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将那些断手断脚,来不及逃走的歹人送官,再将受伤的随从送医安顿好,马夫就近请了人手补足,趟子手和保镖只待回到盐城再补充。而后一行人又重新上路,夏朵薇二人随行前往,一路上陈冲对两位救命恩人是恭恭敬敬十分殷勤。
又行了半月后,终于到了盐城。
盐城,本命柳州,因为盛产盐而有了此别名。大周全国三分之二的盐均产于此处。同时它又是鱼米之乡产粮大户,可以说是周国的粮仓。这里可以说是富得流油,大大小小的商行密布全城。
谈生意当然离不开酒色,盐城的妓院的数量和水准都是其他地方拍马不及的。街上的妓楼,柳河边的花船多不胜数,整日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夏朵薇他们到达的时候,适逢他们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全国从事妓业的都可以参加,赛事由盐城最大的六大妓楼组织,在柳河上举行。
花魁的选举是这样进行的——参赛的**站在花船上让人参观,岸边的人看到喜欢的就花钱点灯,一盏红灯算10两银子,活动完后哪个船上的红灯多,那个就算花魁。
这个赛事算是几方得利皆大欢喜,一方面对普通民众来说,平日里千金也不一定能见到的芳容可以随便看,挂灯的还可以得到姑娘盈盈一笑,简直太值得了。
另一方面对那些**来说,灯笼所得的款项和六大妓楼五五分账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更重要的是只要入了前十,那就是身价倍增了,更不要说魁首,可以说跟考状元也差不多。
如此之下,每年的这一日街上挤得水泄不通,比过节还热闹。
夏朵薇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住处了。陈冲是早就在盐城买了府邸,此时却并不回府,一到盐城只是招呼商队领头的回去安顿,自己带了夏王二人直接赶到柳河。
此时天还未黑,柳河边人头攒动,人人都想抢先找个好位置,也有怕挤的贵人或者女眷包了临河边的酒楼茶楼,在包房里面看。
六大妓楼安排甚好,有专门的黑衣人维护安全,河边每隔一段路还有专门兑换红灯笼的地方,甚至每个酒楼茶楼也专门安排,每个红灯笼上还专门有六大妓楼的标志,防止人假冒。
陈冲早定下了最大的酒楼里面视野最好的包间,三人到了酒楼点上了一桌子的菜,边吃边等待夜幕降临。
喝了两杯,陈冲叹了口气,这酒席和包间他本来是准备邀请友人一起来的,遭遇了那场劫难后真不敢再随意相信哪个,也没有这种呼朋唤友心情了。
这一路上陈冲对夏朵薇二人客气又照顾,他走南闯北见识广又很健谈,两人已经把他当朋友了。夏朵薇看他表情就知他又想起朋友背叛的事,不愿他再难过,连忙岔开话题让他介绍一下这个花魁大赛。
陈冲果然被引开注意力,滔滔不绝的给他们介绍。夏朵薇本就贪玩,来古代这么久还第一次遇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好不开心,拍手道:“这花魁大赛果真有意思,我都想去参加了,要是我去参加定拿魁首。”
王正林一眼瞪去:“你是**?说话也不思量,这是良家女子该说的?不守妇道。”
夏朵薇吐吐舌头,做个鬼脸不以为意,在她心里并不觉得**就低人一头,再说古代还有逼良为娼的呢。
陈冲也只是一笑,并没有被夏朵薇的言论惊到,这一路上他对他们二人也有了些了解,这王正林武功高强看似不近人情,对夏朵薇却宝贝得要命,是个面冷心热的。夏朵更像是个孩子,有时说话不太顾世俗传统,其实很善良并无多的心眼。
这二人都是十分值得交往的,自己也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值得投入真的情意。
