殊的个体,他们是天使症患者在天使化过程中畸变形成的变种天使,因为在最后的退人格化过程中没有完全净化,保留了人性中的劣根性,是一种无视善恶是非的嗜血怪物。
“我在过去的一次战斗中被告死天使的封穴击中,封穴并不会致死,可是却封印了我体内四分之三的晶能!我藏在该隐的学院里,就是为了治疗这个伤口!因为有封穴的存在,所以我才不能长时间的使用晶能!难道你以为我不想救大家吗,但是我真的做不到,过度使用晶能会触发封穴加深封印,那我以前的治疗就前功尽弃,一切又得从头开始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別徳翁语气变得柔软,褪去了冷漠的态度,眼睛里也透漏出对奥利津的关心。
“我看你因为知道我是天使的身份之后那么兴奋,不想让你看到我的缺陷!”
奥利津将衣袖退回原位,“世界的流转已经进入冰滞期了,再生之旅却依然没有能够打开天上门的天使,別徳翁!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停转了,也许你是唯一能拯救世界的人!”
“我,拯救世界?”別徳翁纳闷地问。
“別徳翁,如果世界即将毁灭,你愿意舍弃自己来拯救吗?”
“我?”別徳翁张开嘴巴,突出一个‘我’字后便没了声音,他并不理解奥利津的意思,可唯有一点他很清楚,倘若这话是别人说的,他也就当玩笑而已,可现在对他说这些的是奥利津,一个知晓一切的天使,那么他问自己这个,就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他才不敢去推测,因为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他的心中如何承载世界灭亡的重量。
“你和我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才会认识的吧,你的身体附和作为克罗诺斯的容器的一切条件,淳厚的晶能与洁净的身体!如果当一切逼不得已之时,別徳翁,你愿意奉献自己的身体,成为时间之神克罗诺斯再生的容器吗?”
“时间之神,克罗诺斯的容器?我……?”別徳翁呆呆地看着奥利津说。
“克罗诺斯在世界诞生之初,用自己的生命开启了流转,将世界不断远离混沌的中心,一旦流转停止,世界便会再次回旋至混沌中。天上门扉中的真理之光可以为世界核心补充流转的动力。如果打不开天上门扉,那么要让流转不停,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克罗诺斯复生!”
“奥利津,你接近我,就是因为这个吗?”別徳翁突然异常冷静地问。
奥利津有些犹豫,但他既然已经说了,也没有必要再掩饰,便对別徳翁说,“是的,当我发现你可能是附和克罗诺斯再生的容器时,我就想办法接近你,我故意让你和我分在同一个队伍里,在望乡洞窟的时候,也是故意让你看见我的翅膀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对我感兴趣,这样不用我接近你,你自己就会主动接近我了。你的体质符合克诺罗斯复生的条件,而我是唯一可以引导克诺罗斯复生力量的人,只要我完全恢复自己的能力,再利用你的身体就可以让克罗诺斯复生,保证世界流转不停,你就是让克罗诺斯复生的时空之轮!现在知道我是以这样的目的接近你,你又要觉得我很自私了吧!”
別徳翁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也没有必要隐瞒我的,如果真的有一天,你需要用我的身体让时间之神克罗诺斯复苏来拯救这个世界,我会欣然接受自己的命运!只需要用我就能交换所有人的未来,这不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吗?”別徳翁最后居然笑了起来,他笑的那么天真,听不出压抑恐惧的心情,他似乎是真的在高兴,高兴着自己可以成为拯救这个世界的人。
“你别怕!”奥利津温柔地安慰別徳翁,“这只是最后的办法而已,世界核心的流转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只要在这段时间让天上门扉打开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