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荣走后,陈冲说:“看来我们明日就必须启程了,而且回程的速度必须加快,否则蒙古兵很快就会追上来。乌山关一过周国境内再无天险,一旦进入周国的腹地,一马平川很快就会打到盐城,我们务必在此之前赶回去。”
夏朵薇对陈冲说:“大哥,我心里实在难受,我觉得很对不起这些无辜地方百姓,我们一走,留下他们可怎么办?”
陈冲无奈摇头道:“薇薇,我只是一个商人,但我也是周国人,我当然愿意自己的国家强大,但是上面那些人都不争气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是无能为力。你如此聪明肯定比我明白,在国家和国家面前我们都是小人物而已,你不用因此心有愧疚。”
夏朵薇还是心里不好受,她虽然反复的告诉自己,这是历史洪流谁都没办法阻挡。她作为一个穿越者,只能旁观,不参与和不改变历史走向是基本义务,再说从中国的历史可以看出,国家统一是老百姓安居立业的唯一前提,这只是盛世来临前的阵痛。
虽然这样快慰自己,但是面对窗外哪些惴惴不安的人们,她仍然有着知情不报的内疚和悲痛。
人最可怜的就是无法对将来的事情有预知,可能今天还在其乐融融明天就分崩离析,可能此刻还在开怀大笑,一刹拉后拥有的就将全部失去------
临走的前一夜,陈冲还是答应夏朵薇带领商队数百名帮手,将苏向荣要放蒙古军进城的消息用纸包了石头投入普通百姓的窗户。众人忙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启程。
出了城门,夏朵薇驻足回头看这座依照乌山关而起的小城,城里的人都还在睡梦中,谁又知道当他们梦醒之后,就会陷入新的噩梦。
王正林上来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走吧,你已经尽力了,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陈冲也安慰说:“薇薇,你放心吧,苏赫巴鲁应该会听进去你的话,会尽量的减少伤亡,安抚百姓的。”
夏朵薇知道时间紧急,只得嗯了一句,拍马跟上商队。晨雾迷茫中,庞大而整齐的商队悄声无息的离开了乌山关继续赶往盐城。
在商队离开当天,苏向荣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城门,哪些被商队传递消息半夜叫醒的百姓好多还并不相信苏向荣真的会开门迎敌主动投降,只有极少数人才匆忙的连夜逃亡,绝大多数人一觉醒来就已经成了亡国奴。
人人哭爹喊娘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好在此次蒙古军队并不像以往一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只是各家抢劫粮食但并不伤人。偶有少数因为抢东西发生争执死伤的,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苏向荣杀了乌山关的县令和反对他的副将将打开城门后,肃清出城门中间的大道,率领余下贪生怕死的官员和满城的百姓跪迎苏赫巴鲁进城。
苏赫巴鲁骑着高头大马进得城来,看着马下跪着的周国人,他果于自信,踌躇满志的想到,蒙古虽不擅生产,但就军事力量不知而言赶超周国多少,可自从周国建了这乌山关以后就再也没有跨过去过,只因蒙古人虽勇猛但并不擅长谋略。
只有他知道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的道理,自小就学习汉人文化,并经常潜入周国打探消息,打通关系。如今他利用汉人的喜欢窝里斗的陋习将他们从内部击破,成为第一个跨过乌山关的大汗。很快他还要打到盐城,掏空这个周国的米仓,再打到京城将周国的皇帝老儿拉下马来。
乌山关被破的消息被连夜快马传入皇宫,本就病中的皇帝一听这个噩耗,差点就没缓过气来。从此一病不起,长时间的神志不清。
大皇子虽浑噩也知道蒙古一旦真的打入京城,自己这皇帝位置就算争过来了也是徒劳,老奸巨猾的相国张明良自然更明白这个道理,也终于在这火烧眉毛的时候将朋党争斗暂放一边。
蒙古军嚣张的气焰终于把一团散沙的周国上下团结起来了,大皇子和张明良拼命将乌山关到盐城一路附近的驻军调拨过去一拦击加强守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周国军队虽然处境艰难大小战役均无一列胜仗,但总算将蒙古军的势如破竹的势头缓了下来。
大周国没有大将难当大任,大皇子还没敢问罪杨义举荐苏向荣的罪责,又只得亲自去请他出马挂帅。
杨义在早已病重不起,见大皇子来请还是挣扎着让人抬了,挂帅远赴战场。一则是武将沙场赴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二则是苏向荣是他举荐的,他自己感觉有这个责任。
就这样,在周国和蒙古军双方战况胶著的几个月间,商队终于千辛万苦的到了盐城。途中大大小小遭遇了几十次抢劫,有武功高强的绿林好汉妄图在乱世中发一笔横财,也有好些没有了家园的普通人为了生活集结成的强盗。
陈冲简直太后悔出来的这一趟了,他没想到战争来得这么快,这一趟会走得如此的艰辛。他们商队目标太大,就像是行走的肥肉,要不是商队的打手们人奋不顾身认真负责,要不是王正林这个高手压阵恐怕根本就到不了盐城。
就是这样还是连偷被盗的损失不小,他们还算是好的,普通百姓被抢的,被杀的更是不知道多少,在这样的乱世中人人只求自保,官府也不管事了,被抢了,亲人死了,也只有哭一场怪自己命不好。
更难的是,一路走来夏朵薇捡了好多无辜的灾民,开始只是救了正在被强盗抢劫的一家人,然后这家人又带来了好多亲朋好友投靠,再来好多人又带来好多人,大家口口相传的说,这个商队里面有个女菩萨,可以保护大家。
夏朵薇不忍拒绝,也不想给陈冲带来麻烦,主动和王正林带了这些灾民走在商队的后面。以陈冲和他们的情谊自然是不在意被连累,可夏朵薇坚持,她怕这些灾民里面混得有强盗。
陈冲只得尽量支持他们粮食,大家一人少吃一口尽量救人。一传十十传百,当到达盐城外的时候,跟随的灾民已经有了几百名,这已经不是陈冲的商队可以解决的问题了,虽然陈冲不说,但是夏朵薇知道,这么多的灾民不但吃饭是个大问题,更不要说官府怎么看他们,这个敏感的时候搞不好被当成造反的强盗,要大家散去各自求命,又没人愿意,所有人都像是被吓慌了的小动物,找到了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就拼命的依靠过去。
夏朵薇为了不连累陈冲,只得提出告辞,就在盐城外分手,由她和王正林二人将灾民带走。
陈冲当然不愿他们就这样离去,虽然这些灾民也让他很为难,但是让他不管夏朵薇二人自己离去他也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