他笑笑说:“世俗眼光我们还是要顾些,夏姑娘当然不能真的去参赛,但是陈某人却有办法让你去亲自参与筹备,只要小兄弟同意,我可以带你去画舫,有个参赛的姑娘刚好是我的红颜之交。”
“好啊好啊”夏朵薇高兴万分,眨巴着眼睛请求的看着王正林,一双大眼又黑又亮,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王正林被她看得心痒痒,只觉得就算她要天边的月亮也要想办法给她夺下来,不由自主的露出难得的微笑,答道:“去也可以,不过丑话说到前头,不准抛头露面。”
“是是是,啰嗦老婆婆”夏朵薇又冲他做了个鬼脸。催促陈冲快快带他去。
陈冲说,你这样就去可不行,又唤人来去街上买了夏朵薇身材合适的男装换上。不一会夏朵薇就变成了眉清目秀的谦谦公子。
街上人太挤,夏朵薇个子娇小被挤得有些站立不稳,她怕走丢,主动伸出小手放到王正林的大掌里。
王正林只觉得她的小手温热软腻,柔若无骨,几乎只有他手掌的一半大,甚是可爱。不由握紧了.夏朵薇也是满心的喜欢,只觉得他的手温暖干燥,给她说不出的安全感。人流虽挤二人却甘之如饴,只愿永远这样手牵手的一起走。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大街上这样的动作可以说是惊世核俗了,陈冲知道他们二人并未成婚,也并没说是恋人,但是实际上从平日里一些小动作可以看出两人已经是心心相印,因此他只作没有看到,只管走在前面。
三人穿过街上拥挤的人流来到盐城最大的妓楼百花楼。老鸨看到陈冲很是热情的上前招呼。她知道陈冲每次来只看曲华裳,就径直带他们来到曲华裳的房间。
“女儿,快来看看是谁来啦”随着老鸨的叫唤,窗前一个正在抚琴的女子转个身来,夏朵薇心底里浮出一句诗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对柳叶眉,一双含情眸,好个美貌佳人——此女正是曲华裳。
曲华裳站起身来盈盈一拜,肤如凝脂腰如柳,秋波婉转显风流。夏朵薇连忙上前扶起她来,口里说道:“姐姐不用多礼。”浑然忘了自己穿的是男装。
曲华裳微微皱眉不露痕迹的抽出手来,心里想到这人怎么如此孟浪,她只是艺妓,卖艺不卖身,哪里是谁都可以亲热的,只不过看在陈冲面下不好出口伤人。
陈冲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夏朵薇是男扮女装,并将路上怎么被奸人所害,怎么得他们二人相救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夏朵薇是侠盗夜蔷薇一节。
曲华裳虽是**,却很有才气和骨气,最是欣赏要强的女子,当下对夏朵薇一见如故,招呼老鸨将最好的酒菜端上来。
老鸨退下后,两人又是一阵细聊,越聊越投机,都有相见恨晚之感。
陈冲好不容易插话问道:“曲姑娘,眼看大赛就要开始了,我看你似乎还不怎么装扮呢?”
曲华裳柔柔一笑:“有何好装扮的呢,我参加了五年的大赛,年年都是第二,装扮与不装扮都无甚区别,游船老鸨已经准备了,我到时候登船就是了,无需多的准备。”
夏朵薇奇道:“曲姐姐这么美,居然还是第二名,这第一名该是美成什么模样?莫非真是天仙不成?”
“呵呵,这花魁大赛本就无聊至极,所谓花有百样红,个人喜欢的不同,有什么好比的,以色侍人又能长远多久。”曲华裳笑道回复。
陈冲解释说:“夏姑娘你有所不知,每年的第一名是这百花楼的头牌台柱子,名叫梦繁花的,长得的确是国色天香,百媚丛生。但是要说真比曲姑娘美,我看不见得。主要原因是因为花魁大赛因为在晚上,所以穿的越是艳丽越受人关注,偏偏曲姑娘重在气质,穿红挂绿并不能展现她的优势,因此才年年吃亏。”